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洪走的匆忙,呂香兒不可能不多想。最讓呂香兒遺憾的是,她與呂洪從頭到尾都沒有見上一面,只是隔着牆說話。以呂洪幾年的成長,呂香兒從他的語氣之中,已經聽不出其它的意味了。
登州城卻是在刺史大人與其下屬的所有官員的努力下,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可在這平靜之中,卻是有很多的富商準備着搬家。就是盛雲也在盛若兮的催促下,整理着盛家酒坊的一切。
自李大夫人也去了邊關,李府就由盛若兮做主了。經歷了登州城裡的騷亂,盛若兮管理的經驗迅速積累。如今,呂香兒再看盛若兮,便明白李家又有多了一個能幹的當家主母。而盛若兮來看呂香兒之時,卻是也放下了那副嚴肅的面容,懶洋洋地倚在呂香兒臥室裡的軟塌上,看着她餵養兩個孩子。
對於盛雲那天的舉動,呂香兒是萬分感激的。爲此,呂香兒還特意將自己釀的燒酒送給了盛雲一罈子,讓他找出兩人所釀之酒的不同之處。盛雲自是萬分感激,便託了盛若兮來探望呂香兒,還帶來送給兩個孩子的小物件。
盛若兮在呂香兒被救回來之後,便想來看她的。可李府中的下人,也因登州之亂,人心有些不穩。盛若兮只得忙完了府裡的事,才帶着禮物來看望呂香兒,還有她的兩個孩子。
已經長了三天的兩個孩子,卻是沒有了剛剛出生時,皺巴巴的醜樣,可是將盛若兮歡喜的想抱上一抱。不湊巧,兩個孩子剛好餓了,都等着呂香兒親自餵養呢。盛若兮只得在一邊等着,一邊思索着兩個孩子的名字。
呂洪這次從京師而來,還帶來了霍青松與宋北橋、李行舟共同爲孩子取的兩個名字,霍思浩與霍思然。當然,幾人都不知道呂香兒生的會是龍鳳胎,卻也不知道呂香兒生的會是男孩還是女孩,便取了兩個名字。正好,有了兩個名字,呂香兒也不用發愁了。兒子的乳名就叫‘浩哥兒’,閨女的乳名就叫‘然姐兒’。
“香兒,你現在可是兒女雙全了,真讓人羨慕。”盛若兮看着呂香兒喂完了然姐兒,接過了浩哥兒繼續餵養,便招手讓綠芝將然姐兒抱給她。抱着小小的嬰孩,盛若兮突然之間也希望有這麼可愛的一對兒女。
呂香兒聽出了盛若兮的意思,不由的一笑:“放心吧,待你家郎君回來之後,你也會很快像我一樣‘兒女雙全’的。”
對於呂香兒的調笑,盛若兮立時嗔怒地白了呂香兒一眼。可想到李文浩會與霍青松一同回登州來,盛若兮卻有些害羞的臉色微紅,低下頭去看懷裡的霍思然。而在盛若兮的心裡,卻是再次浮現出李文浩給她書信裡的那些話語。
呂香兒看着自己的兒子也吃飽了,滿意地睡熟了,纔將他交給了一旁的綠秀。也是在這個時候,呂香兒才發現盛若兮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便擡起頭看向她。盛若兮懷裡的霍思然已經被綠芝抱走了,而她卻像是沒有發覺,自顧地想着心事。在她的臉上,所表現出來的神情,似甜蜜似欣喜,很快地也感染到了呂香兒。
呂洪說過,無論京師的情形最後如何,霍青松肯定會在一個月之後返回登州。無論如何,外族的入侵要比政變重要多了。大周朝的任何一個百姓,可以接受任何一個皇子成爲皇帝,卻不能承受外族對大周朝的侵略。前朝的動亂,便是最好的教訓。
同盛若兮一樣,呂香兒也是非常地想念霍青松,期待着很快地與他相聚。然而,上天卻總是不讓人的願望順利地實現。就在呂香兒即將出了月子,霍寶卻是帶來了一個相當不好的消息。
這一天,呂香兒送走了又來看她與兩個孩子的盛若兮,霍寶便突然來到後宅求見呂香兒。經過了仔細的休養,呂香兒可是比普通生產婦人,要恢復的快一些。如今,她已經能在房裡四處走動,更多的卻是與兩個孩子互動。呂香兒正躺在軟榻之上,對着兩個孩子說話,綠雲便快步來到了她的身邊。聽到霍寶有事要與她說,呂香兒還真是愣了一愣。
“我知道了,讓霍寶在廳堂裡等着我,我換身衣裳就去見他。”呂香兒想着霍寶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從不會主動來見她,呂香兒立時示意綠芝與綠秀來照顧霍思浩與霍思然。
快速地換了身得體的衣裳,呂香兒便來到廳堂。可見霍寶眼中急切的神色,呂香兒心中立時一突。進了廳堂,呂香兒一邊坐下,一邊出聲道:“霍寶,你有什麼事要與我說?”
“娘子,小的剛剛收到了邊關的呂將軍的消息。”霍寶看到了呂香兒,眼中立刻一亮,上前與她見了禮,便低着聲音急急地說道:“呂將軍說,邊關怕是守不住了。呂將軍讓小的與娘子說一聲,早些做準備。待他回來之後,便要護着娘子南下去尋郎君。”
‘咣噹——’呂香兒還沒有聽霍寶說完,便一個失神將桌子邊上的茶杯碰到了地上。而剛剛進來的綠雲見此,忙走向了呂香兒,查看她的手是否被劃破了。呂香兒可是顧不得這些,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那書信,你可帶在身上?”
“在,小的急的都忘記了。”霍寶聽呂香兒詢問,纔想起什麼,從懷裡拿出一紙書信交給了呂香兒。
綠雲收拾着地上的瓷片,也是感覺到了呂香兒與霍寶之間的談話似乎很重要,便很快地打掃乾淨,就要退出廳堂。可呂香兒卻是將手裡的信放在桌上,出聲道:“綠雲,你去將綠秀,綠葉、綠草叫到這我裡來。霍寶,你去看看綠微,如果她可以走,也讓她過來。還有,霍寶你再去將府裡其他的小廝……”
呂香兒看完了書信,確定那確實是呂洪親手所寫,心裡便已經轉了幾轉。邊關守不住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登州來。到時候,登州的刺史一定會行爲組織登州城裡的百姓南下。在那種情況下,登州城裡可能會很亂的,呂香兒一定要早做準備。
綠雲聽了呂香兒的語氣,便快速退出了廳堂。而霍寶卻是地在轉身之時,再次被呂香兒叫住。呂香兒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才神色一定,輕聲說道:“找個穩妥的小廝,去盛家酒坊給盛老闆透個消息。”
“小的記下了。”霍寶對於盛雲的仗義出手,也是很感激的。當時如果沒有盛雲的那四輛馬車,鞠晨思察覺出搶走的只是被子,一定還再次上前搶呂香兒與霍青松的孩子的。
經歷了春喜之事,還有呂香兒被擄,霍府中現留的下人都沉穩了少,對呂香兒也是特別地忠心。得了呂香兒讓他們低調行事的囑咐,霍府所有的人都是默不做聲地收拾着可以帶走的一切。霍寶負責着外宅,呂香兒很放心。可對於內宅,呂香兒怕綠雲一個人忙不過來,纔不得不讓綠微出房。還好,綠微的傷勢也好了很多,在在綠葉與綠草的攙扶下,她還是能在府裡走動的。
霍府的下人終於收拾妥當,登州城裡也張貼出了告示。告示裡是由刺史大人親自所寫,囑咐百姓們儘快收拾行囊,等待李將軍派兵將護送所有的人南下。可想而知,如不是到了最危難的時刻,刺史大人怎麼可能張貼出這樣的告示。頓時,登州城裡再次亂成一片,更有一些心懷不軌之人,趁機溜到一些富商家裡偷盜。
還好呂香兒早得了消息,整個霍府沒有什麼可收拾的,一直在守護着府邸。沒成想,還因些抓到了四五個想偷進霍府偷盜之人。呂香兒在霍寶的建議下,將這幾人全部送到了府衙。刺史大人自然是知道呂香兒的意思,一邊感激着呂香兒,一邊將幾人遊街示衆,然後當街處斬。很快地,登州城裡的民心才安穩了一些。
“娘子,都已經入冬了,天很涼了,還是進房裡去吧。”綠雲算着呂香兒在院子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便忍不住上前勸解。呂香兒正看着月色,想着霍青松怎麼還不回來。聽到綠雲的話,她才感覺到還真有些涼了,便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房裡。
呂香兒先是在門口散了散身上的寒氣兒,才走到霍思浩與霍思然的身邊。這兄妹兩人還沒有到一個月,整日裡除了吃就是睡。即使不睡的時候,也是非常老實地自己玩兒,從不大哭大鬧,讓呂香兒很是省心。不過,這兩個孩子要是真哭起來,那聲音可是響的歷害。
給兩個孩子推掖了掖被子,呂香兒便對一旁的綠芝與綠秀說道:“綠芝,綠秀,怕是很快就要離開登州南下了。浩哥兒與然姐兒,你們可要看得仔細一些。”
“娘子放心,奴婢兩人除了小郎君與小娘子,其他的事都不會去理會的。”綠芝與綠秀相互對視一眼,連忙向呂香兒表態。兩人在這段時間裡,都是在照顧兩個孩子,都明白呂香兒對她們的信任。特別是綠芝,呂香兒對她的信任已經與綠微、綠雲一樣的了。呂香兒現在不擔心別的,只是擔心兩個孩子。而她還要顧忌着府裡所有的人,不能時刻注意着自己的兒女,只能讓自己信任的人來照顧這兄妹兩人了。
呂香兒囑咐完了綠芝與綠秀,便回到自己的臥室準備安歇。可當她剛剛到了牀上,便聽到了很輕卻很急促地敲門聲:“娘子,呂將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