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玉家的方向。
染染也是吃了一驚,餓狼進村,她只顧着門口和村裡的狼羣卻忘了夕陽山山坳裡還住着玉老頭一家。
“大哥,咱們去玉家一趟吧!”染染擡頭那閃着亮光的眼眸熠熠生輝的看着汪風雲,讓汪風雲想要拒絕的話語是如何都說不出口。
現在去玉家那是去找死,他們不清楚玉家的情形,但是聽着那鬼哭狼嚎的聲音,也知道那場面怕是很混亂,汪風雲想要拒絕,他自己一個人去就罷了,要是染染出了什麼意外,乾孃一定會接受不了。
還沒等汪風雲想出什麼法子拒絕,白張氏就斷然開口道:“不行,小染你和風雲哪裡也不許去,娘知道你們是有善心的好孩子,可這是狼羣,你們去就是去給狼口多添幾塊肉,我不同意,小染不許去,風雲也不許去。”
她的語氣很是決然,顯然是不打算鬆口。
“娘……”
“乾孃……”
染染和汪風雲同時開口叫道,只是白張氏並不理會他們,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小染,你是孃的孩子,你從小就吃了不少的苦,現在好日子纔剛剛來臨,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以後娘要如何給你爹交代?還有風雲也是,你父母的血仇未報,你不能去冒險,哪怕那危險是千分之一,我也不允許。”更不要說明知道外面是狼羣,她就更不可能放染染和汪風雲出去了。
“娘,我和大哥定會小心的,不會有事的。娘您也知道大哥的武功很厲害,有他保護我,我們不會有事的。”染染試圖想要說服白張氏,讓她答應這件事。
“不行。”白張氏一口回絕:“那外面不是講道理的人,那是狼羣,小染你不要命了?小染你是孃的骨肉,孃的心肝,娘在這個世上最爲牽掛的人,我不希望你去冒險,聽孃的話,好好的呆在家裡,玉家就算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也跟你沒關係,跟咱家沒關係。”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小氣也罷,她不是聖母,沒有無償付出的資本,就算是她自己去也不會願意讓小染去,白張氏看着染染,幾次想要把她壓在心底裡十幾年的話說出口,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的女兒她清楚,自從去年染染清醒過來了以後,就變得極爲有主見,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夠打動的,白張氏到了此時才悲哀的發現,原來她的女兒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她沒有辦法拘束住她了。
察覺到白張氏的情緒不對,染染連忙道:“娘,我不去了,不去了,您別生氣好不好?”
“娘沒生氣,只是娘覺得離小染越來越遠了。”白張氏很是傷心的說道,曾經和白無雙一樣離不開她的小丫頭眨眼間就變得有主見,有思想了,她既高興又傷心,高興於小丫頭的長大,傷心於她的小丫頭再也不要依靠她了。
心中思緒萬千,讓白張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感受。
“娘,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您身邊麼?哪裡離您遠了?再說了,我是您的女兒,一輩子都會跟在您身邊,就怕到時候娘厭煩了我,要趕我走,我也不走。”染染抱着白張氏的胳膊撒嬌道,她雖然不明白白張氏爲何一下子就變得這麼的敏感,但是結合她剛纔的話語也能夠猜出一二,她是擔心她和汪風雲。
所以她只要好好的安撫她就可以了。
“你這孩子就是貧嘴,當孃的哪有嫌棄自己女兒的?”白張氏被染染的話弄得破涕而笑,她摸了摸染染的發頂,小心的開口道:“娘知道你有善心,可外面那是狼羣,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就是人也有善惡之分,你看看城裡的有些混混不也對那些無辜之人下過手?娘不是不希望多做善事,就是怕你們這樣冒冒失失的跑去,不僅沒法救了玉家的人,還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女兒明白。”染染笑眯眯的說道。
不遠處的汪風雲看到白張氏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心中也微微稍安,他這段時間是真的感受到了白張氏對他的疼愛,或者說感受到白家對他的關懷,不管是白張氏還是白雲銘、白染染、甚至是白無雙對他都很好,白雲銘三兄妹有的東西他也有,甚至連新開的家居館的店鋪都掛着他的名字。
白雲銘說他們是兄弟,家居館是他們兩人聯手打拼下來的,所以有他一份。
白張氏也把新房最大最舒適的一間留給了他,說是將來他娶了媳婦以後好住,甚至連嬰兒房都準備好了,白無雙有好吃的也都會留給他,有事沒事就來找他玩,染染也一樣,手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他,有時候明明知道那東西他用不上,染染也執意要給,說是將來的嫂子萬一喜歡呢!
這一點一滴他都銘記在心裡,他也知道白家做這些並不是爲了要他報答什麼,主要還是讓他心安,讓他有一個家的感覺,若不是村裡時不時有人對他指指點點,若不是他還姓汪,汪風雲都會覺得自己就是白家人了。
當然了,在他心裡他就是白家人,是白家的長子,所以保護乾孃和弟弟妹妹是他的責任。
“乾孃,小染留在這裡,我去看看就回來可好?咱們住的這麼近,大家也都知道我會武功,若是我見死不救,村裡人怕是又會絮絮叨叨個沒完了。”汪風雲想了想後說道,他倒不是怕村裡人對他指責,主要他還是希望能夠代替染染去看一看,要是一兩隻狼的話,他直接射殺了也就行了。
玉家在哪半山坳裡,也就一戶人家,應該會去的狼不多,汪風雲想着。
“那好吧,你要注意安全,你去了要是那狼羣太多,你救不過來的話,那就不救了,村裡人要說閒話,到時候乾孃定會爲你撐腰。”白張氏猶豫了一會兒後,才答應下來,她知道自己不同意汪風雲若是執意要去她也攔不住,染染好歹不會武功,她只要拉扯住了,染染也跑不出去。
“知道了乾孃。”汪風雲笑道,隨後直接借力從院子中就飛了起來。
趙小虎和白無雙兩人是看的目瞪口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汪風雲使用輕功,看着一個人輕飄飄的就消失在了空中,白無雙拍着小手掌誇讚道:“大哥真厲害。”
一旁的趙小虎也很是崇拜的點着頭,可不是厲害麼,就這麼輕飄飄的飛了起來,真的是厲害,用小染姐姐的話來說,那就是超酷!
染染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乖乖的坐在門檻上,看着對面若影若現的狼眼,思緒早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裡。
村裡。
一些年齡較小,膽子較大,力氣也大的漢子們正氣喘吁吁的挑着木柴往四周走去,哪裡的火勢小了一些,就立刻添柴,好讓那些狼羣不敢進犯一步,好在村裡每個人家裡都有囤柴的習慣,這麼燒也不怕柴不夠,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村裡人別說是出柴了,就是要他們出錢,他們也二話不說就掏出來了。
所以柴火足夠的情況下,楊天富和族長倒是鬆了一口氣,那狼羣也沒有要衝破火線的意思,兩方就這麼僵持住了。
只是這情況也持續不了多久,等到天亮了以後,這火光沒有這麼刺眼了,怕是那狼就該蠢蠢欲動了,還有就是楊天富很擔心,萬一這狼羣就是這麼圍着他們,等到他們把村裡的柴火都燒完了,那是不是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玉辰生的聽力很好,況且他一直都注意着夕陽山那邊的動向,兩邊說遠不遠,他依靠內力還是很容易就聽清那邊發生的事情,更何況那一聲尖叫雖然刺耳,在這裡聽的不太真切,但是玉辰生還是一下子就抓到了那聲音。
那是玉老頭的聲音。
莫不是狼羣繞過了各家各戶直接往玉家而去了?
玉辰生覺得不太可能,根據他和汪風雲在閣樓上看到的景象,狼羣是從村裡正面走來的,就算是要繞路去山坳裡,那他們是如何知道山坳裡還有人家?
玉辰生不會知道,狼的嗅覺、聽覺十分靈敏,遠遠超過狗,所以不要說玉家只是住在夕陽山的山坳裡,就算是住在深山老林,狼要找到他們也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
玉辰生是知道了玉家發生了事情,可他現在卻還不能離開楊天富家,現在村外早已經被狼羣包圍了,就算他使用輕功飛出去,那到時候村裡人看到他豈不是會害怕?
所以他不能動武,只能把着急放在了心裡,想到相隔不遠的白家,玉辰生更是擔憂了起來,萬一那狼羣從夕陽山裡進入白家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再也坐不住了,連忙找了一個藉口說去上茅房,跑了出去。
剛纔他在大廳裡已經喝了好久的茶水了,這個藉口倒是沒有引起楊天富和族長的懷疑,等到玉辰生走到了黑暗處後,直接借力趁着夜色飛了出去。
他先去白家查看了一下,發現白家沒什麼異常後,才前往玉家,這還是他今年第一次回到玉家,看着玉家院子中的情形,玉辰生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玉家的院子大門已經被狼羣給破壞了,如果說楊河村村口聚集了五六十隻的狼,那麼玉家只多不少,光光看到那些碧藍色的狼眼就把玉辰生嚇了一跳,他不認爲這是意外,再看看被狼叼在嘴裡的玉老頭,那腥紅的血液已經流了出來,可玉老頭還活着,甚至手腳都還在揮舞着掙扎着。
汪風雲站在院子裡,玉雨生哆哆嗦嗦的躲在了汪風雲的身後,屋裡,小玉王氏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此時正抱着肚子哭喊個不停。
玉雨生的那四個孩子也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
場面怎是一個亂個可以說?
玉辰生來的時候已經去玉雪生的新房那裡看了看,因爲他離去前特意去知會了一聲,玉雪生那裡倒是沒有出現意外,只是他門口也有幾隻狼在守着。
看到玉辰生來了,玉雨生驚慌失措的跑上前,一把握住玉辰生的手,哆哆嗦嗦的說道:“大哥,你來了,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在和狼羣對持了這麼久以後,玉雨生終於感到了害怕,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堅強,甚至可以說是懦弱。
在他爹被狼叼走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勇氣拿起家中的鋤頭拼命相救,在見到那一大羣狼的時候,玉雨生腦海裡浮現出的是如何逃出這裡,至於他的孩子還有父親?抱歉,他還真沒有考慮過。
現在看到玉辰生,玉雨生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這是他大哥,身爲大哥保護弟弟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玉雨生,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玉辰生冷着臉問道。如果說剛纔他以爲狼羣不過是隨機尋了一個村子覓食,但是在看到了玉家門外那擁擠的狼羣后,玉辰生倒是明白過來了。
爲何村裡的狼羣沒有玉家的多?因爲那些狼不是真的進村來覓食,他們不過是爲了引開村裡人的注意力。
爲何這裡的狼羣這麼多?定是因爲玉家有它們想要的東西,想到最近玉雨生時不時就偷摸進山的場景,玉辰生還有什麼想不明白,感情今晚的狼羣驚魂,都是這小子一手惹出來的。
虧他此時還有臉面向他求救,也不知道他的臉皮怎麼就如此厚?
這裡的狼羣並沒有主動攻擊人,除了一開始開門出去的玉老頭被狼叼在了嘴裡示威外,其餘人都無事,這也是汪風雲來了以後就站在院子裡靜靜的看着狼羣的原因,他也看出了這些狼並沒有傷人的意思。
若是傷人,那麼玉家人早就被咬死了,玉老頭本來就在它們嘴裡,玉雨生是個孬種,遇到這種事頂多躲躲藏藏起來,但是依照狼的兇狠,玉雨生也逃不掉,那四個小孩就更不用說了,都才幾歲,根本跑不掉,小玉王氏懷着身孕,更不要說跑了,就是走出去也困難。
所以若是狼羣有心傷人的話,怕是根本就等不到汪風雲和玉辰生的到來。
“大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玉雨生眼神有些躲躲閃閃的說道,他最近做的事情好像也沒有礙着玉辰生什麼啊!難不成玉辰生覺得他搶了他的生意和活計不成?
玉雨生恨恨的想着,這南江縣的百姓大部分都是靠種田爲生,還有一小部分靠近深山的以採藥爲生,還有一小部分就靠打獵爲生。
因爲打獵的風險實在是太高了,所以大部分獵人都是合作打獵,自從前幾年楊河村的獵物去世了以後,楊河村中倒是沒有以打獵爲生的人了,畢竟那是殺生的活計,很多人怕老了以後遭報應。
玉雨生自然也不願意幹這打獵的活計,打獵又髒又累,有時候在山裡轉悠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什麼獵物,而且山裡蛇蟲多,很多時候不是被這個咬了就是那個咬了,玉雨生是決計吃不了這個苦頭,只是爲了生存,最看不起這個活計的他也不得不拾起了這個活計。
但是玉雨生自己知道,他與其說是去打獵不如說是去檢漏,所謂檢漏就是看看別人的陷阱裡有沒有什麼還沒有收走的獵物,他順手拿走,或者有時候運氣好能夠見到一些屬於幼年的小動物,他也會直接拿走。
他原以爲這種事情應該沒有什麼風險,誰知道今晚他的報應來了,玉雨生在玉辰生問他的那一瞬間,就想到了今天早上他從山裡拿回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