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 即墨影和龍闕二人在我房裡同我聊了許久,我從未料到這二人如此會侃。龍闕說,自啓動十字祭後他便來了雪山, 由於在與凌慕天的手下一戰中他受了傷, 本想至此無人之地好好靜養, 卻不料正巧於此遇見了恰來觀雪山之景的即墨影衆人, 即墨影道其在雪山之末建了府邸, 邀其小住,卻不知這一住就住了兩個月,其二人相談, 發現相見恨晚。
我問即墨影何以會在這雪山下建府定居,他說風喜歡雪山, 他也喜歡, 而且這雪山下不若巔峰巨寒, 住下既有美景又不至凍僵,實乃佳所。我這才意識到這地方確實不冷, 頂多就像南方的冬天,只消多穿些便可。
之後我又突然想起即墨影道他已擁有了凌慕天能給他的東西,我問他凌慕天究竟給了他什麼,他笑了,說是信任。即墨影說,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壇中衆人對他是如此的信任, 即使祀魂壇崩塌也依然與其相隨, 昨日我看他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目閃淚光, 心知他是真的感動於這些壇中弟子之舉。
後來他們離開了, 只餘逆嵬伴我,我讓他也早些睡罷, 而他卻像個小孩子似的硬要再陪我些時候,我拗不過他只能許了。
我們一同看着窗外的白雪談着些有的沒的的話題,不久我便困了,他替我掖了被子離去,我看着他的背影覺得格外的親切。
逆嵬就如我的親人,我的哥哥,他是勝於我前世父母的真正親人。
翌日夜裡,正巧是十五月圓之日,我們衆人聚在了即墨影的練功房裡,說是練功房,不過是一間昏暗無光的房間,平日裡被即墨影用以打坐之用。
房內有一張矮桌,頂多也就一尺之高,桌子上鋪着一塊豔紅的方布,方布較大,邊緣垂下來蕩至地面,桌子中央放着一個方形錦盒,盒子只是虛掩着,並未上鎖。在桌子的前方擺着六張坐禪墊,我和逆嵬、龍闕各自尋了三張墊子盤膝而坐,即墨影則坐在矮桌的另一邊,此情此景如一羣弟子就地坐禪,聽大師講經一般。
即墨影小心翼翼地開啓了那個錦盒,盒中頓時起了一陣光芒,柔和不刺眼,那光芒愈漸消弱,最後呈現於我們面前的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即墨影將那水晶球從盒中取出,隨後置於一個事先準備好的支架上。
屋內的門窗都關着,四處無光,他在桌邊點了兩根蠟燭在左右兩個桌角處,隨後又撩開桌布,從桌下取出一個香薰壇,取火點燃其香,待一切準備活動就緒,他便正式進入了占卜儀式。
他伸出雙手,在水晶球周圍擺動,似是在尋找一個最佳的位置,於是他的食指緩緩落下,觸碰到水晶球,竟如碰到水面一般擴散出陣陣漣漪。
只見即墨影的雙目盯着那水晶球一瞬不瞬,待他十指俱碰到球面後,他閉上了雙眼,我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似是提到了嗓子眼,身邊的龍闕和逆嵬亦是一副緊張的模樣。
突然,他睜開眼,死死地盯着水晶球看,彷彿那裡面有多麼有趣的玩意兒,久久,他的目光越發迷離,我試圖順着他的視線看進球體內,卻不知爲何什麼都看不見。
終於在一炷香後,即墨影擡眼向我們看來,他望着我,開口便是一句“看到了”,我心下一喜,趕忙問道,“凌慕天的老巢在哪裡?”
他的手依然搭在水晶球上,淡然開口,“沒想到他又回到那兒去了。”我焦急萬分,即墨影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給我賣起了關子,他頓了好一會兒,才悠然開口,“他的老巢在,天——蓮——山——頂!”
“天蓮山頂?”我反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凌慕天竟然將自己的老巢按在山頂?我本來以爲即墨影將祀魂壇遷至雪山之末已是奇怪之際,這會兒看來倒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凌慕天把老巢設在了山之巔峰,怪不得他不願露面了,我說他爬個山也不容易啊!
即墨影輕輕頷首,隨後道,“我讓你們瞧。”說着,他的雙手在水晶球邊一揮舞,這番動作就猶如一個引路人,引導着水晶的光芒擴散開來。他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結印,頓時,整個屋子被照亮了,他示意我們向後看,於是我們紛紛回過頭去,驚訝地瞧見背後的那塊黑壁上浮現出了模糊的影像,正如一段投影動畫一般。
“這……”我的聲音斷在這使人窒息的空氣中,逆嵬接着我的話問道,“這就是天蓮山頂?”
即墨影漠然而道,“不錯,這是天蓮山頂的一處巨大府邸,你若去過那兒便知那裡龐大得可堪皇宮大院。”
“你去過那裡?”龍闕敏銳地發現了即墨影話中的問題,如是而問。
即墨影不否認,淡淡地道,“我曾在那兒幫助凌慕天占卜過漠顏衆人的下落。”
原來如此,怪不得即墨影會說“沒想到他又回到那兒去了”這樣的話,不過這影像有些模糊,隱約中我只看到一個人站在最高的臺位上,那人應該就是凌慕天,而底下是一羣人對其俯首稱臣,圖像沒有聲音,我聽不到他們說話,只是感覺他們像是在慶祝些什麼。
於是我轉過頭去問即墨影,“他們在做什麼?”
“你看凌慕天身後的那塊牌匾。”聞言我仔細地瞧着那影像,花了好大的功夫纔算看清楚了那牌匾上的字,“幽篁會。”我念出來,完全不明白這三個字的意思。
即墨影收手,影像頓時消失不見,我們回過頭去,見他開始收拾。他一邊將水晶球放回錦盒,一邊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段時間我們在雪山聽不到消息,而凌慕天在天蓮山已自立了門戶,幽篁會便是。”
我抿緊雙脣,看來不會錯了,之前我在冰澗谷亦是聽不到外邊的風聲,後來出谷回嵐壁宮,卻待了一天都不到又離開了,路途中我們急於趕路,根本未在江湖人聚集之地駐足,亦是聽不到半點消息,當然也不可能知道凌慕天這些日子究竟在暗中做些什麼動作了。
沉默許久,我猛然擡頭,目光犀利,定睛開口,“天蓮山幽篁會麼?好,我倒要上山去會他凌慕天一會。”
[2008-9-24 20:52:31 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