姜崇安看了眼餘年, 沒有多說什麼。他抿了抿脣瓣,點點頭。
姜崇安擡頭望了眼天空,皇室所在的那處大樓實在太過明顯。不過一眼, 姜崇安便確定了應該走的方向。
兩人朝着向北的方向, 迅速跑了過去。
路過一處車站, 姜崇安拉住往前衝的餘年。餘年急急忙忙剎住腳步, 還沒穩住身子, 就被姜崇安扯進了一旁的車廂中。
餘年雙手撐着膝蓋,努力平緩自己的呼吸。他看着姜崇安走向操作檯,斷斷續續問道:“這雲霄飛車、飛車我們又不會開!看、看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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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怎麼開。”姜崇安頭也沒回, 雙手在操作板上一通亂按。沒有啓動的工具,這操作板根本就是擺着當擺設的, 一動不動。
“開不了吧!”餘年一臉果然如此, 轉身就要下去。
可他剛扶住門框, 雲霄飛車忽然一個晃動,竟然刷的一下飛了出去!
餘年被這突然的一下扯得踉蹌。他迅速撐住門框, 轉頭望向姜崇安,瞪大了眼問:“你幹了什麼?”
“開車。”姜崇安揚揚手中的一個吊墜,嘴角微微勾着。
那個吊墜是水滴狀的,看上去十分普通。向天歌臨死前塞給他,他還以爲是什麼特別武器。沒想到這吊墜一直沒什麼反應。
剛剛操作板沒反應, 姜崇安無意間掃到正中間那個水滴狀的花紋。本着試一試的心思, 他將那吊墜給按了上去, 沒想到車廂還真的開了。
兩人還沒來得及感慨, 突然開上了一個將近九十度的大陡坡!巨大的衝擊力, 將兩人直接甩到了車廂牆壁上。
餘年緊緊貼在牆壁上,感覺整個人就是直接躺平的!
可這詭異的感受還沒完, 視線忽然從天空中拉了回來。緊接着,雲霄飛車沒有絲毫減速地朝着地面衝了過去!
“啊啊啊——崇安!我怕高!”餘年被嚇得大喊大叫,雙腳死死抵住車廂地板。但就算他再怎麼抗拒,雲霄飛車還是高速向下,根本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姜崇安的脣抿得死緊,臉色也微微發白。他和餘年兩個,被這慣性直接摁在了牆壁上。
這一路雲霄飛車似乎走得特別坎坷,忽上忽下就算了,還偶爾凌空轉一圈!這一圈轉着有什麼用!
餘年被嚇得完全失去了驚慌的本能,到最後,只是呆呆地看着世界不停翻轉。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這雲霄飛車爬上了一個大大的緩坡,在一個大平臺上慢慢地停了下來。
車廂門一打開,姜崇安和餘年爭先恐後地從裡面跑了出來。他們跑得東倒西歪,但還是恨不得離那個車廂遠遠的!
姜崇安走了兩步,忽然轉頭彎腰,哇地一聲吐了出來。餘年原本還強忍着,但被那個味道一刺激,也忍不住吐了起來。
兩人相互攙扶着,儘量沿着牆角走,不吐在大路中間。
來來往往的人看過來的目光中,帶着明顯的鄙視。生活在頂層的,還從沒見過坐雲霄飛車會吐的。就算要吐,也應該強忍着去洗手間再吐。
這樣子吐在大路上的,真沒教養!
但路人想些什麼,姜崇安和餘年沒空去猜。找到一個大水池的時候,他們倆已經奄奄一息了。
從小到大都腳踏實地,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會暈車!姜崇安沉着一張臉,捧起一捧水撲到了臉上。
真沒想到,頂層的水竟然是免費的!還就這麼開着浪費!
餘年氣憤地又往自己臉上潑了幾把水。清涼的感覺將那暈乎乎的噁心感全都趕跑,餘年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姜崇安和餘年兩人撐着水池邊,放鬆了身體做短暫的休息。
不遠處,一個老人家蹣跚而來。
姜崇安掃了他一眼,眼底帶着絲警惕。
但那個老人並沒有理會他們倆。他自顧自地取來一旁的長杆網,圍着水池仔仔細細地網了一遍,才收了長杆網換了個兩個水桶。
老人在水池裡打了兩桶水,找了根扁擔擔上。他擔着水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住了腳步。
一直戒備着他的姜崇安目光一沉,雙手慢慢握成拳頭。
那老人停了有十來秒,才嘆了一聲,開口說道:“年輕人,這噴水池裡的是澆花的廢水喲!你們要洗臉,去找洗手間。”
說完,他擔着水,搖着頭慢騰騰地走了。
姜崇安被老人的話打擊得猝不及防。他轉頭和餘年對望了眼,又往後看看那個大水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真浪費啊!”
餘年跟着狠狠點着頭,眼中的兇光更甚。
同樣是屠塔人,頂層這些人不事生產,卻能享受優渥的生活。而他們這些普通塔民,拼死拼活地幹着活,卻還要被無緣無故地被迫害。
越想,餘年心中的仇恨越發強烈。他狠狠一拍水面,雙眼漆黑的發亮。
姜崇安哼笑了聲,望向右後方那座高高的大樓。這棟大樓裡,住着的都是皇室成員。湯菀應該已經到裡面了。只是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正想着,餘年忽然伸手使勁拍着他的肩膀,誒了好幾聲纔將話說出了口:“湯姐在那裡。”
姜崇安順着他的手望去,一眼望到了左側的牆壁上懸掛着一面巨大的顯示屏。裡頭,湯菀正坐在一個胖胖的男人身後,表情嚴肅地看着前方。
他們的前面,是兩排站得筆直的大臣。
只一眼,姜崇安就明白了,那個胖胖的男人就是他們的陛下。屠塔的最高掌權者——白屠。
白屠睜着綠豆大的眼睛,挺直了腰身,端坐在寶座上。他的嘴完全掩藏在鬍鬚之下,說話間只能看到鬍子一動一動的。
“今日,我們塔裡來了個貴客!湯小姐,你上前來。”說着,白屠微微側過身,朝湯菀點了點頭,“這是盡塔過來的貴客,貴族湯家的大小姐,湯菀。”
寶座之下,大臣們整齊劃一地喊了聲“歡迎”。隨後,左側第一位的大臣便上前一步,提及了舞會。
白屠滿意點頭,就這麼應了下來。
姜崇安隔着屏幕,將湯菀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焦急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他抿着嘴,猩紅的丹鳳眼中幽光一閃而過。
餘年安靜地將整個直播看完,直到將舞會地點牢牢記住後,纔看向姜崇安說:“崇安,湯姐看上去和皇室相處很融洽啊!”
“皇室的人都不安好心。”姜崇安又仰頭望着那大樓,默默地在心底數着層數。
他們的舞會定在了十五層,看上去也不是容易進的地方。舞會是晚上的,模擬日光熄滅後開始入場。
姜崇安和餘年嘗試着混進去,卻最多走到十層。十一到十五層,是皇室日常辦公的地方,再往上,就是皇室的居住地了。
從十一層往上,守衛是下邊的整整五倍多。姜崇安和餘年,兩人開着僞裝,逛了整整三圈,都沒找到可以悄悄潛進去的地方。
兩人又從大樓裡退了出來。姜崇安雙手抱胸,靠在了平臺上一處圍牆上,雙眼緊緊盯着那棟大樓。
餘年蹲在他身邊,跟着望向大樓,煩躁地撓着自己的頭髮,說:“崇安,我們怎麼進去?難不成爬上去?”
姜崇安眼神一亮,順着大樓往上看。
皇室居住的大樓,十一層以上是仿古建築,雕樑畫棟,異常宏偉。就連那窗戶,都是特製的木材製作的,紅漆明亮耀眼。
十五層雖然是高了點,但他們並不是不能爬上去。
“我們爬上去。”姜崇安愉快地決定了。他微微勾起嘴角,連眼神都帶着絲笑意。
模擬日光漸漸暗淡,姜崇安看了看餘年,決定開始動手。他們倆在平臺上觀察了好一會路線,在東側的外牆上,確定了攀爬的路線。
兩人剛動手爬沒兩層,平臺上忽然傳來整齊的踏步聲。姜崇安眉頭一皺,朝着右側的餘年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餘年隨即停下了動作,安安靜靜地趴在牆上不動彈。
姜崇安小心翼翼地往邊上移動,悄悄探出了個頭來。
平臺上燈火通明。塔警們整齊有序地從雲霄飛車上下來,朝着入口兩側走去。各自找到位置站定。
緊接着,燈火逐漸明亮起來。
輕柔的音樂從大樓裡傳出,雲霄飛車的停靠和離開,時間間隔準得幾乎是掐着秒算的。參加舞會的貴族們,挽着舞伴的手,緩緩從飛車上下來,踏上剛剛鋪就的紅毯。
他們高貴優雅的舉動,沒有一絲遲滯。
姜崇安那丹鳳眼中的幽光一閃,猩紅中滑過一抹鮮豔的色彩。幸好他們沒想着怎麼混進去。就他們倆的水平,再怎麼裝也不會像這些從孃胎裡就開始學儀態的人。
又警惕地掃了幾圈,沒在人羣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姜崇安稍稍放下了提着的心。
看來辛寒和韓茜負責的是內部安全,不是這裡的。他們這段攀爬的路,好歹還是安全的。這麼一想着,姜崇安不再心存僥倖,回頭喊了餘年,兩人加快了速度往上爬去。
下面十層,只是暫時作爲通道,燈光僅是夠亮。到了十一層,那光亮程度直接上升了一個檔次。
姜崇安看準了十一層一處窗臺,晃了晃身子借力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