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漸漸消失,朦朧中,劉睿緩緩睜開雙眼,只見,夕陽西下,夜色將至,遍地屍體讓人看着作嘔,要不是軍人出身,劉睿恐怕早已被嚇得兩眼摸黑了。
“這是怎麼回事?”
看着手中的玉墜,劉睿仔細回想着。
自己在十六歲參軍,第二年轉到偵察連,成爲一名訓練有素的偵察兵,三年的軍隊生涯很快就過去了,退伍後,回到家鄉,分配到市局重案組。
早上,接到組長命令,去虹橋堵截一輛走私車,在搜查中,發現這枚玉墜,一個粉紅色的麒麟玉墜,雕刻的非常生動,可是,當他對着陽光仔細觀看的時候,奇蹟發生了,這枚玉墜忽然金光四濺,刺得人睜不開雙眼。
“爲什麼這個玉墜會發光?”
面對眼前一切,劉睿心中很是詫異,天漸漸的黑了,劉睿片刻不敢耽擱,踩踏着屍體,向遠處走去,只希望能找到人家,寄宿一夜,瞭解這裡是哪,問清情況,也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
走了大概兩個小時,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
“真不知道,這得死多少人!”
四下裡看了一看,劉睿強打精神,繼續踩踏着屍體向遠處走着。
“呀!•••”
本就夜黑風高,遍地屍體,劉睿被這突然的叫喊聲嚇得汗毛倒立!冷汗直流!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心中暗想,可能有人還活着。
打定主意,劉睿趕緊順着聲音的方向扒扯屍體,很快找到那個還在喘着粗氣的人,怕他有傷,劉睿小心翼翼的扶起他。
“你沒事吧?”
“多謝兄弟搭救!”
那人勉強坐起,四下環顧,見遍地屍體,眼淚不自覺的流下。
“朋友,我叫劉睿,你叫什麼名字?”
見劉睿問起,那人緩緩站起身,苦笑道:“兄弟,我叫許亮,也是這亂軍中的一份子,好在命大,沒有死在戰場上,可是他們•••他們就沒那麼幸運了!”
許亮看着身邊戰友們的屍體,不斷的唉聲嘆氣,劉睿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生死由命、成敗在天,你也不必太過感傷,你感覺哪裡受傷了,我幫你處理下!”
“咳••咳••不用,我只是被撞暈了,休息下就行。”
許亮揩乾眼角的淚水,勉強擠出一副笑容,仔細看着這個叫劉睿的人,只見他穿着一件黑色體恤,蔚藍色的牛仔褲,腳下一雙黑色休閒鞋,一點不像漢人的打扮,更不像匈奴人的打扮,心中頓時起了疑心,可念及此人剛剛救了自己,又不好開口詢問,只得用手託着下顎,猶如看怪物一樣看着劉睿。
見對方如此看着自己,劉睿微覺尷尬,可想到眼前遍地的屍體和許亮古裝的打扮,心中有些疑惑,遲疑着問:“朋友,能和我說下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奇怪!!你不知道這裡是哪?”
見劉睿不答,片刻,許亮笑道:“這裡是朔方郡,匈奴在三個月前寇邊,我們都被徵役到此,和匈奴人打仗。”
夜晚的秋風很涼,劉睿此刻穿着體恤,很快被微風打透,說話也有些顫抖:“看你這幅打扮,應該是漢軍吧?”
許亮用質疑的眼神注視着劉睿:“兄弟,漢朝幾年前被推翻了,現在是新朝。”
新朝?不是吧?難道那個玉墜閃現白光,把自己帶到了這個朝代?對於這個朝代,自己還是有些瞭解的,在西漢末年,王政君寵愛侄兒王莽,最後導致王莽毒死平帝,篡改了漢家歷史,建立新朝。
劉睿在心中暗想一陣,雖然不願相信,可眼前一切又那麼真實,血淋淋的屍體遍地都是,刺骨的寒風不斷襲來,驚慌,恐懼。
只那麼片刻,恐懼已被本能的求生慾望所壓制,害怕解決不了問題,三年的軍隊生涯已經使劉睿的意志足夠堅強,既然玉墜能夠把自己帶到這個黑暗的年代來,就一定會把自己帶回去,如此想着,劉睿不自覺的看向手中的玉墜。
可如果想要回到自己生活的那個年代,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這麼想,劉睿還是決定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
“劉睿?你這身衣服好古怪,你不是漢人吧?”
停一下,許亮繼續道“現在在打仗,你聽我一句勸,在地上找件像樣的軍服換上吧!”
“穿死人衣服?”
見劉睿有些打怵,許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怎麼?害怕?這有啥,死人活人都一樣,如果你穿這身衣服,不管到哪,都會被當成奸細的。”
仔細的考慮一番,覺得許亮的話的確有些道理,事不宜遲,劉睿立刻在衆多屍體中翻找一陣,挑了一件比較完整的布甲,立刻穿到身上,順便翻了一下手機,沒信號,留着也沒用,況且電池也快沒電了,想到這,劉睿順手丟掉手機,將錢包和證件揣到懷裡。
“劉睿,我們大營就在西南面,走,咱倆去大營,混沌飽飯吃,還能飽飽的睡上一覺。”
“去你們大營!恐怕不妥吧,萬一被當成奸細咋辦?”
“不會的,大戰之後很少會有人盤查,而且你穿着咱新軍軍鎧,沒問題的。”
劉睿自從穿上這身布甲後,感覺暖和多了,此刻飢腸轆轆,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況且在這亂世,也沒什麼親人,只能聽許亮的話,走一步看一步,解決眼前的困難才最重要!
在路上,劉睿瞭解到,許亮今年二十歲,正好大自己一歲,且爲人豪爽,倆人聊得不亦樂乎,走起路來也有了動力,不知走了多遠,只見前方燈火閃動。
“那就是大營了!”
許亮用手指着前方,興奮的向大營跑去,劉睿揉揉肚子,吶吶道:“終於有地方可以混上一夜了!”
“快點啊!還在那磨蹭,不餓嗎?”
見許亮回頭催促自己,劉睿應了一聲,跟在許亮後面,奔大營跑去。
“什麼人?站住!”
在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暴呵,漸漸的,有幾個火把在空中閃動,幾名手持長戈的士兵迅速圍攏過來。
“自己人,我們是從戰場逃回來的!”
見許亮如此回答,對面的士兵大喊:“口號!”
“利劍!”
•••
“咱們的兵制以二與五的倍數爲計算。咱們的軍隊建制你必須得知道,一共分成七個階層,分別是,伍,什,隊,屯,曲,部,營。
“伍”是五個人,‘什’是兩個伍,‘隊’是五個什,‘屯’是兩個隊,‘曲’是兩個屯,‘部’是兩個曲,‘營’是五個部,說白了,就是以二和五爲計算,這些你都得記住,咱們那個營的校尉是李巖,主管咱們的隊長是李韜,而咱們現在要去報道的地方正是營長李巖的營房。”
“嗯?爲什麼不是去隊長那報道呢?”
許亮的眉毛微蹙,回身覷眼跟在後面的衛兵,小聲道:“你小點聲,如果被他們聽到,咱們就真成細作了。”
遲疑下,見身後的侍衛沒有注意自己與劉睿的談話,許亮繼續道:“因爲昨天是大戰,所以各營都怕有敵方的奸細混進來。”
見劉睿還是有些不解,許亮笑道:“以往,我們每次打完仗,如果掉隊,回來之後都會去軍司馬處報道,然後在回到自己的屯隊去,但是這次戰鬥規模比較大,所以才…”
大概穿過七個營區,來到一個用鹿角圍攏的小院,院外站着數十名手捧長劍的侍衛,許亮悄悄的告訴劉睿,這就是校尉的帳篷。
“什麼人?”
其中一名侍衛看到劉睿和許亮向營帳方向走來,立刻上前擋住去路,舉起手中的劍,示意他們停下。
“我們是剛剛從戰場逃回的士兵,回來報道的。”
“嗯,你們倆在這等着,我去通報。”
侍衛轉身進入帳篷,劉睿環顧四周,見到處都是高高的帳篷,大概平均每十個帳篷會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很是規整,不由心中暗想。古代治軍也如此講究。
片刻,侍衛出來對許亮與劉睿道:“將軍讓你們進去!”
“諾。”
見許亮恭敬的喊諾,劉睿也學着許亮的動作喊了一聲,門口的侍衛向右側一閃,讓開一條過道,兩人一前一後向帳內走去。
進入大帳,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將軍高坐在大帳中央,眉頭緊鎖擠出一個川字,眉毛很寬很濃,冰冷的眼眸掃向前方,讓人不寒而慄,身後侍立着兩名面目兇暴的武士,很是威嚴。
在帳篷兩側,幾名身穿皮甲的人恭敬的站着,顯然,他們在商討事情。
走了幾步,許亮輕輕拐一下劉睿的胳膊肘,倆人畢恭畢敬的跪下:“二部一曲一屯一隊三什一伍許亮、劉睿,參見將軍。”
那名將軍用冰冷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仔細的掃視一番,厲聲道:“這兩人是奸細,武士何在?拉他們出去,砍了!”
“將軍,冤枉,真的是冤枉啊!我們的確是剛從戰場上逃回來的!”
那名將軍不耐煩的擡手擺了擺。
“拉出去!”
“諾!”
大帳的簾子被掀開,寒冷的秋風魚貫而入,四名冷麪衛士單手持刀,不疾不徐的向劉睿和許亮走去,雜亂的腳步聲猶如催命符一般漸漸向二人迫去。
“將軍爲何不聽我二人解釋?”
許亮還在不住的哀求,劉睿卻用冰冷的目光掃向身後走來的衛士,心中已打定主意,若是李巖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就趁機打出去,否則,白白在此丟了性命,豈不可惜!
但轉念一想,重重守衛的新軍大營,想要逃出去談何容易,況且來的路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崗哨上又有那麼多手持弓箭和弓弩的侍衛,如果一個不留神,定會被亂箭射死!
想到此,劉睿緊咬鋼牙,定一定神,雙目炯炯的看着那名將軍,高聲道:“將軍且聽我一言在殺我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