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北門前,王安單膝跪地,在他身前,王莽在百官的簇擁下,將一杯酒遞給王安,不久,王莽朗聲道:“河北戰事混亂,安兒此去,須屯兵要隘,不可逞強,儘可能和平解決新朝與匈奴的戰爭,不要再節外生枝。”
王安點頭,在他身旁,是董忠麾下的帳下參議殷虹和這次奉命北上談判的大司徒馬宮,一行人即將起行,由王莽親自出宮門相送,以表示他對這次談判的重視,不久,在長安城北門緩緩響起戰鼓聲:“咚••咚••”
這是出發的吉時到了,王安此時已將杯中酒喝盡,起身向王莽再次行禮,回身看向衆人,朗聲喝到:“出發!”
在長安城外,十萬軍隊正在待命,此時戰鼓聲緩緩敲響,緊隨而來是低鳴的號角聲,一波波軍隊開始調頭,沿着陽陵縣的馳道,向北行去,不久,王安在數百親隨的護衛下,緩緩行出都門,看着浩浩蕩蕩的隊伍,王安長嘆一聲,這些都是董忠在巴蜀募集的軍隊,此時由自己親自統帥,不知自己這次北上,何時才能結束戰爭。
這時,一直陪在身旁的馬宮笑道:“王爺是否在擔心這次談判?”
王安輕輕點頭,父皇這次派馬宮北上,與匈奴談判,目的是想用和親的辦法,促使匈奴退兵,在拿些錢財,買一時平安,好讓北方諸路兵馬安心平寇,解決內亂才最重要,不久,王安從沉思中轉醒,無奈笑笑,看着馬宮道:“我此時擔心的,不僅是談判,自古匈奴侵華,只是搶些財物便會退兵,而這次,木訥攻城略地,善撫百姓,其雄心不可小覷,而父皇卻在此時提出與匈奴談判,恐怕匈奴不會放棄南下。”
聽到王安的話,馬宮點頭笑道:“王爺所言極是,但我認爲,只要能穩住匈奴兩年,兩年的時間足夠我們平撫河北各路匪軍。”
“恩,司徒大人所言極是。”王安點頭。
不久,遠處數十騎疾馳而來,爲首之人,身穿虎頭鎧,腳踏烏雲靴,手拿長槊,腰胯彎弓,很快來到王安身前,雙手抱拳,深施一禮:“平北大將軍楊戩,參見王爺。”
此時楊戩已辭去左馮翊一職,跟隨王安北上平寇,目的是爲妹妹報仇,此時雲中郡大敗的消息已傳入長安,楊恆戰死,雲中縣郡守自殺以全名節等等,這讓楊戩恨極了匈奴人,想着妹妹的死,楊戩毅然選擇跟隨王安,北上平亂,而王莽卻又在這時提出與匈奴談判,使楊戩心中大恨,但皇命難爲,楊戩也阻止不了馬宮與匈奴人談判,只希望匈奴人不要答應和談的請求,讓他能痛痛快快大戰一場。
“楊將軍不必多禮。”
王安很器重楊戩,並且,楊戩也是自己多年的心腹,這次有他陪同在旁,王安心中十分踏實,不久,楊戩笑道:“剛剛斥候來報,大司馬在馬邑關大破匈奴,摧毀匈奴數十架攻城器材。”
“太好了!”馬宮撫掌大笑,如果能重挫匈奴,這次北上談判,希望會很大。
而王安此時卻不言語,只低頭沉思,完全不理會二人,許久的沉默,王安從沉思中轉醒,朗聲道:“傳令三軍,向岢嵐縣進發,防止匈奴偷襲北道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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埒縣縣衙內,木訥負手站在地圖前,沉思不語,在屋內,參謀須卜圖,右蠡王桑圖,左大將軍黛迪和右大將軍丘林鵠,號葉部酋長旳妲等人分列兩旁,此時屋內極靜,衆人心中懊喪,不久,木訥最先開口:“這次,是本王太輕敵,居然沒有佈置主力部隊掩護塔樓衝擊。”
停了下,木訥輕嘆一聲,又道:“雖然損失些攻城器材,但我們也吸取了教訓,下次攻城,我們不會在如此魯莽。”
這時,須卜圖走出,輕咳一聲,無奈道:“王子並沒有錯,我們出身草原,對於攻城戰,懂的太少,此次雖然我們製造了很多漢人的攻城武器,但我們卻不知道如何使用,這是我們的不足,只要日後我們儘量避免大規模攻城戰,匈奴的鐵騎一樣會殺的漢人心驚膽戰。”
木訥點頭,這時,他的目光落在房毅身上,如果那日攻打馬邑關時,將房毅帶在身邊,興許不會敗得如此慘烈,以至於攻城武器的嚴重損失,想到此,木訥朗聲道:“受卭王,本王希望你能爲本王制訂出一套攻城的有效佈陣,讓我們在攻城戰中不再處於下風。”
房毅受寵若驚,立刻右手撫胸:“願爲王子效勞。”
話畢,房毅又道:“其實王子把攻城戰想的複雜了,我們這次衝車和塔樓被敵軍偷襲,主要原因是敵軍抓住了我們的佈陣漏洞,我們在前方只有一萬遊騎,而這一萬遊騎的目標並不是掩護衝車,而是踏營,這才使新軍臨時改變戰略,全力襲擊我方衝車和塔樓,導致我軍回援不及時,有此一敗。”
房毅說的很有道理,木訥認可點頭,笑道:“如果我們部署一萬騎兵緊隨衝車,掩護衝車前進,或許就不會給新軍偷襲的機會,是吧?”
“王子所言不錯。”房毅點頭
這時,須卜圖來到木訥身邊,雙眼微眯,獰笑道:“王子雖然初敗,但損失並不嚴重,攻城武器,我們可以再造,而我此時,有一策,可助王子奪取馬邑關與岢嵐縣,擊潰董忠主力。”
“軍師有何妙策,快說。”
木訥有些急不可耐,不久,須卜圖來到地圖前,指着地圖上的岢嵐縣,笑道:“王子,這裡有新軍的三座大倉,號稱北道倉,負責婁奔主力的糧草供應,而此時大雪封道,恐怕董忠也會在北道倉取糧養軍,那麼,我們何不以北道倉爲突破口,引董忠出城一戰。”
“出城一戰?”
木訥反覆咀嚼這句話的深意,這時,須卜圖笑道:“北道倉守將李韜,數日前不知何因,趕往岢嵐縣,如此一來,我們不如立刻發書給左蠡王耶爾圖,讓他發成樂縣之兵,圍攻岢嵐縣,拖住李韜,隨後我們在派出兩萬遊騎佯攻北道倉,若李韜來援,可在半路設伏,擊潰李韜,若李韜死守岢嵐縣,我們在北道倉的兩萬兵馬可以轉道,配合左蠡王,強攻岢嵐縣。”
這時,木訥凝視地圖,問道:“那我們又如何解決董忠?”
須卜圖朗聲大笑,他圍攻北道倉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擊潰李韜,而是想引董忠往援,此時木訥問起,須卜圖朗聲道:“北道倉被圍,董忠必然慌亂,只要他肯出兵往援,便是中計,我們可在伢子嶺設伏,放過董忠前隊,只專心圍攻董忠主力,那時,董忠軍必敗!”
不久,木訥在地圖上找到了須卜圖所說的伢子嶺,是馬邑關西進的一條必經之路,在地圖上看,應該是一處山谷,用來設伏,最好不過,想道此,木訥微微點頭,又道:“若僅僅只是埋伏董忠,恐怕不夠,本王還想攻下北道倉,徹底震撼婁奔軍,斷其糧道,將他困死在原陽縣!”
“這是必然,只要擊潰董忠軍,攻下岢嵐縣,北道倉孤掌難鳴,又能支撐幾何?”須卜圖話音剛落,屋內頓時響起衆人的朗笑聲。
這時,屋外響起親隨的稟報聲:“報••長安送來緊急情報。”
一名親隨大步走入,將一塊羊皮雙手呈上,木訥拿起羊皮後,親隨緩步退出,這時,木訥一目三行,看完羊皮,半響無語,伸手將羊皮遞給須卜圖和桑圖等人,待大家都看完,木訥才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安此時帥十萬大軍北上,我們西進的計劃又要擱淺了。”
屋內漸漸變得安靜,不久,木訥轉身走到桌案旁坐下,拿起桌上的令箭,高聲令道:“黛迪,我與你兩萬兵馬,佯攻北道倉,一定要給敵軍造成假象,以爲我們誓死攻打北道倉。”
黛迪領命,這時,木訥又道:“號葉部酋長旳妲,右骨都候芭蘊積,你二人率兵兩萬,帶上攻城器,埋伏在馬邑關東北面,一旦董忠出兵往援北道倉,你二人便全力攻城,若三天之後馬邑關攻不下,我拿你二人是問!”
“喏!”旳妲走到木訥身前,接過令箭,這時,木訥銳利的目光落在右大將軍丘林鵠身上,厲聲道:“丘林鵠,你帥一萬兵馬爲先鋒,今夜出發,去伢子嶺埋伏,我隨後就到。”
丘林鵠接過令箭,走回到自己位置,這時,須卜圖一臉猶豫走出,欲言又止,半響,他還是咬牙說道:“王安十萬大軍北上,我們不得不防。”
這時,木訥爽朗大笑:“烏頭山有一萬銅馬軍鎮守,短時間內,王安還過不來,我們必須在五天內攻克馬邑,岢嵐縣,穩定戰局,準備迎接一場惡戰。”
“願誓死效忠王子。”
在衆人高呼之時,木訥犀利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樓煩關,那裡是太原進入雁門的必經之路,只要守住那裡,便可遏制王安北上之路,而幽州銅馬軍已經答應結盟,那麼短時間內,銅馬軍不會西進騷擾雁門,自己可以安心對抗婁奔軍,想到此,木訥再次朗聲大笑:“各自回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