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府}
馮紹民一早起來,站在軒窗邊上,望着天邊總是霧茫茫的,到處籠罩着白色的煙霧,猶如蒸汽一般。天邊露出魚肚白色的曙光,漸漸地越來越明瞭,由魚肚白色轉爲桔黃色,又由桔黃色變成淡紅色;一會兒紅通通,一會兒金燦燦,還有半紫半紅的顏色,還有些說也說不出,見也沒見過的色彩,真是五彩繽紛,這就是冬天的顏色。此時光由暗淡的灰色變成了一片魚白,一片粉紅,進而一片金黃那旭日的光彩、也是千變萬化、多彩多姿的.照射在霧上,出現了一層層的顏色。而此時的朝霞的形態也變化無窮,有的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有的又一匹奔騰的駿馬……真是千姿百態,變化萬千。
“奴才給駙馬爺請安,梳洗的東西和早膳都給爺預備妥當了,請爺過來梳洗吧,待會好用早膳。”此時只見駙馬府的管家一邊向馮紹民請安,一邊起身吩咐丫鬟們將糕點擺放在圓桌上,而他則幫馮紹民打溼梳洗用的錦帕,而後遞到了馮紹民的手中。
只見馮紹民接過那錦帕擦拭着臉,當他擦拭完後管家有從他的手裡接過那帕子,而此時一個小丫鬟本想給馮紹民更衣的,但是隻聽得他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因爲自從上次天香給他更衣之後,他便依戀上了那種感覺,所以他便不再習慣別人爲自己更衣了,心中甚至有一種不耐煩的感覺。
當馮紹民穿戴好以後,剛走到圓桌邊上坐下,拿起筷子想開始用他的早膳,便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匆匆趕來,單膝跪在地上,開口說道:“奴才給駙馬爺請安,李大人攜夫人前來,不知爺是用完早膳再見,還是……”
還未等那小廝將話說完,就見的馮紹民放下筷子,開口說道:“你請他們到偏廳吧,我這就過去的。”說完便起身要走,此時他身後傳來一聲:“爺,你還沒有用早膳的,這……”
馮紹民望着那滿桌的糕點,不知爲何他腦海中閃過是那一日清晨天香爲自己準備的早膳,無奈的搖了搖頭,淡然一笑,淡淡的對管家說道:“我也不餓,那一些都先撤了吧。”說完便轉身拂袖而去了。
管家望着馮紹民遠去的背影,若不是少主吩咐要好生照料馮紹民的飲食起居,他才懶得管馮紹民,想到此,無奈的搖了搖頭,吩咐幾個丫鬟收拾了桌上的糕點,繼而也離開了那間屋子。
不多時,馮紹民便趕到了偏廳門外,一擡頭望見裡面李兆庭和劉倩,本以爲自己的心會痛,但是見到他們時,自己的心依舊那樣的平靜,只見此時的馮紹民嘴角微微上揚,因爲他知曉自己對李兆庭的情誼已然忘懷了,念及此,微微嘆了一口氣,撩起了衣襬入內,抱拳作揖說道:“兆庭兄,嫂夫人,紹民多有怠慢了,來人換茶。”
待丫鬟換好茶後,馮紹民擡起右手揮了揮示意她們離開,而此時他的左手拿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放下茶碗後,說道:“不知道兆庭兄和嫂夫人今早前來所謂何事?”
此時李兆庭本想拿起茶碗喝一口熱茶的,但是聽得馮紹民那樣問,便開口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到,過了今日,馮兄就要趕赴西南了,所以我和倩兒前來是想邀你一起去看望張兄的。”
“原來如此,這兩日我都在兵部商討西南之事,都還未曾去看過張兄,那兆庭兄嫂夫人,我們現在前往吧,過會紹民還要去兵部拿西南的防禦圖。”馮紹民說完便起身吩咐備轎,要與之前往。
{張府}
話說馮紹民等三人坐着轎子裡,穿街過巷,不多時便來到了八府巡按府,當三人下轎後便見一人迎了上來,單膝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奴才給駙馬爺,李大人,李夫人請安。”
馮紹民見他如此,便急忙趕上前,扶起那人,言語道:“老管家,你這是幹什麼,快快起身,你這樣折煞我們幾個了。”
老管家見馮紹民如此平易近人,便笑呵呵,但依舊恭敬的說道:“我給大人們請安是應該的,對了,駙馬爺,李大人,我已經讓人去稟報我家大人了,幾位請隨我來吧。”
在老管家的帶領下,很快便來到了張紹民的臥房,馮紹民三人一進入便看見張紹民倚靠在牀上,胸口包紮着的白布上還沾染着斑斑血跡,正當張紹民想起身之時,馮紹民等人阻止了他,繼而說道:“張兄,有傷在身不必拘禮了,不必起身了。”
“馮兄,李兄,嫂夫人,怠慢了。管家上茶。”張紹民聽得馮紹民那麼說便不再強撐着自己的身體,復而靠在那墊的高高的枕頭上。
待僕人擺放好茶水後,馮紹民便開口問道:“張兄,傷勢如何,你可否將你這次遇刺的經過給我說一遍嗎?”
張紹民聽他如此說便將自己遇刺前前後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而此時的馮紹民聽他那樣說,眉頭深鎖,覺察到了一絲異樣,待張紹民說完後,開口道:“張兄,這次遇刺,我總感覺事有蹊蹺,你們想,一般盜賊偷盜怎麼會往書房走,明知道書房燈火通明有人在其內還硬闖,在與張兄廝打之時,那招式之間又不似想要張兄的性命的樣子。”
李兆庭聽得馮紹民此言後,也開始了思索,在一邊插嘴道:“馮兄說的極是,會不會是張兄在外任時得罪了什麼人,所以纔會如此。”
聽得此言,衆人沉寂了,沒有再說一句話,良久,只聽得馮紹民開口說道:“我看此事沒有那麼簡單,皇上剛想派張兄前往處理西南之事,當夜他就出事了,我看是有人想阻止張兄出使西南。”
“會不會長贏兄他……”李兆庭說到此處,便閉上了嘴,沒有在往下說了。
劉倩在旁瞪了一眼李兆庭,繼而爲自己的兄長開脫道:“不會是我哥哥的,雖然說我哥哥自從知道那一件事情之後,性情大變,但是我相信我哥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雖然劉兄在朝會之時提出想前往西南,可是之前他並不知曉派張兄前往之事,所以我也相信劉兄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有就是兆庭兄嫂夫人你們可還記得那一日,我們在妙州辦案之時,有人刻意用飛鏢提醒東方侯在妙州假皇宮之事嗎?還有就是西南之事,我聽說那土司可是剛剛平息內亂不久,怎麼會在邊境滋事,一切的一切,現在細細想來,我心中就會有一種不安,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將我們推向一個漩渦之中。”
“如此說來,馮兄,你此去西南豈不是很危險?”張紹民捂住自己的身口起身問道。
馮紹民看了一眼那張蒼白的臉,悠悠的說道:“張兄,剛纔說的都只是我的猜測,哎,現如今,我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即使西南是虎穴狼窩我也要去闖一回,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完此話,不知爲何馮紹民的腦海裡閃過了天香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念及此,他便朝着張紹民雙膝跪地,傷感的說道:“張兄,如果這一次我回不來,代我通知一劍飄紅讓他好好照顧天香。”
馮紹民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了,正可謂男兒膝下有黃金,如今他居然爲了天香向一個職位比自己低的人下跪,那一刻張紹民明白了馮紹民對天香的情誼,強撐着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將其扶起,說道:“如果你愛她,就讓自己平安無事的歸來,至於你的請求恕難從命。”
馮紹民見他回絕了自己,本想在說一些什麼,可是他剛想開口便聽得有人找駙馬爺,之後便見駙馬府管家走入了那間屋子,只見他給衆人請安以後,便對馮紹民說道:“駙馬爺,公主回府了,她在公主府等您過去呢!”原來那夜天香便丟下了小黑,換上了快馬用兩天的時間趕回了京城。
聽他如此說,此刻馮紹民有一些興奮,走到他跟前問道:“你剛說公主回府了?她是一個人回來的嗎?”說完顧不上管家回答自己便匆匆向公主府趕去。張紹民望着他匆匆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心中暗歎:天香,他是愛你的,你現在回來是不是說明你的心裡也放不下他了。天香,我認輸了,剛纔他那一跪,我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他對你的愛是真摯的,也只有他那樣的才情智慧才能配的上你,天香,我願意放手,因爲我知道他會給你幸福。
{公主府}
此時的馮紹民沒有在坐那轎子,出了八府巡按府門後,便一路狂奔,恨不得自己有一雙翅膀,頃刻間就能感到天香的面前,馮紹民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一直到‘公主府’三個字映入眼簾,他才停下了腳步,就那樣氣喘吁吁的停在門口,那一刻他心中暗歎:自己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聽到天香回來了,我的心會如此的興奮,爲什麼那一刻我會那麼希望見到她,是因爲想和她告別嗎,還是……天香,你爲什麼要回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豫州了嗎,怎麼會,天香……
只見那馮紹民一邊想着一邊不由自主的跨進了那個院子,“駙馬爺,你來了,公主在寢殿中等你呢?”杏兒的話語打斷了他心中所想,使得馮紹民回過了神,向杏兒點了點頭。
當馮紹民來到天香寢殿門外,回想起他們成婚後,她用甘蔗阻擋自己入她的寢殿時的情景時,他猶豫了,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而此時天香在屋子裡早已聽到杏兒的嚷嚷聲,不知道爲何她此時的心裡會那樣的愉悅,但是這樣的愉悅中參雜着一絲緊張,此時她不停地撥弄着那個甘蔗。
馮紹民站在門外靜靜的注視着,最終他還是撩起了衣襬推門而入,當他進入後杏兒便將門關了起來,此時屋裡就剩下了他倆,這一下讓他們陷入了無限的尷尬,沉寂了很久,卻只聽得天香開口道:“你站那麼遠幹什麼,怕我吃了你嗎?”
“額,這個……那個……”馮紹民聽她那麼說支支吾吾的說道,就在他說話間天香已然走到他的跟前,拉起他的手走到了凳子邊上,強行將他坐下,隨後自己也坐在了旁邊,馮紹民被她的突如其來搞得不知所措,兩人對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這使得馮紹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突然兩人同時開口,一個說公主,而另一個說你。
馮紹民見天香有話對自己說,便悠悠的說道:“還是公主你先說吧!”
天香一邊低下頭玩弄着手中的甘蔗,一邊開口說道:“我不在宮中的日子,你還好嗎,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此時天香本想一股腦兒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告訴他自己已經知曉他是女兒身,可是話到嘴邊,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關切的問了一句。
“嗯,都好了。”此時的馮紹民本想問天香爲何要回來,她不是喜歡一劍飄紅的嗎,不是喜歡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嗎,既然已然離開爲何,爲何你要再次重返這個牢籠?可是他哽咽了,沒有將那一些說出口,只是用那哀傷的眼神望着眼前之人。
兩個人默默無語,過了一會,只見那天香站了起來,湊到了他的跟前,望着那張俊秀而又蒼白的臉,伸出手觸摸着他的眉宇間,繼而說道:“你爲什麼老是皺着眉,爲什麼你總是看上去那麼的憔悴,紹民,我都聽說了,父皇要派你去西南處理那邊的事情,如果,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去找父皇,讓他收回那個命令。”
此時的馮紹民閉上了雙眼,任其指尖在臉上觸碰,天香那暖暖的體溫頃刻間傳遞到了馮紹民的心間,讓其原本冰冷的心瞬間融化,那一刻,馮紹民被感動了,他一頭扎進了天香的懷了,緊緊地摟着她的腰,天香見他如此驚呆了,但是還是很快回過了神,用自己的手緊緊地摟住了馮紹民的頭,就這樣兩人擁抱着彼此,靜靜的呆着……一直到有人來報說兵部將馮紹民要的西南防禦圖送到時,兩人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彼此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