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年的停戰,五原縣已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此時奢糜負手站在窗前,定襄郡的大捷讓奢糜再次看到希望,他心中的復仇感也越來越強,只希望能再次出兵,與劉睿一戰,一雪前恥。
但姑衍山傳來消息,大單于病重,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這個消息讓奢糜吃驚,若自己能在木訥之前回軍,鼓動各部落酋長和各部落蠡王支持自己,興許可以奪下單于之位,這遠遠要比南下更有意義,但木訥也不是傻子,如果他得到單于病重的消息,恐怕也會盡早回軍,爭奪儲位。
想到單于庭,木訥的弟弟丹尼還擁兵兩萬,是個難纏的對手,奢糜心中有些打鼓,不知該何去何從,這時,軍師亞爾路緩步走來,快到近前,亞爾路輕聲道:“大王還在猶豫什麼?”
亞爾路的主張是回撤,儘早退兵姑衍山,回到單于庭,奪取王位,但奢糜始終拿不定注意,此時聽到亞爾路聲音,奢糜不禁回頭,凝視亞爾路,無奈道:“軍師認爲,我們揮軍奪權的勝率有多少?”
亞爾路右手撫胸,毅然道:“我只知道,我們回軍,有一半的勝率,如果我們不回軍,空空把這次機會讓給木訥,那我們的勝率只能爲零。”
奢糜一驚,倒吸口涼氣,亞爾路所言極是,爭取,尚有希望,不爭,恐怕就真的沒有機會了,想到此,奢糜將心中的擔憂說出:“如果我們倉促北歸,會不會遭到劉睿的追擊?”
“這是自然。”
亞爾路無奈輕嘆,又道:“若大**任我,我願意出使,與劉睿講和。”
奢糜眼前一亮,沉吟道:“講和?”
亞爾路點頭,笑道:“既然我們北歸,不如許諾劉睿,若我們奪下大單于位,三年之內不再南侵,如此一來,劉睿必然應允。”
“軍師認爲希望很大嗎?”奢糜無奈問道。
“大王放心,我自有辦法說服劉睿。”見亞爾路如此自信,奢糜的決心也漸漸堅定,這時,一名親隨大步走入,右手撫胸,朗聲道:“大王,遊哨來報,九原縣有一萬多騎兵沿着馳道北上,恐怕要進攻五原縣。”
“一萬多騎兵?”奢糜費解,難道劉睿已經知道自己想要北歸嗎?還是他認爲自己能夠攻下五原縣?想到此,奢糜冷笑一聲,他劉睿也太小看自己了。
正在奢糜沉思之時,亞爾路乾咳一聲,打斷奢糜沉思,不久,亞爾路笑道:“我下午就出發,去劉睿營中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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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睿率軍一路北上,此時距離五原縣三百餘里築營,三軍停止前進,不久,柵門緩緩打開,一隊隊斥候馳出大營,向五原縣方向疾馳而去。
劉睿此時負手站在地圖前,攻打五原縣,他不想強攻,一旦強攻,會損失慘重,況天寒地凍,會給攻城帶來阻礙,另一方面,劉睿在跟奢糜賭心態,大且渠輿病重,奢糜必然急於北歸,自己率軍壓境,會給奢糜帶來無形的壓力,若他肯坐下來和談,五原縣唾手可得,若他死守五原縣,自己可以困他數月,那時,奢糜必然突圍北歸。
不論奢糜走哪條路,結局都是一樣,劉睿會成爲最大的贏家。
劉嘉此時身體稍好,漸漸習慣北方寒冷,在帳內,葛昕與劉嘉分坐在碳鍋旁,探手取暖,臧宮,冷善,傅俊,晁鐵等人一臉期盼,希望劉睿能儘早下令攻城,再有一個月便是新年,衆人都希望能在五原縣過個好年,而一旁,銚期右手托腮,凝視地圖。
不久,一名親隨大步走入,來到劉睿身旁,雙手抱拳,高聲稟報:“主公,營外有匈奴使臣求見。”
“果然不出我所料!”
劉睿爽朗大笑,回身看向親隨,令道:“帶他進來!”
不久,營外緩緩敲響戰鼓,數十名鷹眼士兵手持長槍,列陣大營兩側,衆謀士和將軍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下,很快,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亞爾路走入大帳,“右賢王麾下軍師亞爾路拜見劉將軍.”
劉睿朗聲大笑:“你我乃是敵國,不知你這次前來,所謂何事?”
亞爾路知道劉睿想要震懾自己,然後與自己談判,便慨然道:“兩國多年紛爭,死傷慘重,如今雙方再戰,定會有更大的死傷,如果劉將軍願意,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和平解決戰事。”
片刻後,葛昕起身,朗聲道:“想要談判,匈奴必須拿出誠意”
亞爾路右手撫胸,笑道:“我們願意獻出五原縣,全軍北歸,三年內不再南侵,不知貴軍覺得如何?”
“三年?”
劉睿起身,走到大帳中央,來回踱步,半響,劉睿毅然道:“三年太少,我要求你們五年內不許南侵!”
亞爾路低頭思索,半響,點頭笑道:“五年?我可以答應,那是否也請貴軍拿出誠意,放我軍北歸,不要襲擾我軍後隊?”
聽到亞爾路之言,劉睿緩緩搖頭,佯作憤怒,沉聲問道:“難道你們當我劉睿是乞丐嗎?拿一座城池就想打發我?”
“劉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亞爾路有些不悅。
這時,葛昕來到亞爾路身旁,笑道:“貴使莫急,若我家將軍放你們北歸,會讓朝廷認爲,我家將軍私通匈奴,降下罪來,我們承擔不起••不若你們放棄輜重,輕裝急進,這樣我們追不上你們,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你們這••”
亞爾路情緒有些激動,但他很快壓下心中怒火,強制讓自己冷靜,半響,沉聲道:“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那恐怕只能一戰!”
劉睿回答很果斷,這時,銚期率先起身,一旁,傅俊,冷善,臧宮等人也紛紛起身,這些都是各營主將,他們的起身,意味着戰爭不可避免,亞爾路鬢角被汗水打溼,如果不能穩住劉睿,奢糜就甭想安穩北歸,雖然知道她們是趁火打劫,但亞爾路無可奈何,只得長長嘆息一聲:“那好,我答應你們,我們會輕裝急進,也請貴軍遵守承諾。”
“一定,一定。”
葛昕笑着點頭,用手指向帳外,“如果貴使沒有意義,就隨我去簽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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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糜與劉睿之間達成了一項不公開的協議,雖然這項協議讓奢糜憤怒,但奢糜爲了奪取單于之位,只得隱忍,放棄城中三千匹戰馬和六千頭牛羊,全軍只帶十日口糧,從五原縣北門馳出,沿着馳道,向北退去。
此時奢糜一馬當先,在纛旗下急奔,他必須趕在木訥之前回到姑衍山,拉攏衆心,在大且渠輿病逝後奪取王位,而就在奢糜沉思之時,一騎從南面疾馳而來,很快奔到奢糜身旁,右手撫胸,急道:“大王,之就城附近發現新軍三千騎兵,不知他們目的何在。”
“三千騎兵?”
奢糜勃然大怒,吼道:“他劉睿不守承諾嗎?”
停了下,奢糜勒轉馬頭,看向旭郄和婓罌,怒道:“調集部隊,給我殲滅這支騎兵隊!”
“大王不可!”
亞爾路急忙喝止奢糜,勸道:“劉睿派輕兵急進,並未襲擾我軍後隊,他是想激怒大王,讓大王率先開戰,那樣他就有理由拖住我們,大王莫要中計啊!”
一句話提醒奢糜,半響,奢糜從驚愕中轉醒,劉睿啊劉睿,沒想到他心機如此之深,他日自己奪取王位,必殺此人,想到此,奢糜長嘆一聲,令道:“不要理會新軍,告訴後隊,急速前進,我們撤回姑衍山!”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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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時刻,五原縣城門大開,劉睿率領一萬兩千騎兵緩緩入城,不久,城樓上遍插旌旗,百姓們歡欣雀躍,在街道兩側歡迎劉睿大軍,與奢糜的一場大戰終於結束,五原郡全境收復。
當劉睿大軍緩緩踏入城中時,引來了百姓們最真誠的歡呼,不久,在人羣中有一名身穿麻色布衣的少年,悄悄離開擁擠的人羣,向東門奔去,在東門一家酒肆前,拴着一匹棕色大馬,少年登上馬後,揮舞馬鞭,趁着東門未關之時,馳出城門,向駱縣疾馳而去。
在縣衙內,軍樂聲聲,一桌桌酒宴十分豐盛,不時可以聽到衆人的歡笑聲,叫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