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學生在看到了召喚院和機械院恢弘的戰鬥場面之後,都是不禁得感嘆起了造物和人類的偉大,那等充滿着蠻力和智慧相結合的浩然戰鬥,顯然並不是什麼地方都能有所飽覽的。
另外也有那等頗爲好戰的孩子們,在觀看了這樣的兩種戰鬥景象之後,皆是好奇起了若是機械院和召喚院這兩個輔院對戰到了一處,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光景?
高聳入雲的鋼鐵巨人,仰天長嘯的猛獁巨象,奔涌的巨龜與草原狼,肆意撲殺的斑斕猛虎,再加上遮天蔽日的雙翼大龍……
這樣的魔獸大軍對戰碾壓一切的鋼鐵洪流,那等開天闢地一般的景象,只是想一想便讓人心生澎湃!
巨大而磅礴的戰爭,始終是人們心心相繫的夢想。
另外的戰臺之中,劍道院的連天劍陣,治療院的護院大法,鑑寶師的銅鏡連環大陣,幻術院的煙霧迷宮,陣法系的八卦生死門等等,也都各自釋放出了絕大的威能,不但彰顯了本院的特色戰法,也引發出了觀戰臺上一陣陣的叫好狂潮。
無數個空間之中閃動不息的光華,連成了一片耀眼奪目的奇異光海,比逐漸西斜的落日餘暉都要閃亮,比孤鶩齊飛的彩霞紅雲都要夢幻,每一個身處在光的海洋中的孩子,都不由得心神徜徉,逸興遄飛。
這是戰鬥的一天,也是詩意的一天。
不少人都在這種戰鬥之中,領悟到了‘自然’和‘成熟’兩個詞的更深層的含義,不僅僅是緊張刺激的拼殺所帶來的熱血沸騰,也不僅僅是戰鬥經驗的逐漸積累,更重要的是見識的遠大和心性的成熟。
團隊協作在這種孩子們的成熟之中扮演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
這也許纔是青龍學院班級戰的一大目的。
就在這種玲瓏夢幻的詩意之中,一道悠然響起的鐘聲破壞了墨凡等人的和諧心境,鐘聲的後面,跟着一團巨大的光球。
球體之上,漸漸灑落出了幾行大字:“第一戰臺,符篆院二班,對戰…”
“……器藥院一班!”
在這行大字出現的一瞬間,整個符篆二班的孩子們都沸騰了起來,但偌大的符篆院卻陷入了極致的沉默。
沒有人想再度面對那個只憑二十人便能掃滅一個班級的強悍團隊。
不少孩子嘆息着哀嚎道:“機械院的光球是不是有病啊!怎麼又讓我們遇到器藥一班了!”
“這下完了…!”
“唉,既生器藥院,何生符篆院啊!”有不少的孩子悲觀之下,甚至都發出了這樣絕望的慨嘆。
突然,有一個小女孩弱弱地說道:“可是,我們不能贏嗎?二班很強的…他們第一場戰鬥就拿下了四百多點積分呢。”
“沒用的,”旁邊的男孩嘆息着,失落地說道,“三個二班摞在一起也沒用的。”
“爲什麼啊?”女孩不解。
面對着這個疑問,男孩卻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
一個慢慢走向戰臺的二班成員聽到了這些對話,舔了舔乾涸的嘴脣,苦澀地說道:“因爲那是天成四境……”
“而且,器藥一班還有着至少二百個相當於覺岸境中期的修煉者,剩下來的,也盡數是二境初期的大能。”
“我們班的整體實力不過是一境巔峰罷了。”
這確實是一場沒有辦法打下去的戰鬥。
就連器藥院中的孩子都同情地慨嘆道:“符篆院本來都已經在積分上扳回了不少了,沒有想到又要被打成慘敗了!”
“確實有點可憐吶…”
在這種複雜的眼光注視下和聲浪涌動中,墨凡等人緩步走向了第一戰臺。
夕陽的餘暉灑在男孩臉上,打出一片棱角分明的陰影,那噙在嘴角的閒散微笑,被秋風一吹,顯得很是迷人。
像是即將被釀成美酒的葡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不遠處,玲瓏眼神含笑地望向了那個少年,掌心間,有靈劍震盪不息。
“終於,捉到你了呢…”
……
……
走在路上,一道道複雜目光悄然投向符篆二班,其中,不乏有些許噙着微笑的鄙夷目光,最不加遮掩的,便是從器藥一班直直望來的學生目光。
在那目光之中,有着諸如自信、輕鬆、好奇、不屑等等各種各樣的情緒,但沒有例外,都表明了他們對於戰鬥勝負的胸有成竹。
王然溫潤地望着黃小月,他已經聽說後者是那樣癡迷地喜歡着他,在戰鬥之前,不妨給對方一些希望,不然冷酷地將其少女的希望和班級的希望一同摧毀,實在有些讓他感到嘆惋。
感受到了那抹目光之後,黃小月眼中迅速泛起了花氣,她羞澀地低下頭,不時悄悄地偏頭瞥向那個如玉的少年。
不管怎麼看都是那麼謙謙如玉呢。
她想到了一句話,低下頭輕輕地說出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然後她擡頭,發現她眼中的公子不但沒有讀懂她的脣語,甚至還將目光放到了一旁的柳絮身上。
女孩神情錯愕,本想着自己會因此怨恨那人,但在她發現器藥一班乃至天地之間,投下來的都是輕蔑掃視的目光之後,她忽然覺得王然的目光像水一樣溫柔,不管怎樣,那種溫柔惹人沉醉。
許多男生有時間將目光掃向符篆二班,更多的原因是一個獨自行進的少女。
那少女身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再如往常一樣走在人羣中間,享受着那種擁戴,當然,也或許她本來就並不喜歡那種擁戴,總之,她現在一個人走在前往戰臺的路上。
和從來如此獨行獨往的上官穎一樣。
被玲瓏拋棄了的男孩,自然只好再尋找新的獵物,就算不是作爲一次令人期待的畋獵,也至少能成爲不錯的牙祭。
許多男孩心中都是抱着這樣的想法,肆意地將目光在符篆二班中掃來掃去,有大膽的人,已經孤身跑到相中的女孩身邊,詢問起了個人信息。
“敢問姑娘芳齡幾春,修道如何呢?”
不少這樣的聲音在戰臺旁響起。
玲瓏一個人走到了戰臺的邊沿,近距離看着第二次到達的白玉臺面,眼神中浮現出了一縷久違的真誠微笑。
她並沒有義務去揭開墨凡的僞裝,甚至於,在林村的指令中,她還要爲墨凡最終成爲三公子的大業保駕護航,斬滅一切發現了真相的人和來犯之敵。
從這個意義上說,她萬不應該和男孩在衆目睽睽之下戰個你死我活。
但是她還是準備那樣做。
拋去決出未決之勝負的執念外,也許她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隱隱期待着墨凡可以打破三公子的枷鎖,甚至打破林村的枷鎖,翱翔在人間世。
天地之大,覺岸者何處不可去得?
何王公大人門前不可彈長劍呢?
女孩的身上漸漸升騰起一道清光,像是春夜花香氣味朦朧之時,照下來的一輪清朗。
她輕輕縱身躍上了戰臺,緊了緊束腰,怡然立在白玉鋪成的地面之上。
越來越多的人走到了戰臺旁,當器藥一班已經大部分都立在臺上,迫不及待等着戰鬥鐘聲響起時,符篆二班的人還都聚集在站臺底下不停地商量對策。
許多人都在出主意,但能用的沒有幾個,實力上的壓制,讓他們在策略上的選擇變得尤爲重要。
是不顧一切地多多殺敵,努力拼掉對方的積分總數,打出他們符篆二班的風采,還是龜縮在角落中,等待着時間的流逝,想辦法堅持三十分鐘,保全儘可能多的積分呢?
這是兩個很重要的方向,不少人都在喋喋不休地強調自己一方的正確,偌大的符篆二班,幾乎分裂成了兩大派系。
沒有人討論怎麼贏,所有人都在想怎麼樣輸得有價值一些。
無論是積分上的價值,還是聲譽上的價值。
能拼盡全力地打好一場比賽,也算是擡高了自己院的聲勢。
作爲強勢性的主戰派,常樂、林行虎、曾浩然和丁雯麗等人堅決主張鐘聲響起之時,便是亂戰將起之時,不要防守,不能龜縮,要直接衝向敵人,用身軀和劍刃告訴全校區,他們符篆二班的人不是孬種!
“人要敢於挑戰不可能,狹路相逢勇者勝!”常樂激昂慷慨地喊道。
“這個道理沒有錯,”尺一皺着眉頭,在原地踱步道,“但是我們也要看清現實中的實力對比啊,真理都是偏激的,每個道理都有它適用的環境,怎麼能一概而論呢。”
“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們直接衝上去和送死無異!說句不好聽的,咱們第一場遇到的器藥89班,就和咱們現在的狀況一樣,他們面對我們採取了衝鋒戰術,但是結果呢?”
眼白斜瞥着尺一,常樂臉上肌肉不住的抖動,顯然已經憤怒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他壓抑着情緒,沉聲道:“器藥89班,一羣鬥者頑童,怎麼能和我們相提並論!”
尺一平靜說道:“我們班大部分也都是鬥者法徒。”
“呸,”一旁,常樂不屑地吐了口氣,道,“暫且不管是哪些人還在拖着班級的後腿,他們那種人上了戰場到底有沒有用這兩個問題,至少有一點,他們好歹也都是鬥者巔峰,和早上那羣一星的鬥者法徒豈能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