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酒坊自開業以來一直順風順水,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袁木生做爲掌櫃的,十分的驕傲,也很得意。可讓他沒有想到,在呂香兒沒有來飄香酒坊這段時間,酒坊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看着酒坊門口的棚子,還是棚子裡那些張得意的嘴臉,袁木生平靜地進了酒坊。而在進了門之後,他纔敢現出臉上的憂愁。揹着雙手,袁木生看着酒坊裡的酒罈子,心中突然升起蕭瑟之情。呂香兒這麼信任他,將若大的酒坊交給他打理。他卻連外面的事都處理不了,袁木生有些心灰意冷了。
“掌櫃的,小的回來了。”袁木生正想着,黃川便掀開後門的簾子,走了進來。
袁木生一看是黃川,立刻大步上前,急道:“小娘子可來了,她在那裡,我要與她說話。”
“袁掌櫃,小娘子在外面的人羣裡。她說先要看看,一會兒再來鋪子裡。”跟在黃川身後的小武,聽到袁木生的話,便將呂洪吩咐的話說了出來。
袁木生卻是一愣,立刻轉身走到窗口向外望着。可外面的三個棚子將鋪子門都擋住了,袁木生看得也不很真切。袁木生在心裡思量了一會兒,才轉身說道:“小武,你去後面吧。別讓外面棚子裡的人看到,我再出去看看。”
“小武知道了,袁掌櫃請自便。”小武向袁木生抱了抱拳,便轉身又進了後面的會客廳。
袁木生站在門口,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走出了酒坊。酒坊外三個棚子裡的人,都在注意着酒坊,見袁木生走了出來,又都發生了嘻笑聲。中間棚子裡身着錦衣華服的中年胖子,還出言道:“袁掌櫃這麼快又出來了,是見我們在外面天寒地凍,想請我們到酒坊吃暖鍋嗎?”
“鄒老闆,你別異想天開了。飄香酒坊恨不得逼死我們這些同行,你還指望着他請你吃飯。”左面棚子裡,一個翹着二郎腿,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的中年人,卻是不屑地一哼,看都不看袁木生。
至於右面棚子裡爲首的,卻是一個衣着簡樸的老者。他倒是看了袁木生一眼,搖頭道:“袁掌櫃,事以至此,你還是將呂老闆請來。你又做不了主,何苦在這裡死撐呢。”
聽着三人嘴裡的話,袁木生卻是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而是無意地人羣裡掃着。突然,袁木生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便大聲道:“鄒老闆,王老闆,白老闆,袁某敬你們是京師裡有頭有面的人物,可你們可別欺人太甚。”
“袁某再說一次,這燒酒本就是出自飄香酒坊。我們老闆如果想自己產這燒酒,你們又如何。可如今,我們老闆想讓所有的同行們都來釀造這燒酒,卻只是收了些分成,已經是仁至義盡。你們還想憑着一張嘴就得了燒酒工藝,不嫌太無恥了些嗎?”
袁木生話音一落,便用一種很明顯的鄙視目光在那三人的身上來回的掃着。而圍觀了兩天的百姓,卻是‘嗡’的一下,開始相互議論起來。之前,這三位老闆來酒坊之時,袁木生可從沒有當着外人的面說這些事,三人也就以爲他是個怕事之人。可沒有想到,這袁木生這時不是知道是吃錯了藥,居然在當着這麼多的人說了出來。
聽着周圍百姓們的議論,看到他們的鄙夷神色,三個人的臉上都是一陣紅一陣青。其中那個臉色蒼白,姓王的中年人,顯然有些怒急攻心,指着袁木生便道:“姓袁的,這燒酒本是咱們酒行的一次壯舉,可你們飄香酒坊妄想壟斷燒酒不成,還想從中大撈一筆收分成,那我們除去本錢還能賺多少。你們飄香酒坊不是想逼死我們,又是什麼?”
“這簡直是強詞奪理。”站在呂香兒身後的呂洪,聽到王老闆的話,前胸開始不停地起伏。要不是呂香兒讓他與朝霞等着,看誰是幕後之人,呂洪早就衝出去反駁這個無恥的人。
最先說話的那個胖胖的鄒老闆,待王老闆說完,緊跟着說道:“袁掌櫃,王老闆說的不錯,如今我們酒坊都快吃不上飯了。如果你們呂老闆不出來解決問題,我們只能吃住在你這飄香酒坊的門口。”
收到呂香兒手勢示意的袁木生,深深看了三個老闆一眼,高聲道:“三位老闆,如果我們飄香酒坊不肯將燒酒工藝無償地給你們,你們是不是就會一直如此不會退讓?”
袁木生的話說的直白,立時讓三位老闆相互對視一眼,卻沒有出聲。沒辦法,外面可是有那麼多人看着呢,他們總不能回答的也直白,各自的臉吧。最後還是衣着簡樸的白老闆,起身笑道:“袁掌櫃,我還是那句話,你做不了主,還是快去請呂老闆吧。”
“香兒,你說他們爲何非爲見你不可呢?”人羣中的議論聲很大,朝霞與呂香兒說話聲音卻是很低,除一直注意着三人的兩個老者,還真沒有人聽到三人的談話。
呂香兒聽到朝霞的詢問,卻是想到了什麼,很快地輕聲一嘆:“因爲是有人想讓他們將我推到衆人面前,當衆羞辱我。或者,再來個英雄救美什麼的。”
“香兒,你發現什麼了?”呂洪聽呂香兒的語氣,心中一動,便上前一步來到呂香兒的另一邊。
呂香兒轉過頭,向左側的人羣示意了下,輕聲道:“看那邊。那裡停着一輛馬車,如果我沒有看錯,那馬車是經過改造的。能將馬車改造成這種樣子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家能做的。這樣的人家,卻在這裡看了一個多時辰,是不是太閒了。”
“好像是宮裡的馬車。”呂洪與朝霞的視力都是不錯,很快就認出那輛馬車經過特殊改造的車軸。坐過霍青松與宋遠改造過的馬車,呂洪與朝霞都很熟悉,這種車軸也有工部的人才能得出來。
想到皇宮,呂洪的臉色又是充滿了憤怒,咬着牙說道:“又是靜柔公主。”
“哥哥,這次恐怕不只是靜柔公主。”呂香兒搖搖頭,又看向那三個老闆,平靜地說道:“以靜柔公主的性子,她怎麼會去與這些充滿‘銅臭味’的商人來往。而且那三人可是東市三大酒坊的老闆,東市啊……”
“東市?”呂洪與朝霞聽呂香兒的語氣,立刻在自己的心裡想着這三人的背景。半晌,兩人才想到東市的這三大酒坊,可是專門供酒給皇宮的酒商,而負責他們與皇宮之間交易的卻是戶部。隨着越深想下去,呂洪與朝霞相互對視一,不由的臉色微變,輕聲道:“是二皇子殿下?!”
此言一出,身後向三人靠近了不少的兩個老者也是臉色一變,相互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其中一位年紀要長的一些的老者,向身旁的中年人點了下頭,那人便立刻退出人羣。很快,在他回來之後,在兩位老之間說了幹什麼,兩人更是掩不住眼中的光彩看向呂香兒。
年紀長一些的,很是遺憾地說道:“我是早回來就好了,真是可惜這麼好的一個丫頭,就給了那冷麪的小子。”
“冷麪小子怎麼了,丫頭出色,冷麪小子也不差。”年紀輕一些的,卻是眼中帶笑,捋着鬍鬚看着呂香兒。再看他臉上的神情,顯然是很得意。而那年紀長一些看到這個,便有些氣不過地,眼角一挑,撇嘴說道:“你也別得意,待我找到證據,事情便還有轉機。”
年紀輕一些的聽到這句話,臉色一僵,掃了身邊的人一眼,也哼道:“哪有那麼巧的事兒,異想天開。”
兩個老者在那裡鬥着嘴,呂香兒三人這裡也沒有閒着。看着酒坊面前的三個棚子,呂洪低聲道:“香兒,如果你猜測的沒有錯,這三人恐怕是不達目地不會罷休的,要不要我去尋霍大哥或者父親。”
“不需要,再等等。”呂香兒搖搖頭,又看了一眼那邊還沒有動的馬車,低聲道:“那馬車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顯然車裡人已經知道我就在人羣之中。我便要拖着那人,讓那人看看我呂香兒也不是沒有人護着的。”
朝霞聽完便猛然間想起什麼,向身後望去。感覺到朝霞的目光掃過,那兩個老者立刻縮了身體,讓前面的百姓擋住了他們。而朝霞的目光也在這個時候從他們的位置收回了目光。
呂洪心中奇怪,便也向周圍看了看,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才輕聲道:“朝霞姐,你在看什麼?”
“之前下了馬車,就感覺到好像有人在暗中看着咱們。不過,那目光沒有惡意,我也就沒有在意。”朝霞看了看呂香兒,又繼續說道:“此時聽香兒這麼,那些人應該就是霍青松派來暗中保護香兒的人吧。”
“嗯,在哥哥殿試文考的當天晚上,他便說了會派人在暗中保護我。”呂香兒點點頭,眼中卻帶了些溫情。當初,霍青松說的時候,呂香兒還不同意來着,說不想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如今看來,霍青松的舉動還是對的。
呂洪這時才明白呂香兒爲何一直站在人羣裡,即使氣的臉色通紅,也不像以前一樣主動出擊,原來她是等着霍青松。這樣也好,呂香兒即將及笄也不太合適,總是拋頭露面,特別是在這種人多嘴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