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短夏長,冬季的天亮的晚,黑的早,可呂香兒還是早早地起了牀。因爲,今天便是她的酒坊開業的日子。雖然酒坊的開業事宜,呂香兒都交給了袁木生,不用她親自主持。可做爲酒坊真正的主人,呂香兒還是想親自見證這一天。
這次飄香酒坊在京師的再次開業,可是青石縣的那次比不了的。那時的呂香兒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是她釀造出的燒酒,便沒有親眼看酒坊的開業,平日也少去酒坊。而這次,卻是呂香兒從頭到尾都參與、出力了,她對這個酒坊的感情要深些。
孫婆婆也知道今天是個大日子,在呂香兒起牀之時,便已經升火做飯。而丫環小翠與小武也將燒好的熱水,送到東西兩個跨院,讓呂香兒三人洗漱。呂家如同京師東市的大部份百姓一樣,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可當呂香兒三人剛剛坐在桌子旁準備吃飯時,呂家的大門被敲響了。看着一臉興奮的霍青青,還有文瑤,呂香兒與呂洪、朝霞相互看了看,心中有了一個猜測。想來,一會兒到了酒坊,某些人也會準時到達那裡的。
“小翠,快去加兩副碗筷。”呂香兒見霍青青與文瑤脫下披風,都盯着飯桌,便明白了什麼。
可文瑤卻突然叫住了小翠,有些羞赧地說道:“香兒,今天起的有些早,母親便讓哥哥陪着我去接的青青。哥哥正在外面,停放馬車,馬上就進屋來了。”
“哦,瑤兒姐是說文公子也來了,那就再加副碗筷。小翠,快去吧。”呂香兒向呂洪看了一眼,呂洪立刻起身去房外迎接文鬆。文鬆曾送文瑤來過呂家幾次,與呂洪、呂香兒、朝霞也見過面,只是不太熟而已。
看到呂洪出了門,霍青青便很不客氣地坐在了呂香兒的旁邊,爲自己盛了一碗粥,喝了起來。文瑤雖然與呂香兒很熟了,卻從不像霍青青那樣,舉止很是優雅地坐在一旁。當然,呂香兒也相信,一般的小娘子都不會像霍青青一樣,有點兒大大咧咧的性格。
朝霞也是知道霍青青的性子,只是微微笑了笑,便不做聲地給文瑤盛粥。文瑤在謝朝霞之時,呂洪已經與文鬆走進了屋子裡。文鬆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妹妹這麼‘不客氣’,有些驚訝地同時,便向呂洪說道:“呂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這麼早就上門,瑤兒她還……”
文鬆見文瑤回過頭,白了他一眼,頓時有些說不下去了。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做哥哥可是知道。在家裡,文瑤可是很有主意的,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她,吃虧的也就只有文鬆。
呂洪三人知道文瑤的性子與她的外表並不相符,卻是不知道她在家裡是什麼樣的。見文鬆不說話,呂洪便立刻說道:“文公子,如不嫌棄,就在寒舍用過早飯,咱們再去酒坊吧。”
“呂公子如此說,那我,就叨擾了。”文松本想說‘我們兄妹’的,可文瑤此時已經吃上了,文鬆只得有些尷尬地向呂洪抱抱拳。
可能是第一次在呂家吃飯的緣故,文鬆有些拘緊,飯量還沒有文瑤大,便放下了筷子。文瑤是一點兒也不顧忌這個哥哥,吃飽之後,便同霍青青一同催着大家起程。呂香兒兩人心急的模樣,便讓小翠與孫婆婆收拾殘羹剩飯,與大夥趕往酒坊。
出了大門之後,文瑤與霍青青便上了呂香兒的馬車,呂洪只得也文鬆相視一笑,同剩後一輛文家的馬車。此時天氣越來越冷,馬車上都已經換了厚厚的簾子。幾人坐在馬車裡,手裡還抱着暖爐,感覺不到一點兒的寒意,很是輕鬆地聊着。
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兩輛馬車才一前一後地停了下來。呂香兒幾人從馬車上下來,便被煥然一新的酒坊所吸引住了。在正門之上,高懸着一塊匾額,上書‘飄香酒坊’四個大字。在匾額的右下角還有一個長方形的印章,印章裡是‘宣直’兩個小字。這塊匾額,正是由霍青松所求來的宋北橋親筆手書。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塊匾額的文瑤、文鬆,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氣,佩服地看向呂香兒。論起親戚來,文瑤兄妹還要稱宋北橋爲‘大爺爺’。兩人也是非常清楚,宋北橋寫得一手好字,求字者也是多不勝數。可自宋北橋成爲‘老國公爺’之後,便很少給人寫字了。而且,宋北橋在這個時候寫出來的字,也可稱得上有價無市。
霍青青卻是知道這匾額是怎麼來的,臉上掛滿了自豪。看着呂香兒也有些愣神兒的模樣,便靠近她耳語道:“香兒,你可看到了,我哥哥對你上心的緊,你這人啊,就是外冷內熱,你可別被他那副冷臉矇蔽了。”
剛剛說完,霍青青就見呂香兒善的眼神,便連忙擺手道:“好了,香兒,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見呂香兒轉過頭去,霍青青只得暗自一嘆,再次揚起頭來看向那匾額。再說匾額上面正中間,放有一個大紅的繡球。繡球的兩邊,便是兩根紅色的緞襟,從匾額的兩邊垂到大門的上方。在匾額的下面,各持着一個大紅的燈籠,很是喜慶。在酒坊大門的左側的前方,還有一根高高的棍子。木棍的頂端高懸着一面顯眼的‘酒’旗,正在迎風而展。
袁木生與酒坊的夥計,鐵哥兒、王貴、黃川、張樹,都換上了一身暫新的袍衫,分別站在酒坊大門的左右。看到呂香兒幾人,袁木生立刻迎了過來,將一行人請到了酒坊裡的二樓。
酒坊的二樓,除了擺放雜物,還有一間被呂香兒分出來,用於招待朋友的。這間房窗戶正面對着街面,可以看到酒坊的大門,還有這條街的大部分店鋪。呂香兒幾人分別落座之後,張樹便端上了一壺熱茶,王貴也送過來一個炭紅盆。
幾人剛喝了一口茶,便聽到臨時客串司儀的鐵哥兒,高聲道:“有客到——,霍青松霍將軍,送匾額到,恭賀飄香酒坊開業大吉——”
鐵哥兒的話音剛落,呂香兒幾人便聽到通往二樓的樓梯,響起了腳步聲。今日的霍青松顯然也是‘有備而來’,一身暫新的襴衫,腰間繫着一條革帶,腳上踏着一雙尖頭的靴子。整個人看起來要柔和一些,更顯的他俊逸不凡。
霍青松進了房間,先是快速地看了一圈,才向呂香兒、呂洪、朝霞三人抱了抱拳,很是正式地說道:“恭喜。”
“霍大哥,快些坐下喝杯茶,小弟差一點兒沒有認出你來。”聽到霍青松的聲音,纔回過神來的呂洪,立刻起身將霍青松拉到椅子上坐下。
之後,呂洪又很快給霍青松倒了一杯茶。霍青松接過茶,便神情自若地喝了一口。這讓看得出神的呂香兒,感覺到自己的不妥,便快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看到這一幕的霍青青,卻是在心裡偷笑,哥哥是想用‘美男計’嗎。
要是讓呂香兒知道霍青青的想法,還真得大吃一驚。因爲看到這樣模樣的霍青松,呂香兒還真有了那麼一瞬間的癡迷。而在看到霍青松坐下,呂香兒才感覺到自己的目光,可能有些‘赤裸’,也不知道霍青松察覺出來沒有。
正想着,呂香兒便感覺到有個拉扯自己的衣服。側過頭去,呂香兒見朝霞的眼色,才明白自己做爲酒坊的主人,竟然還沒有與前來祝賀的霍青松說話呢。臉上再次紅了一下的呂香兒,便起身向霍青松福了福:“霍將軍來的真早,香兒都不知道如何感謝了。”
“應該的。”霍青松放下茶杯,輕飄飄地說了三個字,卻是讓屋子裡的幾人的呼吸都調到了一個頻率。再看看呂香兒有些氣,有些惱的神情,就連文鬆都感覺出什麼,臉上要笑不笑的很是古怪。就更另說其她幾個小娘子,都臉色有些漲紅地低下了頭。
霍青松的這一句話說遠,就是呂洪想緩解下氣氛,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想了想,他現在對霍青松根本也沒有什麼牴觸,就看呂香兒的意願了。呂洪不想攙和,便起身說道:“那個,我出去看看,幫木生叔迎接下客人。”
“呂公子,我與你同去,也算是漲漲見識。”文鬆與不願面對幾個小娘子,還有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驚人’的霍青松,便與呂洪一同退出了房子。
呂香兒本以爲屋子裡只剩下了四個小娘子,霍青松這個大男人怎麼地也應該避避嫌也離開吧。可他這大將軍卻是繼續品着茶水,就像什麼也沒有看到,也感覺不到不妥似的。看到這個模樣的霍青松,呂香兒就感覺自己這胸裡有一口氣,即下不去,出不來,這個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鐵哥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鄭通鄭公子,鄭芳菲鄭小娘子,送匾額到,祝飄香酒坊開業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