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夫人,老國公爺請你們過去。”
“去回老國公爺,我們這就過去。”
宋遠待那個丫環走遠了,纔看向呂二孃輕聲道:“二孃,我們過去吧,想來可能是王爺來了。”
“子敬,不用去再看一眼了嗎?”呂二孃聽到‘王爺來了’,就立時有些緊張起來。看向那個傳出笑聲的房間,呂二孃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宋遠感覺到呂二孃的不妥,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二孃,老國公爺並不是不相信你,他的心裡與同你我一般,纔想讓你來確定一下的。不過,無論如何,這些事都會在今晚解決的。”
天色微暗,國公府裡的家丁們開始點燃燈火。隨着四處都亮了起來,宋遠與呂二孃已經相攜着悄悄地離開了兩人院子。而屋裡的呂香兒三人,卻是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宋遠、呂二孃的到來。
正如宋遠所猜測的那樣,忠勇王李行舟帶着他的兩個兒子與兒媳,還有李文浩進了國公府。呂洪也算是宋遠的半個兒子,便隨着老國公爺走出廳堂迎接幾人。走在呂洪旁邊的,卻是剛剛與霍青青一同來的霍青松。
看到從大門口走近的一行人,呂洪的眼中立時浮現起驚訝的神色。呂洪已經見過了李行舟,李洛夫婦還有李文浩,可這時一看,卻發現這幾人都有些憔悴。特別是李文浩,一點兒也沒有武考時的百倍精神,就像被關了幾天沒有吃過飯喝過水一樣。另一對夫婦雖然沒有李洛夫婦滿臉的複雜心思,神情卻也有些激動,還有悲傷。
悲傷,呂洪眨了眨眼睛,確實自己沒有看錯。不用人介紹,呂洪也能猜得出來,這對夫婦便是李行舟的長子、長媳,李峰夫婦。按理說,能認回朝霞,忠勇王府怎麼說也應該是高興吧。即使不高興,也應該是心緒複雜,畢竟朝霞不一定是‘李輕語’。可這其中確有悲傷的情緒,這太讓呂洪奇怪了。
“洪哥兒,青松,你們兩個去陪文浩說說話吧,不用陪我們了。”宋北橋語氣中的意思很明顯,他要與李行舟還有李峰、李洛等人說話,不需要他們三個小輩在場。
霍青松便點了點頭,道:“我們去舅舅的書房,那裡清靜。”
“也好,再讓人泡壺茶。”宋北橋看了看李文浩,目光一閃便帶着李行舟一行人,進了廳堂。李洛夫婦卻是從李文浩身旁走過之時,都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
李文浩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微微低着頭。直到只剩下了他們三人,他才擡起頭,無力地說道:“走吧,我也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坐坐。”
霍青松與呂洪對視一眼,便帶着李文浩走向正堂左邊。三人剛剛離開前院,宋遠與呂二孃便從右邊來到前院。夫婦兩人進了廳堂沒有多長時間,忠勇王府的兩位夫人,便在呂二孃的引領下,再次走向呂香兒三人所在的院子。
在宋遠的書房裡,呂洪三人都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誰也沒有說話。半晌,李文浩才靜靜地說道:“自我們來到京師之後,祖父派出的人,便不斷有消息傳回來,說找到了很想輕語的人。已經多年沒有笑過的母親,終於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可那些尋回來的人,卻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輕語。我看到母親起起伏伏的模樣,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那次,見過朝霞的母親回到府裡,便一直說着朝霞便是輕語,我的心裡就有了一個想法。後來,祖父說又有人算計忠勇王府,要儘快找到一個‘李輕語’,無論真假,我便向祖父提到了朝霞。”
“李二哥,你……”呂洪吃了一驚,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文浩,而霍青松也側頭相望,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李文浩看看霍青松,又看向呂洪,苦笑道:“是四殿下求我的。他說,如果朝霞願望入王府,那他便祝福於我。可朝霞要是不肯嫁給我,四殿下便求我讓朝霞成爲‘李輕語’……”
四皇子趙成民知道自己有一個被拐走的未婚妻,一直也沒有被找回來了。這也是他都已經十八歲了,卻還沒有娶正妃的原因。可自遇到了朝霞,趙成民的心動了,不想再等下去。趙成民知道對朝霞的身份背景,她根本就不能與他在一起。所以,一直以來,趙成民便計劃着這件事。
趙成民知道爲了安穩朝局,忠勇王會從邊疆回到京師,便努力地打探着關於李輕語的所有線索。可他卻沒有想到,他對朝霞的心思會被靜柔公主看出來,讓趙昌元知道。已經打算要放棄自己皇子之位的趙成民,卻這個時候突然發現李文浩對朝霞也是真心的。而越來越多的‘李輕語’出現,也讓趙成民感覺出什麼。他這才與李文浩接觸,最後找上了忠勇王李行舟。
忠勇王李行舟同宋北橋一樣,從不摻與皇子之間的事。在趙成民找上他之後,他便進了宮與皇帝陛下密談了很久。最後,李行舟纔有了儘快找到一個‘李輕語’的決定。而李輕語的母親,李洛的夫人似乎就認定了朝霞,李行舟這才通過宋北橋接近朝霞,而有了今天的宴會。
李文浩沒有說那麼多,呂洪與霍青松卻也是知道的不少,再加上猜測,也猜出了個大概。呂洪沒有想到皇帝陛下,居然會這麼寵愛趙成民。明知道可能還會有更好的人選,卻還是選擇了朝霞。而霍青松卻是凝起了眉頭,在想着是誰在幕後推動這一切,他的目地又是什麼。
“我決定了。待殿試全部結束之後,便跟着大伯父,大伯母去邊疆。”李文浩看向呂洪,嘴角一揚:“洪哥兒,我知道你的願望也是如此。我期待着,與你並肩做戰的那天。”
“邊疆又有異動?”宋北橋微微挺直的身體,看向李行舟的長子李峰。
比起李洛來,李峰多了些文雅之氣。如果不穿上鎧甲,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像個將軍,卻像個飽讀詩書的學者。李峰的夫人身上雖然也帶些英氣,卻是不明顯。從她那嬌小的身形,完全看不出她的武藝一點兒也不遜於李洛的夫人。
李峰聽到宋北橋的詢問,看了李行舟一眼,才微微點頭道:“不錯,自高昌國如今的皇帝登基之後,表面上對我朝臣服,暗中卻在小心地調動着兵馬。如果不是我沒有放鬆對高昌國的監視,還真是一點兒也察覺不到。幾日前,陛下已經準侄兒的奏摺,同意侄兒與青娘三天之後便起程回邊疆。”
“就是因爲我們要走,纔想着快些將這件事定下來了。”李峰的夫人鄧青娘看着內堂,同呂二孃說着話,呂香兒與霍青青坐在一邊旁聽。
呂二孃也是看了一眼內堂,才點頭道:“大夫人與李將軍常年駐守邊疆,想來是非常辛苦的吧。”
“確實是沒有京師這麼繁華,可我還是喜歡邊疆的生活。”李大夫人見內堂裡還沒有動靜,便將時不時地打量呂香兒,說着邊疆的一些風俗趣事。看得呂香兒莫名其妙,卻是不敢多問。她與霍青青此時的心,都放在內堂之中。也不知道李洛的夫人,與朝霞在裡面如何了。
呂二孃看到李大夫人的神情,目光閃了閃便拿起旁邊的一個蘋果,笑道:“沒想到大夫人‘不愛紅裝愛武裝’,這麼喜歡收集兵刃。”
“那是,我在邊疆的有一間專門擺放兵刃的房子。大到長槍,小到手掌大小……”李大夫人提到她的那些兵刃,臉上都帶了些光彩。呂香兒與霍青青都不由的轉過頭來,被吸引住了。
聽到有一種巴掌大的小劍時,呂香兒不由的捂住了胸間,在緊貼着她肌膚處正有一個小劍。似乎很想了解呂泰送的小劍有什麼的故事,呂香兒便拉扯着脖子上的紅線,將小劍拿了出來。
不等呂香兒出聲詢問,李大夫人便已搶到了呂香兒的身邊,一把將這小劍拿到手裡。反覆地看了幾眼劍鞘,李大夫人又拔出了小劍仔細查看。半晌,她纔在呂香兒的驚訝目光下,神色激動,嘴脣有些顫抖地說道:“是它,就是它……”
這是什麼情況,呂香兒愣住了,霍青青也愣住了。呂二孃的表情卻是很奇怪,有些難以置信,卻沒有驚訝意外的神色。李大夫人感覺到呂香兒的目光,才發覺自己失態了,連忙將小劍放放劍鞘裡,直起了身體。
就在李大夫人想說什麼時,內堂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李洛的夫人崔蘭,滿臉淚水驚喜交加地撲到了李大夫人懷裡,哭笑着說道:“大嫂,真是輕語,真是輕語,這回是真的。我終於找到了我的女兒了,嗚——”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李大夫人失神地看向慢慢走出的朝霞,眼淚也不由地順着雙頰流了下來。抱着痛哭的李二夫人,李大夫人喃喃地自語道:“多少年了,所有的人都已經放棄了。沒想到,上天又將她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