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郡,地處涼州,郡治馬嶺縣 轄下共十八縣,分別爲:直路縣,靈武縣,富平縣,靈州縣,昫衍縣,方渠縣,除道縣,五街縣,鶉孤縣,歸縣,回獲縣,略畔道泥陽縣,鬱郅縣,義渠道,弋居縣,大要縣,廉縣。
不久前,劉峰高舉義旗,稱兵造反,揚言推翻新朝,恢復漢制,很快,已牽動四個郡,張掖、金城、安定和武威五十二個縣響應,此時劉峰擁兵二十三萬,聲勢浩大,而北地郡又恰巧處在武威郡與安定郡的交匯處,成爲劉峰東進的一大阻力。
北地郡郡守杜宏恐劉峰來襲,將三萬郡兵開赴歸縣駐屯,依城固守,企圖阻擋劉峰東進。
但兵微將寡,杜宏又在各縣募得五萬新兵,配發府庫兵器,嚴加訓練,準備應付劉峰東進,此時已一個月過去,劉峰的兵馬始終在武威、休屠和蒼松等縣駐屯,沒有東進跡象。
這讓杜宏心裡稍安,至少,短時間內劉峰可能沒有東進打算,這也可以讓杜宏在最短時間內將新兵訓練成精兵,以應付隨時可能引發的戰爭。
清晨,一波三千人的騎兵隊越過戈居縣,向北地郡郡治馬嶺縣進發,爲首一員健將,身穿白銀戰鎧,手拿長槊,腰挎彎弓,坐下赤鬃馬,顯得十分威武,他就是定遠軍副將蔣欽,官拜三品安夷將軍。
自劉峰宣告獨立後,蓬勃認爲時機成熟,可以借鎮壓劉峰的名義,揮軍西進,入主涼州,雖然蓬勃兵微將寡,但參軍秦豐建議,可計奪杜宏兵權,以北地郡爲根基,鏖戰劉峰,勝可奪涼州,敗可東退奪上黨。
此時,蔣欽奉蓬勃之命,帥三千先鋒,率先進駐馬嶺縣,爲大軍開道,在蔣欽身旁,副將費施與參軍孔邦緊緊跟隨,此時距離馬嶺縣還有三百里.
孔邦心中始終憂慮蓬勃兵少,與劉峰二十萬雄師交戰,勝算渺茫,但他又不敢直說,只能婉轉說道:“將軍認爲我軍能否敵得住劉峰二十萬雄師?”
蔣欽此時正在思考蓬勃西進的目的,聽參軍忽然問起,回頭凝視,半響,笑道:“參軍不妨說來聽聽。”
孔邦略一欠身,笑道:“我認爲勝算不大,第一,我軍兵微將寡,且劉峰擁兵二十餘萬,一旦開戰,我軍必潰,第二,劉峰打着漢朝口號,天下響應,萬衆歸心,將士效命,士氣高昂,我軍不敵也!”
半響,蔣欽點頭,這一點,自己也曾想過,此時孔邦提起,算是英雄所見略同,但蓬勃已下令西進,自己若抗命不從,必會被扣上通敵之罪,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到此,蔣欽搖頭苦笑:“軍令如山,既然我軍已經西進,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孔邦見蔣欽如此說,也不好再勸,只微微點頭,不再言語,不久,一名斥候急奔而來,朗聲稟報:“將軍,我軍主力已越過戈居縣,與我軍相距不足百里!”
蔣欽點頭,斥候調轉馬頭離去,這時,副將費施看向蔣欽,詢問道:“用不用找人去馬嶺縣通報?”
半響,蔣欽搖頭,“我們只需在馬嶺縣附近築營即可,剩下的事,我們不要過多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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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勃西進的消息早已傳入杜宏耳中,此時杜宏高坐大堂,在他身旁,是長史包允彤和都尉姜淞,二人也是爲蓬勃西進的事而來,此刻三人都沉默不語,屋內極靜,半響,一名丫鬟緩步走入,端來三杯茶,放在三人身前的桌子上,行禮離去。
不久,長史包允彤乾咳一聲,拿起茶水,輕抿一口,無奈笑道:“大人切不可讓蓬勃入北地郡。”
杜宏此時也從沉思中轉醒,看向包允彤,冷笑道:“說來聽聽。”
包允彤輕嘆一聲,無奈道:“匈奴南下已有數月,蓬勃始終按兵不動,幷州境內兩股匪軍,與劉峰通謀,企圖佔據幷州,蓬勃依然按兵不動,可偏偏這時,他卻要揮兵西進,入北地郡與擁兵二十萬的劉峰鏖戰,將軍不覺着蹊蹺嗎?”
這時,都尉姜淞也道:“包長史所言極是,況且我軍麾下只有五萬新兵在城內,一旦蓬勃圖謀不軌,我們很難抵擋,還請大人三思,莫要放蓬勃西進。”
“哼••”
杜宏冷哼一聲,起身走到窗前,陰聲道:“你們以爲我想嗎?蓬勃喊的口號可是鎮壓亂匪,我能奈他何?難道不讓她剿匪嗎?況且,我們的郡兵都屯駐在歸縣,即使我想阻擋蓬勃入境,手裡沒兵,我又如何阻擋?”
停了下,杜宏又道:“況北地郡是朝廷的,只要蓬勃真心剿匪,鎮壓劉峰,我又何懼?讓他轉道西進即可!”
這時,門外響起一聲淒厲的呼喊聲:“大人萬萬不可如此想!若蓬勃西進,大人危矣!”
一人快步走入,杜宏凝神望去,來人乃是郡丞宋金藩,此刻他已來到杜宏身前,雙手抱拳,朗聲說道:“大人,蓬勃其人,狡詐多謀,況九原縣一戰,他未與匈奴交戰便退兵西河郡,可想其人的品格如何,若大人放其入城,必會被其所害!望大人三思後行!”
屋內再次變得安靜,杜宏凝視窗外,秋風掃過,落葉紛飛,一片蒼涼景象,不久,杜宏回身凝視衆人,心中打定主意,朗聲道:“我先哄他入城,若真有異心,殺他不遲!”
“不可啊!大人!”
宋金藩還想再勸,杜宏已大步向府外走去,這時,長史包允彤與都尉姜淞皆輕嘆一聲,無奈搖頭,只得緊隨杜宏離去。
看着衆人背影,宋金藩大吼:“引虎入室,杜宏你何其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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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三聲鼓響,馬嶺縣東門緩緩打開,三千長矛兵奔出,列隊兩側,不久,數百騎簇擁着杜宏,包允彤和姜淞等人緩緩馳來,爲保杜宏安全,姜淞此刻率領數名親將右手握劍,緊緊跟隨,半步不離杜宏身側。
百步外,蓬勃早已率衆列隊,旌旗蔽日,戰鼓雷鳴,未幾,蓬勃右手揮起,鼓聲戛然而止,看着遠處緩緩馳來的杜宏,蓬勃雙眼微眯,殺機迸射,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身旁的秦豐耳語蓬勃道:“時機尚不成熟,將軍末要衝動!”
一句話點醒蓬勃,若此時動手,必會引發馬嶺縣兵變,也會使自己西進變得名不正言不順,想到此,蓬勃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輕搖繮繩,馭馬前行,身旁,參軍秦豐,副將蔣欽,蔣宇緊緊跟隨。
很快, 衆人相遇,蓬勃雙手抱拳,朗聲笑道:“杜郡守在此駐守,兵微將寡,蓬勃特來相助!”
杜宏此時也已雙手抱拳,笑道:“我正愁劉峰西進如何抵擋,此時蓬將軍率軍前來,真乃天助我也!”
兩人不約而同大笑起來,這時,杜宏又道:“城中已備下酒宴,蓬將軍隨我入城詳談?”
蓬勃點頭,回頭吩咐蔣欽道:“你帥三千騎隨我入城,其餘兵馬城外築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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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內,鼓樂聲聲,十餘名舞女在堂內翩翩起舞,好不熱鬧。
在首位,杜宏手舉酒杯,看向一旁的蓬勃,朗聲笑道:“蓬將軍虎威,我早已聽說,此時劉峰在西面擁兵二十萬,時時窺探我北地郡,我心中憂慮,既然將軍前來,不如由將軍暫時接管北地郡軍權,全權負責對抗劉峰,如何?”
宋金藩的苦勸沒有白費,杜宏心中也對蓬勃存有一絲芥蒂,此時用話試探蓬勃,是想摸清蓬勃企圖,畢竟城內只有蓬勃三千騎,如果蓬勃真的存有異心,關閉府門,殺他並不費力!
而一旁的蓬勃此時已雙眼微眯,陷入沉思,他聽出了杜宏的試探,這是明晃晃的挑釁,似乎在暗示自己,他杜宏纔是北地郡的主人,若你有任何不規矩,我必然殺你!
思慮半響,蓬勃斜睨一旁的秦豐,秦豐微微搖頭,蓬勃立刻笑道:“我勒兵前來,只想微盡綿力,抵抗劉峰,並無他心!”
這時,杜宏又道:“蓬將軍不必多疑,北地郡雖然戰事不多,但尚有兵馬近十萬,若稍加訓練,必是一支虎狼之師!”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蓬勃,半響,蓬**身,慨然道:“若郡守在苦苦相逼,我當勒兵東退,撤出北地郡!”
半響,杜宏長舒口氣,笑道:“蓬將軍莫急,既然蓬將軍暫無此心,我也不勉強,咱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