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突然之間多出兩個丫頭來,熱鬧了許多,卻讓呂香兒感覺有些適應。沒辦法,她的身體裡裝着的是現代的靈魂,面對兩個對自己卑躬屈膝的同齡人,呂香兒還真是不自在。
可發現呂二孃與呂洪平和的態度,呂香兒又感覺自己有些大驚小怪,努力地適應着這個‘萬惡的舊社會’。可能也是因爲兩個丫頭的原因,呂香兒越來越渴望有更多的錢,她可不想落到去賣身爲奴的地步。隨着家裡的積蓄越來越少,呂香兒很快裡將釀葡萄酒的計劃擺上了日程。
吃過了早飯,呂洪去了學堂,呂二孃回到屋子裡做着針線活兒,兩個小丫頭收拾廚房,呂香兒便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對面的小酒坊思考着。此時正是葡萄成熟季節,也是釀葡萄酒最佳的時候。如果家裡的人全都上山去摘,也不知道能摘多久,才能將新建的酒窖裝滿。
“看來只有收購葡萄了。”呂香兒想着清河村的趙秀、鄒月,決定讓她們賺些小錢,僱清河村的小娘子們上山摘葡萄。經過三年多的觀察,呂香兒還是感覺到清河村附近兩座山上的葡萄最好,特別是靠近江邊的那座山。
有了新的打算,呂香兒便起身,準備去屋裡與呂二孃說說。可她剛轉過身,就見兩個丫頭站在廚房門口扭扭捏捏,似乎像走過來,又有些害怕。呂香兒很是好奇,便笑道:“棗兒,小桃,你們倆人做什麼呢?”
“啊,小娘子,沒,沒做什麼。”兩人被呂香兒的聲音嚇的一抖,名爲棗兒,有些黑的小丫頭更是連連擺手。而名爲桃兒,眼睛很大的小丫頭,看着棗兒的舉動很是着急。眼看着呂香兒要擡腳,便鼓起勇氣走到呂香兒面前,低聲道:“小娘子,奴婢與棗兒雖然只有十歲,卻是什麼活兒都能做的。也不怕累,也不怕苦,請小娘子,娘子不要再將奴婢兩人賣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將你們再賣了?”呂香兒見兩個小丫頭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忙招了招手,將兩人叫到葡萄架下仔細詢問。
在來呂家之前,棗兒與小桃已經被分別賣到過一戶人家了。買下棗兒的那戶人家是個書香世家,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便嫌棄棗兒粗手粗腳還很笨,又將她賣了。買下小桃的那戶人家是個大家族,人多事非多,小桃被莫名其妙地頂了罪也被賣了。
輾轉來到了呂家,兩人都很喜歡這個人口簡單,主人也和善的呂家。可兩人自來了之後,除了洗衣做飯,就是喂喂雞,給菜園子除除雜草。閒下來的時間很多,讓兩人很是不安。兩人很怕呂家認爲她們吃白飯,不幹活,再將她們賣了。
“你們兩人的意思是,因爲沒有活兒幹,怕被我和我阿孃再次給賣了?”呂香兒見兩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哭笑不得的同時卻感覺很是悲涼。這個時代就是兩個極端並存,有錢有勢的想更有錢更有勢,最低層的人只想着吃飽穿暖就可以了。
棗兒被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頭,是因爲家裡孩子多收成不好。小桃卻是由江南逃過來的難民,因一路奔波家裡僅有的親人病故,不得以才賣身爲奴,想吃口飽飯。而像棗兒、小桃的人有很多,呂香兒一個弱小的女子,根本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在自身不受到傷害的情況下,出些小力了。
“棗兒,小桃,你不用多想。現在是沒有多少活兒可做,可再過幾天,你們可別累的哭鼻子就行了。現在你們兩人將邊的罈子都擦乾淨,別讓裡面有一點兒的水。”
呂香兒見棗兒與小桃很是高興幹活去了,便搖着頭進了屋。待她擡起頭時,卻見呂二孃看着自己笑。呂香兒連忙跑到呂二孃的身邊,道:“阿孃,你笑什麼?”
“阿孃是高興,高興咱們香兒心地善良。”呂二孃被呂香兒搖的無法繼續縫製,只得放下針線,將呂香兒拉到面前坐好,才繼續說道:“香兒,心好是好事。可你以後會遇到很多的事,一定不要隨便發善心。有的時候,你的善心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事兒的。”
聽着呂二孃的感嘆,呂香兒頓時有些茫然,不明白呂二孃突然說這話的意思。而呂二孃見呂香兒的表情,誤以爲她聽不懂,便低下頭繼續做忙起來。在她的心裡,卻想着日後要用心教呂香兒這些東西,以免在呂香兒嫁人之後吃虧。
呂二孃快速恢復到平常,呂香兒便認爲她又想起什麼傷心之事,也就沒有往下問,轉而說道:“阿孃,現在已經是葡萄成熟最佳的時候了,我想趁着這個時候多釀些葡萄酒。”
“那就釀吧。”說到自家的生活來源,呂二孃再次擡起了頭,有些爲難地說道:“咱們都不在清河村居住了,這葡萄怕是不好摘吧。”
呂香兒知道呂二孃一點兒也不想回清河村,立刻笑道:“阿孃,今年咱們不親自上山摘葡萄了,咱們也做回商家,僱人上山摘葡萄。”
“僱人?”呂二孃有些疑惑地看向呂香兒。但見呂香兒越來越清秀的臉龐,清澈的眼睛,她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意,臉上不禁露出笑意說道:“如今這果酒本就掙不了多少錢,再僱人摘葡萄,掙的更是少了。”
呂二孃沒有反正,讓呂香兒暗自鬆了一口氣,馬上接道:“阿孃,少賺又不是不賺,咱們多釀些,多賣些,也是一樣的。而且,咱們僱清河村的人上山摘葡萄,她們一定要會念着咱們呂家的好,順便讓那些人後悔去。”
“你啊,這小腦袋怎麼長的呢,都快成精了。”呂二孃點點頭呂香兒頭,輕輕一笑,同意了她的想法。
待呂香兒跑出去之後,呂二孃纔想到此時也是到了豐收的時候,農戶都應該很忙,能上山摘葡萄的也就是那些像呂香兒大的小娘子,小郎君。她便有些懷疑這些半大的孩子,能不能摘回來好的葡萄。不過,再反過來想想,摘葡萄能賺錢,這些孩子應該是能用心的,呂二孃便又低下了頭。
如今,呂洪成長的很快,能替呂二孃分去不少的負擔。而呂香兒的心思越來越多,似乎也不用呂二孃操心什麼。呂二孃感覺這日子,似乎越來越舒心,也樂得放手讓兩個孩子獨立。
再說呂香兒得了呂二孃的同意,便跑出房間,來到棗兒與小桃的旁邊,一邊看着兩人忙着,一邊與兩人閒聊。呂香兒想僱清河村的人上山摘葡萄,卻不知道應該給多少錢。纔想着從棗兒、小桃的身上知道。果然,從閒聊中,呂香兒不僅對兩個丫頭又多了些瞭解,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轉過身,呂香兒就在棗兒與小桃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跑到了屋子裡。簡單的算計了下,呂香兒便求着呂二孃拿着銀子出去換些銅錢。呂二孃見時間還早,想着也應該去買些肉來中午做着吃,便放下了針拿着銀子出門了。
呂二孃前腳剛走,宋遠與他的跟班小武就進了呂家的院子。呂香兒立時收起心思,認真地與宋遠學習。其實,宋遠這個人還是很博學的,而且還是文武全才,要不然也不會被呂泰請求做呂香兒西席。
聽着宋遠很是風趣明白地講解書中那些晦澀難懂的句子,就連棗兒、小桃還有宋遠的跟班小武,都聽的津津有味。而呂香兒這個成人的靈魂學習起來,在宋遠的眼中卻是異常的聰慧,可惜是個女兒身的惋惜。
呂香兒剛剛寫完兩篇工整的字,呂二孃與呂洪回來了。宋遠見呂二孃將一串銅錢給了呂香兒,很是奇怪,卻沒有多問。而與呂二孃一同回來的呂洪,自然也知道呂香兒的打算。看出宋遠的疑惑,便主動與他聊天說起釀葡萄酒之事。
聽到呂香兒要到清河村僱人摘葡萄,宋遠便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想到要不是因爲他,讓呂二孃無法在清河村住下去,呂香兒也不致於僱人摘葡萄,宋遠立時又感覺到內疚起來。有了心事的宋遠,也無心留下來吃飯,找了個藉口便帶着小武離開了。
宋遠的離開讓呂二孃與呂香兒很是詫異,便將目光瞄向了呂洪。呂洪連忙擺手,急道:“我也沒說什麼,就是告訴宋先生,香兒要僱人摘葡萄,釀葡萄酒這件事。”
呂二孃想不通宋遠離去的原因,就以爲他肯定有事才走的,沒當回事繼續在棗兒、小桃小心翼翼地幫助下,做着午飯。因爲呂洪的學堂與呂家不是很遠,呂洪每天中午都回來吃飯,宋遠平日也是在呂家吃午飯,呂二孃每天都是親自下廚做這頓飯。既然棗兒、小桃來到呂家之後,呂二孃也沒有改變這個習慣。
吃過了午飯,呂洪便準備去學堂了。發現呂香兒在數着銅錢,呂洪搖搖頭,笑道:“別數了。明天我又不去學堂,我陪着你去清河村,順便看望下師傅。”
“我也是這麼想的,讓阿孃在家歇着,咱們兄妹去清河村。”呂香兒向呂二孃一笑,一點兒也不想呂二孃再受到別人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