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掀開,一張秀氣而帶着稚嫩笑容的臉龐探出,瞅一眼外面漫天飄舞着的鵝毛大雪之後,笑容改爲愁眉苦臉,回身對車內說道:“少爺,這雪下得越發厲害了,要不您在車裡稍等,寒姬這就去取把傘回來”
“呵呵……不用,在宮裡頭就想踏雪賞梅,可惜大夥都擔心凍了那位主子,這才隱忍到家,咱們這就下車走回去。。我猜想姐姐她們現在定然在踏雪賞梅,咱們趕緊湊去吃杯熱茶暖暖”車內傳來少年迫不及待的聲音。
寒姬聞言燦然一笑道:“好啊!只是……”,就在寒姬愁容再起的下一刻,守門頭抱傘趕過來,極爲識趣的撐開大傘,爲準備下車的暖姬擋住漫天飛揚的大雪後,笑道:“姑娘,小姐剛纔就讓人送來這傘,言道讓您給少爺遮好雪,萬不可讓少爺使性子迎風冒雪的”
正欲伸手扶車簾的寒姬聞言笑道:“嘿嘿,江伯,還是咱們小姐想的細,這下可算讓咱們這麼做奴婢的不用爲難咯!”
不期然車內少年卻也是嘿嘿一笑,掀簾閃身下車,不等寒姬取過那傘就自行接過頭手上的雨傘,笑道:“還是我自己來吧,要不等會身上沾了雪,不知又得挨多久的訓!”
衆人聞言無不捂嘴偷笑,暗道“這少爺打從入宮以後,連老爺都當少爺是大人看待了,獨獨大小姐卻隔三差五就擰少爺耳朵,偏偏少爺又喜歡的緊!看來啊天下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車上下來的少年一身白狐披風裹身,頭上玉簪束髮,嫣紅嘴脣帶着淺笑,握住傘柄的白玉手,無意帶出隱藏於披風中的衣裳,寬大袍袖上那美輪美奐的江南刺繡,襯得本就玉一般的人兒更是精緻無雙。
此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入宮做伴讀數月的宋念之。剛剛下課從宮中返回。
“哎呀小姐還和宋嬤嬤在後頭說起少爺您該回來了,便硬攆了奴婢過來瞧瞧,果不其然……還真給小姐說對了,茶語給少爺您請安了”一身深綠色繡花小披風的茶語撐傘走來,遠遠看到幾人只顧站在門前說話,便上前行禮笑道。並順便爲宋念之遞上暖手爐。
寒姬見了,忙接過主子手中的油紙傘,又見宋念之抿笑不語,便笑着替宋念之說道:“茶語姐姐辛苦”
“咱們不打緊,少爺才辛苦。方纔嬤嬤與小姐無意說起,兩人又在那心疼了,還道以前還能睡個懶覺,現在……唉!”茶語地話,讓起身往府裡走人的宋念之。終忍不住回頭插話道:“茶語姐姐,姐姐可在嬤嬤處?”
“是”茶語帶着難以隱忍地笑意答道。
聞言。宋念之歡快地說聲“走”之後。便向江老頭等人告辭。由着車伕去停車。自己則帶着寒姬與茶語兩人向宋嬤嬤地院子走去。直走到宋嬤嬤院子不遠處時。宋念之才身子一頓道:“快幫我瞧瞧。後面可有沾了雪花?”。
“沒沒沒…手機訪問:..…奴婢們看地可仔細了!”茶語與寒姬兩人仔細查看一番後。對望一眼雙雙笑答道。
“這就好”宋念之咧嘴一笑。再也沒有顧及地走進宋嬤嬤院子。沒等那些個丫頭跑過來請安。便笑着喊道:“姐姐。嬤嬤……念之回來了!”
“哎呀算是回來了。你們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去給少爺盛熱薑湯。對了。順便再給小姐盛一碗方纔地紅糖水”宋嬤嬤從裡間掀簾而出。見一衆丫頭都是拘束在原地。便急忙小聲責備幾句後。上前拉起宋念之地手。一摸之後嘆道:“明明抱着暖手爐子……這手怎麼還是涼?快……趕緊進屋上炕去暖和暖和。”
“恩。姐姐也在裡面吧?”邊由着幾個丫頭上前給將披風扒掉。再由着寒姬與茶語兩人整理着他身上地衣裳。宋念之小聲問道。
“在,小聲點……今個你姐她人不舒服,窩在炕上一天了,哪兒也不肯去”宋嬤嬤一句話讓宋念之的心瞬間提起來,急忙推開衆人掀簾進入內間。
內間多比外間要小些,所以這溫度比外間自然要高出許多,但暖炕上的宋如沐。卻是蜷縮在最暖和的炕頭上。身蓋着大厚被子,整個人只露出一張小臉。在宋念之掀簾而入的同時,宋如沐笑道:“看把你急的,我只是人犯懶,才賴嬤嬤這裡地。”
“真的沒事?”跟隨姬無塵學過一年醫的宋念之,看下姐姐宋如沐地臉色,敏銳發覺姐姐臉色除了有一點蒼白,不過好像也沒什麼不妥當之處,但宋念之還是暗自疑惑道“怎麼看上去有點像是失血過多?”
“沒事,躺會就好”俏臉一紅,宋如沐急忙說道,哪知下一刻,宋念之卻是大手一擡覆上姐姐的額頭測試溫度,稍後又準備爲姐姐把脈。
不過未及宋念之斂眸去爲宋如沐把脈,便有那宋嬤嬤伸手趕來打掉宋念之的大手,笑道:“你姐姐現在最受不得涼,你還偏拿手冰她。”
“呃……姐姐到底怎麼了?我看姐姐氣色,似是失血過多之症”可憐宋念之自詡跟隨名醫學有小成,但此時卻是白白憂心如焚,在思量半晌後焦急道。
“失血過多?”
宋如沐徹底黑線滿頭,烏鴉嘎嘎叫着飛過頭頂;宋嬤嬤則完全愣怔住,半天回不過神來。
許久回神後,宋如沐首先一聲尖叫道“念之,給我閉嘴!”,宋嬤嬤一句“我的小祖宗,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兩人這一驚一乍的,讓外間伺候的丫頭們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
她們基本都知道宋如沐是怎麼回事,先前宋念之沒回來時,大夥還恭喜了小姐宋如沐半天,此時聽少爺思量半天后得出的結論,皆是笑作一堆。而端着紅糖水與熱薑湯進來的茶語,更是低頭顫抖不已。
莫名其妙地宋念之,看看衆人再看看茶語手上的紅糖水,言道:“莫非姐姐……”
宋如沐再也無法忍受的將身上棉被一掀,露出身上紅色絲綢小棉襖,綠色小棉褲,跟個小村姑一樣爬到炕邊,一把拉過宋念之,以手揉搓着這張讓人又愛又恨的俊臉,捏捏那張嫣紅薄脣恨恨道:“宋念之,你再不給我閉嘴,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嗚嗚嗚咽中盯着姐姐宋如沐身上的對襟小花襖瞧了半晌,宋念之終於恍然傻笑起來,笑得宋如沐更是大恨起來。
這頭宋嬤嬤見宋念之似是明白了,想到宋念之那一年醫術也不是白學的,更何況這三年來,他從來沒斷過看醫術,故而也就釋懷的上前拉扯開姐弟兩人,笑道:“好了,沐丫頭是大姑娘了,以後合該穩重着纔好!”
“嗚嗚”感覺丟臉丟到家的宋如沐,轉身鑽進被窩,再也不肯露出半分腦袋來。
倒是宋念之摸摸鼻子,大手輕拍下炕上圓鼓鼓地被子,笑道:“往日見她們幾個穿這小花襖,也沒覺得怎麼樣,如今瞧姐姐一穿,這花襖還真好看。”
“是啊,沐丫頭穿什麼都好看,快出來讓嬤嬤再瞧瞧,別悶在裡頭給悶壞了。”宋念之努力哄着羞愧到家的姐姐,宋嬤嬤也是慌忙上前哄着宋如沐。
“哎呀個兒爹爹好像要回來吃飯,廚房也不知道準備的是什麼?”就在衆人繼續再接再厲哄勸宋如沐時,被窩中的宋如沐卻是大叫一聲道。
嚇得宋嬤嬤朝宋如沐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疼的宋如沐抱住宋嬤嬤嬌聲道:“嗚嗚嬤不疼沐兒咯”
“哈哈……”御史府中說說笑笑又是一天,富陽公府中的陸翊軒自然不知道心心念唸的姑娘,一夜之間成爲大姑娘,但無論如何,隨着提親衆人的退堂,陸翊軒還是暗鬆了口氣。
自從那日自御史府回到國公府後,陸翊軒便每日都派小廝去御史府前蹲點,而御史府守門小廝所懷念的“小陸子”就是陸翊軒派去地,加上妹妹陸紫珞隔三差五去御史府玩耍探風,所以御史府地情況,陸翊軒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饒是如此,起先得到的消息還是幾乎讓陸翊軒想要殺人,甚至在幾次練劍時都有失手落地地情況,氣得祖父差點動家法。多虧知兒莫若母的陸夫人在旁勸着,富陽公陸霸天才繞過陸翊軒。
直到宋翰以宋如沐年紀尚幼爲藉口,拒絕諸多上門提親的人時,陸翊軒才長舒口氣。但他卻是不明白,爲什麼母親明明很喜歡宋如沐,祖父也是對宋如沐讚賞有加,可總是以他年紀尚幼的理由,拒絕替他去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