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主的壽宴都快開席了,殿上文武百官頭揣着好奇心在張望,對這刁蠻公主挑選駙馬可都是翹首以盼,個個卯足了勁要看這場好戲:都在猜想狀元、榜眼和探花誰能“有幸”娶得天香公主,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誰要是攤上這刁蠻帝女就算他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只見此時的大殿上笙歌歡舞,大家心裡都奇怪,這駙馬候選人怎麼卻只來了劉長贏一人。
皇帝問起狀元、榜眼去向,菊妃娘娘替李兆庭解了圍道:“說朝廷官員給天香公主呈禮太多,禮部忙不過來,於是一大早便讓李兆庭去幫忙了。”只是問起狀元馮紹民的去向,卻無人作答。劉長贏心中不免一驚,紹民兄不是被皇帝叫去了嘛,怎麼會……此時他已經明白馮紹民是陷入了不知名的麻煩,但他又不知事情始末,於是決定也保持沉默,只盼馮紹民吉人天相,能趕回來。
滿朝文武,就等這麼一個人,很多大臣心想:這個馮紹民好大的架子,還未正式入朝爲官,便擺那麼大的譜,居然在公主壽宴姍姍來遲!他們都對這位狀元公滋生些許不滿之意,可是當他們看到寶座上的人還是一臉和氣之色,毫無半點不悅,心裡奇怪這狀元是何許人也,能讓皇帝等的心甘情願。
此時對馮紹民遲遲未出現之事心知肚明,不單單是菊妃、東方侯和國師,還有那寶座上的老者,其實皇宮的一切他都知曉,他本來想阻止,可是一想到如此能幫自己試探馮紹民的本事時,他也就縱容了那三人,此時他的心裡只盼馮紹民別自己失望。
正當皇帝暗自盤算時,只見國師忽然走到前列,不陰不陽的說道:“啓稟皇上,今日文武齊集,人才輩出,恐怕狀元公是心虛,不敢來了吧。”說罷意味深遠地看了劉韜一眼,他知道狀元是由丞相力薦的,他如此這般,擺明了要劉老丞相難堪。
劉韜在官場摸打滾爬數十載,侍奉兩代君王,國師那一點小伎倆,他豈能看不出一些異樣。他只是看了那老雜毛一眼,冷冷的說道:“狀元乃人中龍鳳,才華出衆,滿朝文武人所共知,老臣敢斷言,在座之人除了皇上,治學之道,沒有哪一個能與狀元公一較高下。”
國師心中暗自竊喜,好像就等劉韜老兒這話一般:那日皇帝壽宴,見馮紹民武功高強,就打算將他越早排斥在外,對他們改立太子的計劃就越安全。現在借你劉韜的嘴將那小子捧高了,殊不知捧的越高,摔就越痛。
只見那個國師尖聲一笑:“丞相大人,這話未免說得有點大了吧,貧道乃山野草民,倒也忍不住斗膽要和新科狀元討論道家學問了……”,他四下望了望,見確無馮紹民的身影,用那不陰不陽的嗓子高聲說道:“請問狀元公,淮南子天文訓開宗明義之言是什麼?”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大有示威之勢。
這劉長贏實屬耿直之人,見到那老雜毛如此猖狂,便不平道:“我說,人家馮紹民又不在,你充什麼好漢?”
國師用蔑視的眼神看了看劉長贏,開口說道:“哼……他不來,那便是他自己棄權了,不如我再問一次,敢問狀元爺,淮南子天文訓開宗明義之言是什麼?”
“道曰規,道始於一,一而不生,故分而爲陰陽,陰陽合和而萬物生。故曰“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只聽得那聲音淡定,卻很有力度,由遠及近傳入大殿之內,猶如敲金擊玉,有種振聾發聵之感。“不知在下所答可合國師心意。”衆人聞聲望去,只見殿上一個白衣青年翩翩而來,而在朝堂之上有自詡相貌風度出衆者,也生出了感慨,自嘆不如。
只見那個馮紹民不卑不亢走得近了,雙膝一跪道:“臣馮紹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千歲。”
皇帝見他在大殿之上,很是欣慰,對他剛纔那番對答也頗爲滿意,也不問馮紹民何事來遲,只悠悠的問道:“愛卿,說完,依你之見,君王治天下之道如何?”
皇帝這一問極爲高明,答得不好只怕觸怒龍顏,朝中便有人爲馮紹民隱隱擔心,國師更是哼出一聲冷笑,似乎已經篤定他會出糗。馮紹民卻微微一笑,拱手道:“回皇上,臣以爲,爲君之道,在於讓天下臣民有生機。有活力、天行健,君主以自強不息。君主自強,天下才強,君主與民生息,萬物纔會有活力。萬民強而君主能控制,那纔是真君主,控而不死,縱而不亂,那纔是千古一帝的大作爲。”
馮紹民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大殿上,衆臣見他語調昂揚而不自傲,暗藏誠懇。不少官員已臣服在馮紹民那番說辭之下,佩服之情油然而生。此時的皇帝細細回味着剛纔那番說辭,反覆念着最後兩句“控而不死、縱而不亂”,竟像是着了魔一般。
臭馮紹民!不來便不來吧,來了竟說些本公主聽不懂的東西,我好好的一個十八歲壽宴,誰要聽你們坐而論道。無聊!天香早已等得不耐煩,便向皇上嗔道:“父皇,今兒可是人家的壽辰,誰要聽他們談什麼道啊,一點也不好玩!”
此時皇帝才如夢初醒,溺愛的看着天香,開聲一笑:“好,那便不比學識,比才華!香兒,你出題考他們,只是可別出得太難把他們烤焦了。”
“烤焦了正好吃烤肉~”天香一聽有得玩,三兩個筋斗便翻了過來,一拍劉長贏的胸口道:“書呆子,我出上對,你對下對:北斗七星三四點。”
劉長贏本就擅讀書,文武兼修,這對子並不算難,如何能難得住他堂堂探花,不假思索當即答道:“南山萬壽十千年。”這對子當真對得秒極,既格式工整,又寓意明確。滿朝文武又是一嘆:真不愧是劉丞相之子,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呀。
天香見自己沒能考倒劉長贏,嘴一厥,又朝馮紹民道:“你是狀元,我嘛,也不考你對子了,就考你一個機智問答:在這個世界上比烏鴉更討人厭的是什麼?”
哎……這個鬼丫頭,哪裡來這麼多奇怪的問題!馮紹民不覺好笑,當下便已猜到答案,卻忍不住想捉弄一下天香,於是乎故意擺出一副作答不出滿臉愁苦的模樣,度起步來。天香見馮紹民答不出來,立即從沮喪中換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卻見馮紹民度到她身後,冷不丁來了一個轉身,指着她的嘴道:“額……是烏鴉嘴。”
“哈哈,紹民說的好。”在一旁的皇帝,看着那兩個妙人的樣子,心裡暗喜,便開懷一笑。
天香惡狠狠地盯了自己的老父親一眼,心裡暗想:哼,馮紹民,你這臭小子敢戲弄本公主。她伸手便要用甘蔗打過去,只見那甘蔗的另一頭卻被馮紹民牢牢握住,他竟然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天香心道:爲什麼每次看他如此,我的心會跳的如此之快,爲什麼明明很生氣,見他如此,就再也氣不起來了,爲什麼喜歡看他俏皮的模樣,爲什麼……天香心裡多了很多個爲什麼,都快成十萬個爲什麼了。可是她還是假裝賭氣向皇帝嗔道:“父皇,我不跟他們耍嘴皮子了,你不是想讓我在他們中間招個駙馬嗎,那我就要跟他們比蹺蹺板,還有李兆庭那個烏鴉嘴也要來。”
皇帝高興的捋了捋他的鬍子滿口答應道:“好,朕都依你。”繼而轉身對衆臣說道:“來人,命人搭起蹺蹺板,三日之後爲天香比蹺蹺板招駙馬。”等皇帝說完,大家又開始喝酒欣賞歌舞了,此時的天香時不時的向馮紹民那邊觀望,她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喜歡看他微笑的樣子。
{南晨郡王府邸}
六角亭中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穿着浣紗羅裙正在彈琴。地上落滿了枯葉,只見東方毓卻是上身赤膊,持劍而舞。縱騰跳躍,迴風舞柳。一旁的僕人看不出招式,只覺得他出劍越來越快,那女子盡力想跟上東方毓的節奏,卻總是落後幾拍,越急越亂,一聲刺耳的聲音,琴絃驟然斷裂。東方毓將手中長劍脫手而去,釘在遠處一株長得正好的楓樹上,撲簌簌紅楓葉紛紛飄落,點點紅豔楓葉紛紛落下飄蕩在空中甚是好看。
那名女子起身向東方毓道歉,只見東方毓擺了擺手,那女子便抱琴而去。此女子是府中歌姬,平素東方毓喜歡聽她彈琴,她的琴聲能讓東方毓的心變的很安靜。
“誰在哪裡?”東方毓感覺不遠處有人在盯着自己,那個感覺很不舒服。
“毓哥哥,是璇寧……”
東方毓走過來問:“寧兒,你怎麼來了,來了還躲在廊柱後幹什麼的?”
“我在看毓哥哥練劍。”此時的璇寧有一些不好意思,刷的一下臉就紅了。
“嘿嘿,傻丫頭,要看大大方方地過來在亭子裡看,豈不更好?”璇寧看他臉上汗珠不停滑落,抽出手絹遞給他。
東方毓卻未接,只是伸脖子過來,只見那璇寧一笑替他擦拭。
此時璇寧關心的說道:“毓哥哥,趕緊穿件衣服吧,現在都秋天了,天冷了,你又剛出過汗,小心別染了風寒了。”
東方毓笑握住璇寧的手問:“你說我們倆的手,誰的比較冷呀?”
此時的璇寧只感覺東方毓手心很溫暖,很舒服,不好意思的說道:“毓哥哥的手比我的暖和,那你也要給自己披一件衣服呀。”東方毓沒有管她說什麼,只是低頭替她搓了搓手。
話說這璇寧是西懷安王的妹妹,封號易陽郡主,她打小就喜歡跟在東方毓後面,她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總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喜歡看見他笑,喜歡看他看書的樣子,只要是東方毓做的一切她都會喜歡,心中認定此生只有她的毓哥哥是她唯一的愛。 Wшw⊙ тTk an⊙ C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