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縣,位於淯水東岸,南襄盆地中心,北依宛、洛,南接荊、襄,自古爲南北交匯、承東啓西的水陸交通要衝,曾是三國時期劉備養兵之地,北據曹操,火燒新野,殺得魏軍哭爹喊娘,此乃題外話。
鄧府位於新野縣南街之中,是一處佔地三十畝的大宅子,半個時辰前,劉睿等人已抵達鄧府,劉睿的二百鷹眼士兵也可以在鄧府中暫住,這樣不會引起官府的注意,此時劉元正在家中張羅晚宴,想要爲弟弟劉睿接風洗塵,而劉睿此時卻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急需處理,與姐夫鄧晨交代幾句,便匆匆離開鄧府。
在東大街,劉睿等人買好禮物,馭馬向鄧禹府中行去,只要在行百米,拐過兩條衚衕,便是鄧禹的府宅,雖然府宅不大,但鄧禹也算南陽名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李通這幾日與劉睿攀談,對劉睿的性格多少有些瞭解,雖然劉睿與以前大不相同,但劉睿身上的梟雄氣息卻深深影響了李通,使李通追隨劉睿的決心更加堅定,此時衆人穿行在人羣中,不久,李通指向一條衚衕,笑道:“文叔,從這裡進去,便是鄧禹的家了。”
劉睿微微點頭,想要訪求大賢,必須拿出誠意,此時劉睿已下馬步行,一名親隨已接過劉睿手中繮繩,在後尾隨,身邊,李通和葛昕緊緊跟隨,還有一人,是上午劉睿剛剛結識的朱佑,他也陪在劉睿身旁,很快,一行人來到鄧禹府前。
鄧禹的家並不富有,但也不是很窮,此時李通已上前敲門,“咚••咚••”
不久,府門緩緩打開“吱呀”一聲,一個少年探頭張望, 見劉睿一行十餘人駐足府前,少年略顯緊張,朗聲問:“你們找誰?”
“不知鄧禹鄧先生在家嗎?”葛昕已雙雙抱拳,走到門前,這時,少年微微點頭,略顯緊張道:“你們找我家公子有事嗎?”
葛昕見少年有些緊張,便笑道:“你不必緊張,我們找鄧先生確實有些事,煩請通報一聲。”
少年見葛昕不像壞人,緊張的表情漸漸鬆弛,半響,少年笑道:“好吧,我去告訴公子一聲,你們稍等。”
門再次關上,不只過了多久,府內隱約傳來數人談話之聲,漸漸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既然鄧先生不肯出山,我們改日再來拜訪。”
不久,門開了,院子裡走出五個人,爲首一人,身穿墨綠色錦袍,腰胯橫刀,身後,一名體格魁梧的少年緊緊跟隨,少年目光兇狠,冷冽異常,右手緊攥劍柄,從劉睿等人身旁走過,還不時上下打量劉睿一眼,見這些人走遠,李通啐一口,怒道:“想不到綠林山的匪寇也想訪求賢士,真是笑話。”
“匪寇?”劉睿若有所思的默唸一句,這時,一旁的朱佑笑道:“文叔,你不知道吧,剛纔那人名叫王鳳,是綠林山的二當家,在他身旁的那個少年,名叫馬武,是綠林山有名的虎癡,功夫了得,殺人如麻,在江夏一帶很有名氣。”
聽到這,劉睿微微點頭,如果這股匪寇能禮賢下士,廣納賢良,倒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他日必會成爲一方梟雄,想到這,劉睿不禁冷笑一聲,這時,朱佑又道:“還有,演兄也想聯絡這支匪軍爲盟友,共同興兵,推翻新朝,只因他們勢大,擁有匪衆二十多萬,怕日後不好掌控,演兄便在這件事上猶豫不定。”
聽到這,劉睿無奈輕嘆,若想成就大事,僅憑劉演的實力和自己手下的一萬餘兵馬,很難成事,若與其他勢力結盟,新朝覆滅之後,又怕被這些勢力反噬,如何能在兩者之間尋求利益最大化,確實很難,正在劉睿沉思之時,鄧禹府中那名少年走出,笑道:“我家公子已在客堂恭候,幾位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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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鳳與馬武一行人走出衚衕,寬闊的街道映入眼簾,街中人羣熙熙攘攘,不久,馬武恨聲罵道:“狗屁鄧禹,他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居然不給咱二當家面子,真是該殺!”
王鳳始終在思考那個白衣少年,荊襄之地人才輩出,卻從未見過此人,而且,此人的來頭恐怕不小,想到比,王鳳凝視馬武,沉聲道:“剛纔那個少年,你可認識?”
馬武不禁搖頭,“不認識”
停了下,馬武又道:“二當家,那個鄧禹如此不識擡舉,我們何必非要請他入夥?”
王鳳橫一眼馬武,不悅道:“天下即將動亂,難道你想做一輩子土匪嗎?”
“不想”馬武搖頭。
王鳳冷笑一聲,“所以,欲得天下,先收人才。”
不久,馬武微微點頭,憨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去把他綁回山寨,如何?”
見馬武還是不開竅,王鳳只得岔開話題,吩咐道:“找人打探那個白衣少年的背景,回來後向我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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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禹此時負手站在窗前,春節將至,登門拜訪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一些梟雄之輩也來拜訪,多數想請自己出山,可老母年邁,自己必須親自奉孝,故此,凡有人前來拜訪,鄧禹只婉言拒絕。
這時,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很快,少僕阿邦帶着數人走入客堂,爲首一人,身穿乳白色錦袍,此時已來到鄧禹身前,雙手抱拳,朗聲道:“早聞鄧先生大名,劉睿特來拜訪。”
鄧禹微微點頭,雖然劉睿是河北名將,在河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河南一帶,還是很少有人關心河北戰事,故此,劉睿的名字一般人不會知道,但鄧禹雖然深居簡出,卻對時勢瞭如指掌,便回禮道:“劉將軍不必客氣。”
衆人一一向鄧禹見禮,分賓主入座,這時,鄧禹凝視劉睿,笑道:“不知劉將軍突然來訪,所謂何事?”
劉睿微微向葛昕遞個眼色,葛昕起身,乾咳一聲,兩名親隨已捧來禮物,放在桌上,離去後,葛昕笑道:“如今天下分崩,朝廷塗炭百姓,已鬧得四方羣起,我家主公秉承先祖之志,集四方英豪,恢復漢室,還百姓太平盛世,還天下一個公道••”
葛昕的一番豪言壯語說的鄧禹熱血沸騰,眼中期盼之色盡露,但想起家中年邁的母親,鄧禹強做鎮定,乾咳一聲,笑道:“劉將軍之志,令鄧禹佩服。”
這時,劉睿起身,來到鄧禹身前,慨然道:“難道鄧先生不想與劉某一起匡扶漢室嗎?”
鄧禹着實想答應劉睿,但造物弄人,爲了老母,鄧禹緊咬鋼牙,最終,口中緩緩迸出一字:“不。”
停了下,鄧禹感覺這樣太失禮,況且劉睿乃是河北名將,多次智破匈奴,又心繫百姓,多次懲治貪官,這些事情鄧禹早有耳聞,故此對劉睿的印象也很好,此時鄧禹無奈輕嘆,沉聲道:“不瞞劉將軍,鄧某家有老母,不便遠行,如若劉將軍不棄,來世鄧某一定相隨。”
這時,在客堂後屋內響起輕微的嘆息聲,但嘆息聲很輕,沒有人注意到,不久,劉睿無奈搖頭,苦笑道:“既然鄧先生有自己的無奈,我也不勉強,日後我定會再來拜訪。”
鄧禹微一施禮,“多謝劉將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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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後屋,一名白髮老婦蹣跚着向外走去,剛剛兒子鄧禹與劉睿的談話令她深感自責,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爲兒子無慾無求,纔會深居簡出,原來一切都是爲了自己!
如今天下動盪,四方雲起,如果兒子繼續留在家中,前途渺茫,作爲他的母親,鄧母決定勸說兒子出山謀取功名,若能跟隨明主,創一番功績,也不枉此生。
但眼下除夕將至,鄧母也不想給兒子太大壓力,只得尋找機會,好好與兒子談談,若兒子執意不肯,自己可以死明志,雖然鄧母也捨不得兒子離開自己,但忠孝不能兩全,鄧母深知此理,想到這,鄧母輕嘆一聲,蹣跚着向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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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鄧府出來,衆人馭馬穿行在街中,此時葛昕雙眉緊皺,凝思不語,李通等人也爲鄧禹的婉拒而感慨,不久,劉睿見衆人皆低頭不語,便笑道:“鄧禹乃仁人君子,此等人才,我必得之!”
這時,葛昕終於輕嘆一聲,看向劉睿,無奈道:“可是主••老闆,鄧禹一心服侍老孃,不肯出山,我們無可奈何啊。”
見葛昕垂頭喪氣,劉睿輕拍他的肩膀,笑道:“這件事不可操之過急,我們當從長計議。”
言畢,劉睿也不理會衆人,馭馬向前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