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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滾滾,丘壑連連,盡是一片荒蕪。這便是我進入巨龍寶藏第二層第一眼看到的景象。
說起來此地倒是與沙城之外的礪風戈壁大沙漠有幾分相似,不由的便讓我想到與薇薇安以及胡奧先生的相識。
只是此時他們卻沒了蹤影,於是沙漠便更顯的荒蕪。
孤獨是沙漠的主題,我提起了手中的斷天神劍,輕輕邁開步伐,不急不徐,若只是自己,也就不必在意走的是否太慢會延誤了他人前程,若只是自己,也就不必在意是否走的太快,而使得他人追趕不上腳步。於是這就分外的愜意。
沙漠裡沒有路,也就沒有所謂的選擇,於是腳下走的便是選擇,而走過的,便是路。至於會遇到豺狼還是財寶,亦不過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路旁有沙柳,那沙柳並不高大,只寥寥幾株,每株之間都相距甚遠,難以成林,形單影隻,於是它們便也不去顧及外在的枝葉是否繁茂動人,只忍着這天地煎熬,各自捲曲着軀體在獨屬於自己的角落裡半死不活的喘息着。
我也不知獨自行了多久,亦不知要走向何方,只因腳下有路,便只能一直走,若是因爲無法確認前方是否有心中所渴求的,是不是就該抱着遠方那一絲幻夢一直走?
若是荒漠中註定沒有人煙亦沒有奇遇珍寶,是否就該停下腳步?可若停下?我又能做些什麼呢?我心頭不由升起一陣惘然,而後搖頭嘆息。
暮色漸西沉, 微夜寒幾度, 寂寂聞風吟,寥寥無人處。忽覺腹中空空,飢餓難耐。遂用斷天劍劈了些沙柳的枯枝做柴,又取出永近曾用過的火石升火,而後取出些生肉,仔細翻轉烤熟。
輕輕撕下一片肉來品嚐,外焦裡嫩,這本應是美味,卻因沒有調料而乏味異常。我略微思索,便從貼身之處摸出一個密封的小小瓷瓶。瓶內正是雪林中夢曦所贈一味名爲“茴香”的調料。這調料雖不是珍寶,我卻極少捨得拿出來用,今日獨我一人,少不得便奢侈了一回。
我小心將那“茴香”撒在烤肉之上,微微淺嘗一口,又回想起那日味道,雖略有不及,卻也回香無窮。
有肉無酒,豈能盡歡,微微探手,劉老道所贈密藏多年的老酒便在手中,當即開懷痛飲!直喝的天旋地轉,忍不住又對月高歌。
夜幕漸深,卻無睏乏之意,擡頭望天,又見薇薇安當日數過的星辰。便更不知睏乏爲何物,遂又起身舞劍。當真是醉舞狂歌,好不痛快!
直舞到身體睏乏之時,倒頭欲睡,忽聞沙沙輕響,我心中一個激靈,這才念起此地乃是巨龍寶藏之處,多有妖魔猛獸存在,遂慌忙爬起身來,將那斷天神劍抓在手中,便向那聲響之處望去。
卻見一頭似狗非狗,似熊非熊,身長丈許的兇獸正在小心翼翼的慢慢逼近。又見它雙目冷幽,齜牙咧嘴,尖齒外翻,不似什麼善類,於是我心中便更加的小心謹慎。
那兇獸也知自己行蹤暴露,索性不再躲藏,嘶吼一聲便飛撲過來。
我不知它的虛實,便未曾與它硬碰,只向右側虛晃一下,躲開它的撲擊,便垂手而立,靜觀其變。
卻見那兇獸這一撲好巧不巧,正撲在一根我吃剩下的烤肉之上。
那兇獸見了烤肉立刻大喜,如獲至寶,忍不住搖着尾巴,嘴中發出嗚嗚的歡鳴,就那般旁若無人的大吃起來。
我看的一愣,而後不由輕笑,原來這畜生竟是爲這美食來的。
待那異獸吃完,卻並未見它離去,似是意猶未盡,只微微退出十米之遙,微微蜷曲俯臥,擡首望向這邊。
夜冷風寒,我早無睡意,索性又升起火來,也不去管那異獸。
寥星清影之下,那異獸似是懼寒,漸漸便把獸首埋下,閉目小憩。形單影隻,倒顯幾分落寞。
我左右無事,又取出些生肉在火中炙烤,只不多時,便飄香四溢。那異獸聞到那香氣,渾身猛的一震,立刻擡起頭來向我這處觀望,眼露猶豫之色。
我微微一笑,便將新烤熟的肉往它身旁一拋。那異獸會意,連向空中一躍,穩穩將那烤肉叼住,大口咀嚼起來。
只是彈指時間便吃了個精光,又眼巴巴的向我看來。
我看了心中好笑,便搖頭說道:“其他的肉還未熟,你莫要心急。”
那異獸似是懂了我的話,便輕輕低鳴了一聲,略微猶豫,便慢慢向我走來,只是剛踏出一步,便又停下,只見它眼珠子轉了轉,似是在思索着什麼。
緊接着便見一陣土黃光暈從它身上亮起,那異獸搖身一變,原本丈許高大的身材迅速縮小,眨眼便只有二尺大小,憨態可掬,很是可愛,又見其搖尾乞憐,便更像是狗了。
我知它有心示好,便示意它過來。那異獸果真便磨蹭着腳步慢慢走了過來,直到我腿邊臥下。
我微微一笑,便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上摸了摸。那異獸便伸出舌頭在我手上舔了舔。
“你可有名字?”我想了想,向它問道。
那異獸聽了頓時汪汪個不停,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不是我能聽的懂的。
我略微思索,見它似熊似狗不由想到在我的故鄉之中有一獸名爲狗熊,卻是似狗實熊,而我觀它品相習性更像是狗,尤其是體態縮小之後連吼叫之聲也與狗類更像,不由得便又讓我念起幼時養過的一頭黑犬,而恰巧這異獸也是通體漆黑,如被墨染。
“便叫你小黑如何?”我想了想說道。
那異獸聽了,似是滿意,便在我掌心蹭了蹭。一人一獸,倒是愈發的親暱了。
不知覺間,又有新肉熟了,我從篝火之上取出,輕輕撕下一片置於手中,送近那小黑嘴前。
小黑連皺起鼻子嗅了嗅,而後竟別過頭去,似是不喜。
我不由納悶,卻見它又輕咬着我的衣袖,只往我懷中磨蹭。
我不知其意,只輕撫它的腦袋安撫。小黑卻是頗爲着急,又在四周左顧右盼。轉瞬便有所發現,忽的一溜煙的跑到遠處。
正當我疑惑間,便見小黑又搖尾跑來,只是嘴中卻多了一根骨頭。
我心頭更疑,莫非它不吃肉要吃骨頭?按理說不應該如此纔對,畢竟方纔的烤肉,它也是吃的。於是我不由皺眉苦想,細觀那骨頭,也未見有何出奇之處,不過是我喝酒時吃剩下的。
此時又見小黑手舞足蹈,只用一雙小爪子指着那骨頭,又指向我手中的烤肉,連連搖頭。
“你的意思是,這新烤的肉與之前的烤肉有所不同?”我疑惑問道。
小黑立即點頭,而後又跑到我的身旁,一雙爪子指向我的懷中,搖尾乞憐。
我恍然大悟,便探手如懷,從貼身之處取出一個小小瓷瓶,赫然便是夢曦留給我的一味名爲“茴香”的調料。
小黑見了那瓷瓶,便兩眼放光,口水橫流,尾巴遙的更是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