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剛被二人左右攙扶回房間的宋如沐,即聽到外面鬧成一片,更有太監聲音出聲阻止道:“郡主殿下,太子殿下還未下學,請您正殿等候!”
“我又不是來找他的,都給本郡主讓開……”還未說完,便有那鞭子揮出去的嘯聲響起,悽慘呼叫聲接踵而至。
宋如沐情不自禁摸摸手臂上暴起的雞皮疙瘩,心裡難受那些爲她受罪的無辜之人,一聲嘆息過後對身邊萱玲說道:“要不我出去吧,總不能躲一輩子不是嗎?”
哪知萱玲卻一把拉住她,小聲說道:“噓……您不瞭解情況就別再添亂,這郡主正在氣頭上,出出氣說不定就過去了。若是您一出去,怕就不是出氣能解決的了!”
“呃”宋如沐愣住,她也明白這沐傾城現在怕是最恨之人就是她了,氣餒的躺回牀上,耳中聽着那些無辜之人的呼聲,心如刀絞。
這些全是宋如沐從沒遇見的情況,不提先前她被推下水差點喪命,就說現在的情況,竟然真有人不拿人命當命,就這麼隨意的打罵鞭笞,一點也不顧及別人感受。
“您別難受了,宮裡的主子們哪個覺得不痛快了,打罵幾下實屬正常,誰叫我們都是做奴才的呢!”宋如沐的痛苦,萱玲看在眼裡,也明白宋如沐痛苦的是什麼,她又何嘗好過,只是她早已經習慣了而已。
聽完萱玲的話,宋如沐心下越發覺得不痛快起來,索性用被子矇住腦袋,來個耳不聽爲淨,可實在耐不住那些聲音的纏繞,便一把掀開被子對萱玲說道:“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她怎麼就一點也不顧及太子殿下的身份呢?”
“我也不知道呢,以往也沒這樣!”
兩人相對無言,心裡都想着到底是什麼刺激了傾城郡主?連東宮也敢闖!萱玲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宋如沐卻隱隱猜測到。難道是因爲陸翊軒?
受外面的哭喊聲干擾,宋如沐根本無法冷靜思考,只心中祈禱着這些人可以熬到皇甫天佑回來,同時盼望皇甫天佑能儘快回來,阻止這一切,阻止再有人因她或陸翊軒受到傷害。
“太子殿下回宮……”就在宋如沐覺得再也無法容忍時。一聲悠長之音傳來。而鞭笞之聲也隨之嘎然而止。
“太子哥哥……你把人藏哪兒去了?”還沒人說話。就聽那傾城郡主用比幾個小太監哭喊聲更得聲音。帶着哭腔問道。
“你不趕緊收拾東西。還有心情跑我這裡鬧?走……正殿說話!”
“不要。我要殺了那賤人。如果不是因爲她。陸府也不會將軒哥哥送走。我也不會被舅舅指給蘇揚那廝了。還有這些狗奴才都攔着我。太子哥哥。傾城不想活了!”沐傾城透着絕望地哭喊遠遠傳來。宋如沐只覺心中空空。滿腦子都是陸翊軒被送走了?
“都下去吧……將這兩人送去醫治”
“是……”
隨着皇甫天佑一聲命下,外面頓時安靜下來,只餘沐傾城的抽泣聲,外加皇甫天佑不耐煩的安撫聲
也不知道沐傾城哭了多久,當宋如沐從陸翊軒被送走的糾結中爬出來,心道走了也好,省得到處惹桃花,還給她惹來這一場無妄之災時,就聽到皇甫天佑如此說道“其實蘇揚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差。以後你自會明白父皇心意地,他這都是爲了你好!”。
“可是我不喜歡,我就喜歡軒哥哥……太子哥哥,你去幫我跟舅舅求情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歡軒哥哥,除了他我誰也不嫁!”沐傾城不死心的說道,言語裡已經有了明顯的軟化。
皇甫天佑也不迴避屋裡的宋如沐,只管對沐傾城說道:“這個由不得你我,連母后也是無法,你自己也知道。你嫁誰父皇都可以答應,就是不可能答應你嫁給陸翊軒,我想其中問題所在,你比任何人還要清楚!”
這話堵住了沐傾城的嘴,也提醒了心有猶豫地宋如沐,心道原來如此,強強聯手是每個做臣子的心願,但卻也是做皇帝的心腹大患,故而纔會將寵愛的傾城郡主指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蘇揚。
此後傾城郡主也不哭了。只壓低聲音與皇甫天佑說起話來。而皇甫天佑也是將聲音壓低,讓屋內的兩人再也聽不清兩人說的是什麼。
一場危險過去。傾城郡主消停了,那她回家的日子肯定就是這兩天了吧?
於是在是夜用過晚飯後,覺得心情、身體都好許多的宋如沐,並沒有如往常那般服用萱玲送來地藥,只喝了一半便將之偷偷倒入牀邊痰盂之中。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爲經過幾日,宋如沐早已察覺在她服用的藥裡,或許是爲了給她止痛,又或許是爲了讓她好好休息,悉數都放入了大量催眠藥材。而今夜,她不想那麼早睡,她想好好考慮下她出宮後,要如何懲罰桃花債不斷的陸翊軒。
饒是如此,宋如沐在躺下沒一會兒之後,還是慢慢陷入沉睡,但因爲心有牽掛,又老是夢見下午替她挨鞭子地兩人,故而睡得並不算踏實,迷糊中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身邊環繞不去,揮手去擋卻覺得手被人給攥得死死的,動彈不得絲毫。想睜眼查看,奈何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清晨一覺醒來,宋如沐覺得格外累人,但還是一骨碌爬起來,讓萱玲去問皇甫天佑,她是否可以回家了。萱玲臉色一滯,說太子早就去了上書房,不如等午間太子回來歇息時再問。
宋如沐不疑有他,便與萱玲來到院子中曬太陽。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催着萱玲去問。哪知萱玲沒回來,皇甫天佑卻是親自來了。
暖暖的陽光下,少年緩緩走來。
宋如沐有片刻失神,甚至還有些呼吸急促,只因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再度抓住了她,讓她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皇甫天佑也沒好到哪兒去,遠遠見到沐浴在陽光中的宋如沐,她堪稱完美的臉上那種淺淺笑意時。他很想問“你爲什麼總是能笑得出來?”
如此兩人對望許久。
首先回神的皇甫天佑,脣角一提,淺笑着來到宋如沐身邊。看清宋如沐那又羞又憤,又急着起身行禮的模樣,皇甫天佑十分好笑的以手阻擋之後,身子一歪坐到先前萱玲地位置。嗤笑道:“聽說你想回家?”
半起身的宋如沐暗翻下白眼,心道這不是廢話嗎?不過心中謹記對方身份,宋如沐只得笑道:“是地,家中只有父親與念之二人,嬤嬤年齡也大了,我出來這麼多天,着實放心不下。”
“……”皇甫天佑沉吟片刻,才語帶調侃道:“是昨個兒聽傾城說起翊軒被送走,急着想出去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被皇甫天佑如此一言說穿的宋如沐。宋如沐只覺臉如火燒,大眼睛轉了兩圈後,才咬牙承認道:“殿下既然知道。又何苦說穿呢!”,這不是故意讓人尷尬嗎?
“你倒大方!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翊軒確實被他祖父送到他父親那裡去了,短時間應該回不來的。但傾城卻還記恨着你,所以你就乖乖留在這裡,等傾城真正離京之後再說。”瞄着眼前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孩兒,皇甫天佑很想問,咱們到底在哪兒見過?可是又覺得那樣太遜,只好強壓心中疑惑。佯作好心道。
“哦!”深覺無力的嘆息,宋如沐還能說啥。
其實她挺爲陸翊軒高興的。因爲去軍中上戰場,那是陸翊軒從小到大地夢想,這個夢想幾乎可以壓倒他人生中地任何一個夢想。如今雖然陰差陽錯,但至少也算是實現了。
可是她呢?其實在整件事情當中,她連句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卻被那個傾城郡主弄得有家歸不得,而連累她的傢伙,竟然跑戰場上去實現夢想了。讓她連個出氣的地方都沒有。
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傾城有機會鬧到御史府去,讓全京城人看她的笑話,帶累宋翰與宋念之的名聲吧?想明白過來,宋如沐自然急忙起身向皇甫天佑行謝禮,而皇甫天佑卻嘿嘿一笑,便雙臂放到腦殼後,閉目仰面打起瞌睡來。
萱玲回來了,仔細、溫柔地爲皇甫天佑輕輕覆好薄毯子。任由皇甫天佑翻身抓住她的手繼續呼呼大睡。
看見這番情景。宋如沐不自覺想起昨天夜裡睡覺時的奇怪感覺,對萱玲呶呶嘴表示這是怎麼回事。萱玲只輕輕搖頭不作回答。脣角彎彎低首看着皇甫天佑。
宋如沐覺得這一幕委實過於肉麻,一個太子與一個小宮女地八卦故事,想到這個她就忍不住想笑,又怕驚動了她地救命恩人午睡,被罵沒良心。所以宋如沐只有自行費力爬回房間牀上,將整個院子與晴好陽光留給那主僕倆人。
午睡醒來,皇甫天佑不知何時已經走人。宋如沐便曖昧地看着人家萱玲,而萱玲卻如無事般地神情自若道:“宋小姐您看什麼呢?”
“呃……沒什麼,你們……對了,中午那個……”
“哪個?”
“就是那個了……”宋如沐用手比劃兩人拉手時地情景,萱玲恍然大悟,輕笑道:“這個是太子殿下以前的習慣,睡覺時定要拉着人,若是身邊沒人就整宿整宿睡不着。原本這兩年已經有所好轉,不知道今天怎麼又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