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喝這黃酒時,也沒感覺這麼難喝。怎麼現在喝起來,有些難以下嚥呢。”宋遠搖了搖頭,將手裡的酒杯放下,讓小武去要了壺茶。
宋遠這麼一說,霍青松也呂洪也放下各自的酒杯,不在裝樣子了。呂香兒看到這一幕,心中立刻有了新的想法。當初到青石縣時,呂香兒就以爲要在那裡長期發展下去的。可現在看到江陵府最大的酒樓裡,最好的酒也不好喝,呂香兒有些興奮了。
不過,想到前世的經驗,呂香兒強行壓制住了這股興奮。江陵府在前世來說,也算是省會級城市了。像這樣的地方,行業競爭肯定是不小。就是呂香兒擁有‘燒酒’這樣的好酒,不小心行事,也無法在江陵府立足。
“香兒,宋先生問你還想吃些什麼。”呂香兒正在想着,身旁朝霞的聲音輕輕地傳入了她的耳中。同時,宋遠卻笑道:“香兒,如果你不知道還想吃些什麼,那就將小二叫過來,再介紹介紹酒樓的菜品。”
“不用了,先生,我已經吃好了,再也吃不下了。”呂香兒看桌子的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便向呂洪使了一個眼神。
呂洪立刻接口道:“既然香兒都吃飽了,那咱們就回去吧,我這就去把賬結了。宋先生,你可別生氣,這可之前可都說好了的,今天是我請。”說着話,呂洪向宋遠一笑,起身便往外走。
宋遠擡起手來,剛想說出嘴的話,便被呂洪這麼給堵了回來。看着關上的房門,宋遠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可一旁的霍青松卻是特意看了呂香兒一眼,眼中異色一閃而過。
呂香兒此時的注意力都在宋遠身上,沒有注意到霍青松的神情,而是笑道:“宋先生,今天這頓飯除了慶祝我哥哥能進入鹿鳴院,也是爲了先生你與霍將軍多年後的重逢,你就不要這麼客氣了。”
“你們兄妹啊……”宋遠輕輕一嘆,心中卻有些溫暖。
話說,宋遠在青石縣還真沒有什麼生活來源。最多就在是縣衙裡掛個小小的閒職名頭,領取微薄的俸祿。他所有的生活費用,全都是原來身上帶着的銀兩。呂二孃就是知道這點,纔會不介意宋遠來家裡吃飯。有的時候,她還會讓呂洪找各種藉口主動去叫宋遠。
這樣的人家,這樣的做法,心知肚明的宋遠能不感動嘛。也是因爲看清了呂二孃的人品,宋遠纔會這麼死皮懶臉地留下青石縣。宋遠死去多年的阿孃,說過一句至今讓他記在心裡的話,娶妻當娶賢。
出了鴻運樓,宋遠發現才過午時,時間還早,便對呂洪說道:“洪哥兒,再有兩天你就要到鹿鳴院來讀書了。不如趁着今天還有時間,去買些去書院需要用的物品吧。”
“先生不說,我都忘記了。”呂洪一愣,這纔想起懷裡那張鹿鳴書院給的紙。想着青石縣可能還真沒有上面寫的一些物品,呂洪很是感激宋遠想的這麼周道:“那咱們就在這江陵府裡逛逛吧。”
宋遠剛要點頭,霍青松卻突然上前一步,說道:“舅舅,我想去拜訪一位朋友,就不與你們去了。”
“看朋友?!”宋遠詫異地看了霍青松一眼,卻是什麼也沒有問。他直接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吧,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在清心茶樓匯合,再一同回青石縣。”
“好的,一個時辰後,我就到清心茶樓等你們。”霍青松向呂洪、呂香兒與朝霞點點頭,才帶着霍寶上了另一輛馬車走了。
宋遠也帶着呂洪三人上了馬車,慢慢離開了鴻運樓。沒了霍青松,呂香兒與朝霞似乎都輕鬆了不少。兩人坐在馬車裡,輕聲地聊着天,看着車來來往的行人,一點兒也不像來時的模樣。
另一邊,宋遠看過了呂洪懷裡的紙,便讓小武架着車拐進了不遠處的巷子。過了這條巷子子,有一家買文房四寶的店鋪,這店鋪還是宋遠聽霍青松提過的。雖然不大,種類卻是很齊全,而且價格不是很貴。
不過,就在經過那條比較安靜的小巷子時,兩個的爭吵聲引起了呂香兒的注意。當她透過窗簾向外看時,神色立刻一動。想了想,呂香兒放下簾子,轉過頭對宋遠說道:“宋先生,我看到前面那個院子門口,袁匠人的兒子正與人在爭吵,要不要過去看看?”
“哦?”宋遠微微一愣,立刻掀開簾子向外看了看。他見確實是袁木生,便對小武說道:“小武,你將馬車停下,去前面看看出了什麼事。”
“好的,小的將馬車停穩,便馬上過去看看。”小武很是麻利地將馬車駛到一邊,停在一處高牆旁,才跳下馬車快步走了過去。
沒有多長時間,爭吵聲就停止了。待小武回來之時,袁木生也跟着來向宋遠再次道謝。宋遠見此,便立刻下了車,與袁木生到一邊說話去了。馬車裡,呂香兒便與呂洪、朝霞簡單地說起了袁木生與袁匠人父子的經歷。
呂洪與朝霞知道家裡那個什麼‘蒸餾器’,是一個姓袁的老者給製作的。兩人卻是不知道,這袁匠人家也是經歷過一番風雨。同時,呂洪也明白了呂香兒當時爲何對袁家那麼好,給袁匠人父子兩人那麼多的錢,還有那些寬鬆的條件。
朝霞卻是一邊聽着呂香兒的敘說,一邊從簾子的縫隙看着外面的袁木生。當呂香兒說完之後,朝霞才低聲說道:“外面那個袁木生不能做木匠,是他的手出了問題,想來,他在大牢裡應該受過刑。”
“應該是吧。聽說,袁木生在少年時的手藝,已經快趕上袁匠人了。真是可惜啊,天降橫禍,弄成爲今天這個樣子。”呂香兒輕輕一嘆,不由的想到了自己。想到從黔州到現在,呂香兒還真是很慶幸自己的身邊還有呂二孃與呂洪。
與呂香兒做了多年兄妹的呂洪,一見呂香兒神情就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呂洪便微微一笑,說道:“香兒,就像你說過的,各人有各人的際遇,用不着去慶幸與惋惜。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生活的好一些,纔會有能力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我知道的,哥哥。”呂香兒回了呂洪一笑,心情慢慢好了起來。朝霞看到這一幕,嘴角也現出一絲淺笑。沒有人知道,她願意留在呂家,就是喜歡呂家三口人這個溫馨的相處。
大約有一刻鐘,宋遠便皺着眉頭回來了。他坐在馬車裡之後,便說道:“袁老伯本來是打算賣了他的院子,與木生回江南養老。沒想到,別人都嫌袁匠人的院子太貴,將價錢壓的很低……”
好不容易終於遇到了一個人,肯出袁匠人所想的要的價錢。在交換契約之時,袁木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多了個心眼請來一個行家。這人一眼就看出了契約裡的問題,這才知道這一場騙局。
爲了這件事,袁匠人氣病了。袁木生也氣不過,來找那個中間人理論。因爲這個中間人可是袁家比較要好的朋友,袁匠人父子怎麼想不到,這中間人會這麼坑他。
“……現在袁老伯因爲病了,用了不少的錢。如果這院子不按原來的價錢賣出去,他們父子兩人就是回到江南,木生還是得出來做事。”宋遠搖搖頭,輕輕一嘆。而在他的的心裡,卻感嘆着,如果這是在京師,他一定能拿得出那筆錢的。
突然,宋遠想到什麼,猛地擡起頭來,看向正在想着什麼呂香兒與呂洪想說什麼。不過,再想到呂香兒與呂洪還是太小,上面還有呂二孃,宋遠又將想說的話嚥了回去。
讓小武繼續架着馬車趕路,宋遠也開始尋思着回去之後與呂二孃說說這件事,呂香兒與呂洪卻也是在想着這件事。雖然兩兄妹都是向宋遠想像的那樣,買下袁匠人的院子,卻是都有着自己的目地。
呂洪的想法很簡單,他以後要在鹿鳴書院讀書,回青石縣的時間可能會很少。如果在江陵府有了自己的家,呂二孃與呂香兒就可來看他。而且,想什麼時候回青石縣都可以。,也不用急着趕回青石縣。
至於呂香兒卻是想到了以後,如果來江江陵府來發展,還真的需要一個自己的地方。到那時候再找,還不如現在就買下自己中意的地方。袁匠人那院子不大不小,還非常地幽靜,這一點讓呂香兒非常地喜歡。呂香兒也相信,呂二孃看到這院子,也會滿意以後生活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