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即將分崩,各路義軍紛紛崛起,各州郡縣已無力鎮壓,在這種形勢下,新朝崩潰乃大勢所趨,自古亂世出英雄,鄧禹心中也有自己的夢想,輔佐一代明君,開疆擴土,打造一代盛世,只奈老母年邁,忠孝不能兩全,故此鄧禹才遲遲不肯出山,如今鄧母已表明心態,讓鄧禹勿以家爲念,又正趕上劉睿麾下軍師在新野布糧施粥,此情此景,已深深觸動鄧禹的心。
而且,除夕之夜,劉睿能慷人之慨,布糧施粥,爲南陽郡饑民謀福祉,這樣的胸襟氣魄,何人能比?遠遠要比擁兵二十餘萬的綠林軍好得多,再加劉演在南陽經營已久,根深蒂固,支持者不下千餘人,這等世家必能崛起,想到此,鄧禹雙手抱拳,向葛昕微一行禮:“請轉告劉睿將軍,我鄧禹願委身相投。”
葛昕猛一拍掌,大喜道:“我家主公日夜期盼鄧先生能來相助。”
鄧禹微一搖頭,笑道:“鄧某乃一屆文人,無甚大才,如劉將軍不棄,願全力相佐。”
停了下,鄧禹又道:“待鄧某安頓老母之後,必來相會。”
葛昕此時已雙手抱拳,深施一禮,笑道:“葛某願留在新野,等待先生的好消息,與先生一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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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鄧母知道兒子是爲自己而拒絕各路豪傑的邀請後,鄧母終日寢食難安,終於,鄧母在新年之夜,與兒子鄧禹詳談了此事,鄧母希望兒子能出去闖闖,不要因爲自己斷送一生,但鄧禹卻因此離家,不知所蹤,鄧母心中傷感,不知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
知子莫若母,鄧母不後悔自己讓兒子出去闖闖,只是鄧母猶豫,是不是自己過於強迫兒子,也許鄧禹還沒有籌劃好,此時少僕阿邦已將最後一道菜擺在桌上,可鄧禹卻出去半個多時辰,至今未歸,正在鄧母心中隱隱着急之時,屋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不久,鄧禹快步走入。
“孩兒不孝,新年之夜,讓母親掛念。”
鄧禹跪在鄧母身前,磕一個響頭後,緩緩道:“母親說得對,男兒志在四方,兒子已決定投身劉睿,明日便會起行,心中唯獨放不下母親。”
說到這,鄧禹眼淚撲朔朔落下,半響,又磕三個頭,這時,鄧母已淚眼婆娑,扶起鄧禹,嘆道:“母親也捨不得你,可如今天下紛亂,兵戈四起,我們躲在家中,又能躲得幾時平安?不如出去奮鬥一番,也不枉我兒平生所學之才。”
鄧禹毅然磕頭,高聲道:“母親臨別之言,孩兒銘記於心。”
見兒子決定離開,鄧母心中憂喜交加,緩緩起身扶起兒子,輕拍鄧禹肩膀,安慰道:“我兒這次離去,勿要以家爲念,家中還有少僕阿邦,一樣可以照顧母親。”
此時此刻,母親還不忘安慰自己,鄧禹深深點頭,“孩兒這次出去,一定會衣錦還鄉,也請母親多多保重。”
“好孩子。”
鄧母指着旁邊座位,讓鄧禹坐下,欣慰點頭,笑道:“今夜除夕,我們一家人好好吃頓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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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皇一年春一月,一個美好的季節,冬天悄然離去,春天緩緩到來,北方雖然下了數場大雪,但南方卻始終保持着綿綿的細雨,此時人們剛剛從新年的喜悅中走出來,男人們扛着鋤頭,回地裡勞作,等待春天播種,女人們坐在織布機旁,重複着日常的勞作,孩子們頑皮的跑出家門,騎着木馬,在院子裡玩耍。
河北多年戰爭,已鬧得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數萬將士高舉軍旗,北上抗敵,到最後,卻沒有多少人能活着回來,而就在這樣一個戰火頻發的年代,揚州也同樣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北方所食的大半糧食都由揚州供應,一批批航船沿運河北上,將糧食輸送到東郡,再由東郡輸送到河北。
雖然幾經周折,但多年的戰亂,河北在軍糧供應上還算及時,此時在揚州會稽郡,一處不起眼的小屋內,會稽縣縣尉瓜田儀和門下賊曹秦豐、門下議曹遲昭平糾集數十義士,與商大事,屋內有一張供桌,供桌上立着一塊牌位,上書‘赤帝劉邦’四個大字。
不久,一名衙役端着酒罈,將牌位前的酒碗倒滿,又一一將屋內衆人手中的酒碗倒滿,這才放下酒罈離去,這時,瓜田儀走到牌位前,單膝跪地,屋內所有人緊隨瓜田儀跪下,很快,屋內變得安靜。
“在下會稽郡會稽縣縣尉瓜田儀,願與衆兄弟揭竿而起,匡扶漢室百年基業,希望高祖皇帝能夠保佑我們,旗開得勝,創千古帝業。”
“願誓死追隨瓜將軍。”
屋內衆人山呼,這時,瓜田儀將碗中酒喝盡,憤憤砸在地上,“噼啪”聲響個不停,衆人也紛紛將酒碗砸碎,許久的等待,瓜田儀起身,拔出腰間長劍,第一個向屋外走去,在屋子外面,一千餘人已等候多時,他們都是會稽縣的普通百姓,願意響應瓜田儀的號召,推翻新朝,重新獲得太平生活。
“弟兄們,朝廷無道,坑害黎民,雖然南方暫未被戰火薰擾,可不久的將來,戰爭一定會打到揚州,打到會稽郡,爲了我們自己的家園,隨我反了!”
“反了!!”
在衆人的吶喊聲中,瓜田儀劍指當空,怒吼:“向郡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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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郡擁有守軍三千人,主要分佈在東河港和北河港,嚴守水路要道,此時郡衙內僅有守軍三百人,由府門亭長景陽統領,因爲是新年剛過,郡守及其家眷都躲在府中享樂,便不會有人理睬他們,故此,景陽與一般侍衛們都躲在附近的酒館喝酒耍錢。
就在他們認爲最安靜的一天,卻不想,縣尉瓜田儀居然率衆造反,一千多人手舉斧頭榔頭,菜刀長劍,呼呼啦啦奔郡守府殺來,不多時,郡守府內響起了“噹噹”的銅鑼生,三十名還在看守府衙的士兵趕忙關上府門,向內奔去。
很快,千餘人已來到府衙門前,其中百餘人高舉圓木,奮力撞向府門“砰••”
每撞一下,大地隨之顫抖,每顫抖一下,圓木又再次撞擊府門,就這樣來回撞擊,不多時,府門轟一聲被撞開,三十名士兵雙股戰慄,手舉長矛,在原地發愣。
“殺啊!”
瓜田儀一人當先,向府內衝去,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在這一刻響起,一千多人向府內衝去,三十名士兵吶喊一聲,扔下武器,滿眼含淚,向四處奔逃,卻被瓜田儀的起義軍堵截殺死,戰爭很快結束,一千多人向府內奔去。
會稽郡的官倉坐落在郡守府偏衙,共有三座,此時只有三人負責看守,見到起義軍蜂擁而來,三名士兵扔下武器,從後門逃跑,不多時,瓜田儀來到倉庫前,二十餘人已佔住倉庫,庫內有數千件兵甲和武器,此時陸續向外搬運,瓜田儀拿起一件皮甲,穿在身上,大笑道:“有了這些軍甲,我們便可以武裝更多的義軍。”
就在瓜田儀高興之時,秦豐手拿人頭,從遠處奔來,快到近前,秦豐高舉人頭,大笑道:“狗官的人頭在此,我們成功了!”
看着秦豐手中的人頭,瓜田儀大喜,朗聲令道:“都換上軍甲,校場內等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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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會稽郡郡守被殺的半個時辰後,會稽郡長史,都尉,郡丞,縣令等等大小三十多名官員統統被殺,北河港被瓜田儀誘騙投降,東河港企圖抵抗,被秦豐率軍攻克,自此,會稽郡由瓜田儀統領,號稱江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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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縣又名吳縣,此時江南軍聲勢大振,殺官自立,開倉放糧,賑濟百姓,得到四方響應,曲阿縣,毗陵縣,婁縣,陽羨縣,烏程縣,由拳縣,海鹽縣紛紛響應,百姓們拿起自家刀斧、耙子,打進縣衙,無論老少,一併殺死,一時間,會稽郡幾近大亂。
還有一座姑蘇山,擁有匪軍七百人,依山落寨,劫掠四方,經常去附近鄉村劫掠婦女錢財,拉回山中,會稽縣官府多次剿捕,一無所獲。
本以爲新年剛過,四方太平,姑蘇山內的匪寇自娛自樂,山中歌舞昇平,好不熱鬧,數十人圍着一個女子尋樂,還有一些已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捧着酒罈子,在原地畫圈,把守山寨的人也比往常少了七成,不久,山腳下緩緩行來一隊士兵,約有五千餘人,他們身穿布甲,手拿長槍,高舉旗幟,旗幟上盡寫‘瓜’字。
他們就是江南軍,瓜田儀的軍隊,此時軍隊已行到大寨前百步遠,因爲山中人不知道軍隊將來剿匪,故此防守鬆懈,在瓜田儀的一聲令下,戰鼓緩緩敲響,低鳴的號角聲也隨之而起:“嗚••嗚••”
很快,五千餘人吶喊着向山寨中殺去,山寨崗哨聞得戰鼓聲,緩緩睜開朦朧的雙眼,卻不想,密集的箭雨如雨點般射來,躲閃不及的,瞬間被羽箭秒殺••
江南軍的第一場戰役便是剿滅姑蘇山,也正是這一場戰役,江南軍的名聲更加響亮,打響揚州起義的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