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香兒拉着朝霞與霍青青走在前面,心裡卻在想着呂洪是看到了什麼纔會突然之間有那麼大的轉變。當然,以呂香兒認識呂洪這麼多年的經驗來說,她所能想到讓呂洪有這種異常情緒出現的也只有那麼一個人。
不過,以向清雅的身份,她怎麼可能會在京師呢。呂香兒與呂洪、朝霞,雖然都沒有向霍青青說起過江陵府的清雅,便是‘陳王餘黨’的幕後主事人。可以霍青松的頭腦,他怎麼可能想不到呢。想必可能是因爲石俊將所有罪名都抗了下來,又沒有一個人指認向清雅,霍青松纔沒有對她如何。
呂香兒很相信,以霍青松的爲人,只要他拿到了什麼證據,向清雅不可能這麼‘逍遙’的。而向清雅也是個玲瓏通透的人,她怎麼會想不到呢。以她匆匆離開江陵府來看,向清雅也是在躲着霍青松。所以,向清雅是不可能來到京師的。那會是誰呢,呂香兒正想着之時,便聽到身後傳來‘哎呀’的聲音。
“是洪哥兒的聲音。”朝霞耳聰目明,立時回過頭向後看去。只見呂洪彎着腰,他的前面卻有一個書生坐在地上。
待呂香兒三人來到呂洪旁邊之時,卻聽呂洪又驚又喜地叫道:“馮兄,怎麼是你?”
“嗯?”那書生擡起頭,赫然是呂洪在鹿鳴書院的同窗,也是他的好朋友馮文。馮文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呂洪。顧不得被撞的很疼的前胸,他快速起身,喜道:“賢弟,你離開江陵府竟然與不爲兄辭別,可是怕爲兄搭你的車不成?”
“小弟慚愧,沒有與馮兄辭別。”想到離開江陵府時心情,呂洪臉色一黯,微微一嘆。可很快,他一掃黯然臉色,喜笑道:“馮兄,爲了陪罪,小弟改日請你喝酒陪罪。”
“那好啊,說起來我還真是想念呂小娘子的酒了。”馮文眼睛一亮,立時看向呂香兒三人,與她們見了禮。
經過簡單的寒喧,呂洪、呂香兒幾人才知道馮文這個時候來到京師,也是爲了半個月之後的會試。雖然馮文最想的是雲遊四方,見識大周朝的大好河山。可他的師傅,也就是那個老郎中季幕,卻是硬是將他攆來京師。
想到那個古怪又有些神秘的老郎中,呂洪與呂香兒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一些不明的意味。而馮文卻是苦笑道:“我師傅說了,如果我不來參加會試,做幾年的官,就一輩子也別想安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現在只能聽師傅的,來京師參加會試。”
“馮兄,想爲季前輩也是爲了你好。你便安下心來吧,我還等着喝你的高中喜酒呢。”呂洪想到馮文在拜師之後,學識日漸增長,還取了江陵府鄉試的頭名,心中還真是很羨慕。
呂洪與馮文許多不見,便站在街上說了起來,沒有感覺到夜越來越深了。還是霍青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馮文才拍拍頭,笑道:“賢弟,見到你太高興,竟然忘記此時天色以晚了。不如,我們明天找家茶樓坐下來暢談可好?”
“馮兄,小弟也是這個意思。”呂洪看看天色,便點了點頭。
不過,待呂洪與馮文單獨辭別之時,馮文卻是突然低聲說道:“賢弟,雖然爲兄不知道你與廖文博是怎麼回事。可爲兄不得不告訴你一件事,廖文博也來到了京師,準備參加會試……”
“哥哥,你怎麼了。馮公子都已經走遠了,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呂香兒見呂洪又站在那裡有些發呆,有些憂心地走了過來。
呂洪聽到呂香兒的聲音,纔像醒過來似的,笑着搖搖頭:“香兒,我沒事兒。天色不早了,我們先送青青回去吧。”
“好。”呂香兒點點頭,看着呂洪到附近去租馬車,心中卻在猜想着馮文與呂洪說了什麼。
朝霞與霍青青走到呂香兒身邊,並沒有顧忌霍青青在旁,很是奇怪地說道:“洪哥兒,今晚是怎麼了,接二連三的失神。”
“只是破費些銀子,他不會這麼小氣吧。”霍青青卻是以爲是自己的緣故,才讓呂洪神不守舍,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呂香兒。
呂香兒知道霍青青心思單純,如果不解釋恐怕她回去之後肯定會亂想,便搖了搖頭笑道:“青青也太小看哥哥了,你可別忘記了,我們呂家可是很富的。”
“也是,香兒便是你們呂家的‘聚寶盆’。如果不是你們藏着掖着,還真是一戶鉅商之家。”霍青青想到呂香兒曾經向她透露過呂家的富足,心中也微微安了下來。
這時,呂洪已經坐着租來到了三人近前。呂香兒便與朝霞,霍青青上了馬車,慢慢向霍將軍府駛去。或許是剛剛逛街的時候,說的太多了。三個人坐在馬車裡,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說什麼。
突然之時,霍青青雙手一拍,發出清脆地響聲,引得呂香兒與朝霞同時看向她。霍青青沒想到聲音會這麼響,吐了吐舌頭,才輕聲道:“我差點兒都忘記了告訴你們了。我哥哥說,明天要帶你們去看店鋪,讓你們在家裡等着。”
“店鋪,什麼店鋪?”呂香兒莫名其妙地看着霍青青,心裡卻突然想起自己前幾天的想法。想到這兒,呂香兒便趕快問道:“青青,你不會將我託你的事告訴霍將軍了吧?”
“香兒,我雖然在京師長大,可不是經常出府的,怎麼能幫你啊。所以,我便求了哥哥幫你找。”其實,霍青青在京師也是吃的很開的。可她卻是有一點兒自己的小心思,纔將這件事告訴了霍青松的。沒想到霍青松的辦事效率還真快,在霍青青出府之時,便告訴她明天去看店鋪。
呂香兒聽霍青青這麼一說,便有些後悔自己那天多嘴。這幾日霍青松似乎在處理着江陵府‘陳王餘黨’之事,並沒有來呂家。呂香兒便趁着這個時候,試着忘記心中那段還沒有開始的戀情。可想到明天躲不了與霍青松的再次見面,呂香兒的心又有些不平靜了。
朝霞似乎看出呂香兒情緒波動,有些無奈卻真不知道做些什麼是好了。本來,她也是想着幫着呂香兒躲避霍青松的。可呂二孃這兩天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向她旁敲側擊地詢問她想找個什麼樣的郎君。看她每天都外出一段時間,肯定是去找媒婆打聽去了。此時的朝霞正提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呂二孃呢,那裡還顧得上呂香兒。
其實,朝霞都恨不得呂香兒天天出門,她可以有理由躲開呂二孃探究的目光。想她自幼隨義父闖蕩四方,什麼人什麼事沒有見過。可就在這兩天裡,朝霞第一次升起了想‘逃’的想法。
“到了,青青下車吧。”三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沒有察覺到馬車已經停了。還是呂洪久不見三人的動靜,不得出聲提醒,三人才醒悟過來。
霍青青想着明天還能出府,心中很是高興,便不讓呂香兒與朝霞下車送她:“香兒,朝霞姐,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們。對了,讓二娘子給我留些粥和蒸雞蛋。奶孃與府裡的廚子,怎麼也做不出那個味道來。”
言語之間,甚爲可惜的霍青青下了馬車,惹得呂香兒與朝霞又是一笑。呂洪也是搖搖頭有些不解,身爲大將軍府的小娘子,竟然會這麼喜歡民間的粗俗之食。不過,這也是能看出霍青青沒有一點兒高高在上的傲氣,讓人感覺很是親切。
看着霍青青進了將軍府,呂洪才轉過身準備上車回家。可這一轉身,呂洪就見一輛馬車停在斜對面的府邸。那府門的上方掛着兩個大大的紅燈籠,甚是惹眼。看那新漆的府門,還有兩旁嶄新的石獅子,呂洪一眼就看出這戶人家是新搬來此處的。不過,與霍大府軍比起來,這戶人家卻看不出有多少的在底蘊,卻有些張狂的輕浮。
呂洪搖了搖頭,便要擡腳上馬車,斜對面馬車上也恰好下來一對很像母女的女子。那看到中年婦人的側面,呂洪便如同電擊般,站在了那裡。而且,他的眼睛還越來越大,裡面浮現出許多的情緒,快速絞在了一起很是複雜。
“公子,你還要不要上車?”寂靜的街面上,突然響起了車伕急切的聲音。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車伕也有些急着回家,聲音便有些高。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會這麼大。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連忙跳上了馬車。對面的那對母女,顯然也是被這聲音引過了目光。可兩人卻只看到了呂洪衣角,便再次轉過頭,進了那座邸。而當那府門關上之時,呂洪所坐的那輛馬車,也已經調轉了車頭,向回駛去。
當馬車駛過那座府邸之時,馬車的簾子掀起了一角。從縫隙中露出了呂洪的雙目,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目光緊緊地盯着府門上方,那高懸的兩個大字——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