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涼州忽然增加一支義軍,起家天水,此人乃是前國士隗囂,自得知朝廷內亂後,隗囂毅然決定,回到家鄉天水成紀縣,殺死縣令,招募壯士,擁兵自立。
僅半月時間,隗囂依靠自己的名望,得到隴西,武都兩郡豪士的支持,收復大小縣城二十餘座,擁兵六萬,此時已徹底掌控天水,隴西和武都三郡,聲勢浩大。
劉峰自得知隗囂起義後,心中憂慮,始終想把隗囂拉攏到自己麾下,若得這支軍隊支持,劉峰將擁有大半涼州,那時揮軍東進,便可無後顧之憂。
此時,隗囂已分兵三路,主力部隊三萬,由自己親自率領,屯守在天水平襄縣,防止劉峰來襲,另外兩支兵馬,一路由叔父隗義率領,擁兵一萬,屯守嘉陵道,防止巴蜀之兵北上騷擾,另外一路兵馬,由隴西豪強梁炳權率領,築營略陽道,也是一處十分重要的軍事要地。
此時天下分崩,隗囂雖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但想要得天下,隗囂認爲自己的實力還太渺小,北面的劉峰僅兵力就已達到二十三萬,若他有心南下,自己的兵力很難抵擋,但劉峰私通匈奴,已失大計,天下人必然唾棄於他,所以,劉峰雖強大,但隗囂並不懼怕。
而南面巴蜀,易守難攻,乃是建基立業的寶地,隗囂也有心南下,進軍巴蜀,秣兵厲馬,靜待時機,可權衡利弊,新朝還十分強大,巴蜀之兵不下數十萬,並非容易佔領之地,故此,隗囂又放棄南下的念頭。
已如今局勢,隗囂認爲自己還需鞏固實力,守住天水,隴西和武都三郡,靜待天下時局,伺機而動。
正在隗囂沉思之時,門外響起親隨的稟報聲:“大將軍,大漢都督劉峰麾下軍師侯末來訪!”
此時隗囂自封爲大將軍,而北面劉峰自封爲涼州大都督,舉國號爲漢,故此親隨稱劉峰爲大漢都督,半響,隗囂凝視屋內衆人,疑惑道:“我與劉峰並無交情,他的軍師前來,所謂何事?”
屋內共有三人,一人是隗囂叔父隗崔,官拜左將軍,一人是天水名士司空瑜,出任軍師,一人是武都豪士鄧威,官拜天水郡郡守,此時三人也在沉思,半響,司空瑜笑道:“莫非劉峰想要拉攏將軍歸降於他?”
“哼!”
一旁的隗崔冷笑一聲,傲然道:“私通匈奴的國賊,我們豈能歸附於他?”
半響,隗囂點頭道:“叔父說的不錯,劉峰私通匈奴,我們萬不可與他有半點瓜葛,否則日後,我們也會背上私通匈奴的罪名。”
說到這,隗囂輕嘆一聲,又有些擔憂道:“可如果我們拒絕於他,又怕他勒兵前來,我軍剛剛立穩腳步,若遇大戰,恐兵微將寡,難敵劉峰!”
這時,司空瑜爽朗笑道:“將軍莫憂,我料想劉峰未必會南下與我軍一戰、”
“何解?”
司空瑜來到地圖前,手指北地郡笑道:“將軍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探子來報,蓬勃揮軍入北地郡?若我估算不錯,蓬勃將會以平亂之名進攻安定郡,那時,劉峰恐怕無心與我們周璇。”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隗囂心中豁然開朗,顧語親隨道:“帶他去前堂,我隨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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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襄縣縣衙內,侯末負手站在窗前,看着院中幾隻小鳥嘰喳亂叫,心中憂慮重重,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說服隗囂,但隗囂的勢力已牽動整個涼州戰局,若不除去隗囂,劉峰就不能安心西進,若與隗囂開戰,又擔心北地郡會有所行動,此等形勢下,侯末只能來平襄縣一試,希望隗囂是個識時務之人。
不久,內堂傳來一聲高喝:“大將軍到。”
很快,隗囂掀開簾子,在隗崔,司空瑜和鄧威的陪同下,來到前堂,看着眼前侯末,隗囂雙手抱拳,朗聲笑道:“候先生前來,有失遠迎,請見諒。”
“在下冒昧前來,還請隗將軍莫要見怪纔好。”
二人寒暄一番,分賓主落座,這時,侯末率先開口:“我這次代表我家都督前來,希望能與隗將軍聯盟,討滅新朝,匡扶漢室!”
侯末所謂的聯盟就是收編,但他說的很委婉,使隗囂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時,一旁的隗崔冷笑道:“可我們不想與匈奴爲伍!”
這句話戳中了侯末軟肋,侯末怒視隗崔,半響方道:“您這話什麼意思?”
隗崔嘖嘖道:“難道候先生不明白嗎?”
屋內的氣氛變得凝重,衆人都低頭不語,許久過後,隗囂苦笑道:“我已聽聞,你們已和匈奴結盟,此等形勢下,恐怕我們不能與你們合作,請轉告你家都督,言我隗囂謝他美意,恕難從命!”
“來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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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內,劉峰負手站着,他在聽取戰報,不久前,他得到一個消息,消失數月的女兒劉雅在劉睿軍中,充當校尉,這讓劉峰感覺十分窩火,更讓他覺得無法面對王宏王霸父子。
不久,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匈奴的使者走入大堂,向劉峰躬身施禮,右手撫胸,朗聲道:“左賢王麾下右骨都候芭蘊積參見劉都督。”
劉峰點頭,笑道:“使者不必多禮,請做吧。”
芭蘊積來到軟席前坐下,笑道:“我家王子讓我向你問好,另外,我帶來王子的一封信,希望劉都督能看下。”
一名親隨走來,將信接過,雙手遞給劉峰,劉峰打開一目三行很快看望,半響,劉峰輕嘆道:“左賢王想讓我進兵幷州?”
芭蘊積點頭,沉聲道:“我們在定襄郡和雲中郡牽住新軍主力,幷州此時空虛,正是進兵的好時機,我家王子希望劉都督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沉默半響,劉峰擺手道:“使者遠來辛苦,先去休息休息,這件事,容我商議後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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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極靜,似乎能聽到心跳聲,所有人都集中在劉峰的書房,其中有軍師孫豹,左將軍王宏,右將軍王霸,武威郡郡守田鬆和長史吳孟,還有一人,數日前來投靠劉峰,他就是李焉,自長安辭官後,李焉曉行夜宿,來到武威縣,被劉峰拜爲納言,參與軍機要事。
此時衆人都在沉默,匈奴使者的突然來訪,打亂了劉峰的計劃,劉峰一直在等侯末的消息,如果隗囂不肯歸降,便出兵剿滅隗囂,統一涼州,若隗囂肯歸降,劉峰纔會考慮揮兵東進,佔領幷州,擴充實力,逐漸削弱新朝。
但此時,匈奴拖住幷州主力,的確是進兵幷州的好時機,劉峰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可又擔心侯末勸降不了隗囂,那樣的話,自己必須留重兵屯守安定,武威和金城等郡,那樣,自己能夠調動的兵馬將不會超過十萬。
形勢嚴峻,劉峰不得不從全局考慮,許久,劉峰輕嘆一聲,無奈道:“幷州此時空虛,的確是進兵的好時機,可涼州尚未統一,我又不敢貿然東進••”
伴隨着劉峰的短嘆,李焉緩步走來,輕笑道:“都督認爲,我們該南下還是東進?”
李焉的話引起劉峰的注意,半響,劉峰凝視李焉道:“先生不必繞彎子,有話直說便是,我洗耳恭聽。”
李巖咯咯一笑,手指南方道:“隗囂雖有三郡,可根基未穩,民心不服,必不敢貿然北進,將軍只需留兵七萬分屯武威和安定兩郡即可。”
“先生不妨詳說。”
“都督可派一員大將留兵五萬駐守安定郡涇陽縣,扼守要道,隗囂必不敢輕易來犯,再留兩萬兵馬屯守武威郡,馳援涇陽縣,還可北防匈奴奇襲武威邑,如此一來,都督可安心東進,往奪幷州,建立基業,登基稱帝,大業可圖!”
李焉一席話說的劉峰熱血沸騰,此刻,他似乎已看到半壁江山踩在自己腳下,衆人跪伏在地,山呼萬歲,此情此景,讓劉峰嚮往,半響,劉峰朗聲笑道:“先生一席話使我茅塞頓開,幷州一戰我心意已決,誰人願爲前部先鋒?”
劉峰話音剛落,王霸走出,朗聲道:“劉睿匹夫,奪我嬌妻,此仇此恨,我必報之,若都督不棄,我願爲先鋒,揮兵東進,爲大軍開道!”
“好!”
劉峰走到王霸身前,輕拍他的肩膀,雙眼微眯,朗聲道:“我與你五萬兵馬,往奪北地郡,打開東進之門!”
王霸單膝跪地,右手撫胸,朗聲唱諾,這時,門外響起親隨的彙報聲:“報!軍師有緊急書信送來!”
劉峰心中一顫,侯末終於來信了,不知隗囂是否肯歸順自己,想到此,劉峰厲聲道:“把書信呈上來!”
一名身穿暗紅色皮甲的士兵快步走入,單膝跪地,雙手將一張羊皮呈上,劉峰打開掃視,半響,劉峰輕嘆道:“果不出先生所言,隗囂不肯歸順於我!”
半響,孫豹來到劉峰身旁,笑道:“若我軍東進,不妨出使銅馬軍,如果能勸服銅馬軍結盟,那新朝在河北之勢必會土崩瓦解!”
劉峰點頭,半響,劉峰毅然下令:“三軍整備,我們東進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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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支五十人的隊伍急速向武威縣東門行去,爲首之人,乃是匈奴右骨都候芭蘊積,此時劉峰已答應東進幷州,從此,幷州的戰局將會改變,匈奴將會因劉峰的參戰,重新掌控戰局,以彌補奢糜的慘敗。
而就在芭蘊積離開不久,一支由兩萬騎兵,兩萬步兵和一萬弓弩兵組成的隊伍緩緩馳出武威縣,向北地郡開去,不久,王霸在幾名親隨的簇擁下急速馳出東門,看着城門兩側列隊的數千長矛兵,王霸大手一揮,慨然道:“傳我將令,向北地郡歸縣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