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個清秀丫環的何雅從皇宮裡出來,便坐着馬車駛向靜水湖。每當心裡有事,她不想任何知道時,便會去靜水湖的那艘畫舫。在她的心裡,也只有那艘畫舫完全屬於她。也只有在那畫舫上,何雅的心纔會靜下來。
沒想到,何雅到了靜水湖邊時,卻很意外地看到了廖文博。很巧的,廖文博也是獨自一人在湖邊漫步。從他臉上的神情,何雅瞬間便明白了廖文博恐怕是知道了呂香兒與霍青松訂定的消息了。
此時的天氣雖然已經很冷了,可靜水湖上卻還沒有結冰。湖邊也是有很多不畏寒冷的公子,小娘子結伴而行。何雅所乘的馬車卻是很華麗,很能吸引一些人的目光,廖文博當然也看到了。
在原地停了一會兒,廖文博便走了過來,向何雅微微一笑:“何小娘子,又來乘畫舫遊湖?”
“表哥,雖然我已經改姓何,卻還是希望你能稱我爲‘表妹’。”何雅的目光閃了閃,臉上也升起大方得體的笑容。這副神情,讓廖文博有種回到了江陵府的時感覺。那裡的清雅笑起來,便是這個樣子。
可廖文博回過神來,卻是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其中滋味都是苦澀無比,又何必回想。”
“雖然苦澀,你我怎麼可能會忘記的了。”何雅喃喃自語,慢慢地低下了頭。廖文博也是聽到了何雅的話,感同身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可何雅想到什麼之後,卻是立時擡起頭來說道:“廖公子,你是否依然與呂,呂公子來往?”
“有些來往,你爲何如此問?”廖文博可是知道何雅當初對呂洪與呂香兒的狠辣,便有一種探究的目光看向她。
何雅明白廖文博的意思,卻沒有理會,而是輕聲說道:“如果你見到呂公子,便請轉答他,靜柔公主正在四處打聽他們兄妹的事情。”
“靜柔公主?”廖文博微微一愣,很快就想起整個京師都差不多知道,靜柔公主對霍青松的愛慕。如今霍青松已經與呂香兒定了親,她卻打聽呂家兄妹,這其中必定有原因。想到這兒,廖文博便反問道:“那你爲何不去親自告訴他,我見你對他……”
“廖公子,我不方便去見他,只有請你代勞了。”何雅打斷廖文博的詢問,向他福了福,便繼續走向碼頭。
廖文博看着何雅蕭瑟的背影,眼中的神色很是複雜。可當他耳邊響起何雅似有似無‘相見不如不見’的聲音,廖文博才轉身離開。相比於何雅,廖文博還是很慶幸,自己收手的及時,還能與呂洪說說話,還能遠遠地望望呂香兒。
本來,廖文博這次來到京師,可是計劃好了再次求得呂香兒的原諒。可在見過她幾次之後,廖文博纔不得不相信,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如今的廖文博雖然很不甘心,卻也不希望呂香兒受到傷害。想着何雅所說之事,廖文博回到湖邊的客棧,便讓他的小廝套上馬車,趕往飄香酒坊。廖文博從馮文那裡知道,呂洪在這段時間,每天都會去酒坊裡看看。
飄香酒坊自開業以來,每日都是客滿爲患。還好,在京師的酒坊都購買了燒酒工藝之後,酒坊裡的夥計才清閒了一些。可一些愛酒之人,還是會來飄香酒坊買燒酒與葡萄酒。
呂香兒這段時間無法來酒坊,呂洪與朝霞便會代她到酒坊看看燒酒的銷售情況。呂洪順便也會通過酒坊認識京師裡各個階層的人,以便結交些人脈,有利呂洪未來在京師裡仕途。
有時候,霍青松不好意思直接去呂家找呂香兒,便會來酒坊與呂洪一道回去。呂洪也樂得霍青松與他同行,可以從見識廣博的‘妹夫’那裡,瞭解到書本上看不到的知識。
“霍大哥,你今日怎麼來這般早?”呂洪剛剛到了酒坊,霍青松便上了門。按照以往的經驗,每天這個時候的霍青松應該訓練羽林衛,呂洪心中疑惑也是很正常的事。
霍青松對酒坊已經很熟了,直接進了後面的會客室,簡單地說道:“今日休沐,左右也是無事,便來這裡坐坐。”
“哦,那霍大哥你先喝茶,待我將四處看看。沒有什麼事,咱們就回去。”呂洪心中一片敞亮,動作也快了不少,準備儘快做完事便回家去。
可當呂洪來到前面的店鋪,剛與幾個客人說上兩句話,就見一身便服的四皇子趙成民帶着寒氣走了進來。呂洪連忙迎上了上去剛想施禮,卻被趙成民搖頭拒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緣故,呂洪感覺趙成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而趙成民也沒有了往日的笑顏,直接詢問霍青松可在。
心中有些疑惑的呂洪,對趙成民還是不敢太過怠慢的。怎麼說,趙成民對他們兄妹也是多有照拂,呂洪連忙說道:“霍大哥就在裡面,殿,公子可直接進去。”
趙成民點點頭,便擡起腳來向裡面走去。可走了幾步,趙成民似乎想起來什麼事,便轉過頭說道:“呂公子,你也一起來吧。”
“哦,那好。”呂洪先是微微一愣,才向袁木生使了一個眼色,跟着趙成民去了會客室。而袁木生也是知道趙成民的身份,看到了呂洪的眼神,便明白了什麼。再有客人來時在,他與客人便直接在窗前的桌子旁談事,而不將客人引往會客室。
再說趙成民走進會客室,看到霍表鬆之後,臉色便非常地不好。霍青松早就聽到了趙成民的聲音,也不去看他,便一邊喝着茶,一邊說道:“你被忠勇王爺罵了?”
“沒有,忠勇王雖然性情張狂,也不是蠻橫之人,爲何要罵我。”趙成民搖搖頭,坐在霍青松的身旁。接過呂洪遞過的茶水,也不也平日的文雅,一口氣便喝下了半杯。向呂洪點了點頭,示意他也坐下,趙成民纔再次說道:“父皇知道朝霞了。”
“陛下早就知道朝霞了,你……”霍青松剛剛說到這兒,便想起什麼動作一頓,沉聲道:“你的意思,陛下已經知道了你要娶朝霞爲妃了?”
“不錯。我原想等時機成熟些,再與父皇說的。可那……就被父皇知道了,今日從忠勇王府回宮之後,父皇便直接與我說明,不會讓朝霞成爲我的皇子妃的。”趙成民輕輕一嘆,神情有些氣惱,又有些失落。
坐在一旁的呂洪卻是愣住了,他與呂香兒都知道趙成民對朝霞很有好感。可呂洪卻是沒有想到,趙成民要娶朝霞做他的正妃。一個皇子對一個‘民女’有這樣的心意,怎麼也能看出趙成民對朝霞有多喜歡了。
呂洪對朝霞有一個這麼真心對她的而感到高興,同時,呂洪也有些遺憾趙成民爲什麼是皇子呢。如果趙成民只是一個像霍青松一樣的人,朝霞說不定有一些可能成爲他的正妻的。可趙成民卻是大周王朝的皇子,皇子妃的人選怎麼也不可能是一個‘民女’。
趙成民沉默了一會兒,纔想起讓呂洪來的目地,便擡起頭來直接問道:“呂公子,你看朝霞可會願意成爲我的側妃?”
“啊?”呂洪正在想着,卻聽到趙成民突然一問,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仔細想了想,呂洪纔有所保留還是認真說道:“殿下,這件事只有親自問過朝霞姐,纔會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不過,以我對朝霞姐的瞭解,她同香兒一樣只想有一個真心對她的人,不想與別人分享一個人。”
“我也看得出她的想法。只不過,我的心裡一直存着一個幻想罷了。”趙成民擺擺手,神色再次低落下來。而霍青松聽到呂洪的話,眼中卻飛快閃過一些什麼。不過,呂洪沒有看到,他正看着趙成民想着什麼。
說起來,趙成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爲了一個小娘子,落到如此的地步。在沒有遇到朝霞之前,就憑趙成民的相貌,就不知道有多少小娘子仰慕他。如果不是他還顧忌着什麼,趙成民的皇子府裡早就成了‘女兒國’了。
當初看到朝霞時,趙成民正好看到朝霞正在教訓一個偷兒。趙成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小娘子有那麼好身手,一時之間對她有了些印象。而在東陵府之時,趙成民沒有想到會再次遇到朝霞。再越來越瞭解朝霞之後,趙成民才發現自己好像很在意她。有些茫然的趙成民,還弄不情自己的心情,便藉着鄉試結束回到了京師。
可回來之後,趙成民才清楚地認識到。朝霞在他心中的位置,比起他之前見過的所有的小娘子都重要。雖然時間的流逝,趙成民越來越想見到朝霞。要不是從宋遠那裡知道朝霞與呂洪、呂香兒要來京師,趙成民肯定會找個藉口再次去江陵府的。
再次見到朝霞,趙成民開始時只是在暗中看着她,計劃着給朝霞一個新的‘身份’,一個可以配得上皇子的‘身份’。可他在沒有準備好之前,便忍不住與朝霞見面了,並一發不可收拾。如今,也終於讓皇帝陛下知道了,趙成民現在真得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看了看也在想着事的霍青松,趙成民很認真地輕聲說道:“表哥,我不會放棄朝霞的,就算是放棄皇子之位,我也不會放棄朝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