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那個靠女兒發起來的婦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個什麼十珠富貴,正戴着四處找人炫耀呢!嘖嘖,真是俗氣!還弄了個賞寶會?我的天啊,那東西也能被稱爲寶嗎?幸好那天我有事沒去,否則還真不知道會不會笑掉大牙。”
一座大宅院的花園裡,幾個貴夫人正圍坐在一起聊天賞花,一位穿寶藍色衣服的貴夫人,拿着手絹輕捂着嘴,不屑的嘲笑着。
“哎呦!你是沒有瞧見,她那雙又粗又短的手指頭上,每根上面都頂着一顆珍珠,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那雙手有多粗糙一樣,還巴巴的弄了一雙十珠富貴來,特意讓大夥看清楚,哈哈哈!”玫紅色衣服的貴夫人大笑着附和。
“是啊是啊!真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沒見過什麼世面,想要炫耀你也要有那個資本啊!你們是沒見着,那十顆她擡着晃來晃去的珍珠,才那麼丁點大,根本就不是什麼好貨色,還都不一樣大,又小又不夠圓顏色瞧着還有差異,也就她好意思戴出來,真是俗不可耐。”
搖着手絹的一位貴夫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把頭側了側,特意顯露出她頭髮的一邊,一支用珍珠鑲嵌成的髮釵,顆顆珍珠碩大圓潤。
“怎麼,你們那天都去了?”寶藍色衣服的貴夫人,眼中帶着一絲不可思議。
“哎呦,那天我也是剛湊巧有事,不過是順道去了趟,並不是專門去她家。我和她不熟。”玫紅色衣服的貴夫人,瞧見淡藍色衣服貴夫人不屑的眼神,忙否認自己和貴客有交情。
“這普安縣裡有誰家真和她熟,不過是瞧在她女婿面上。給她點臉面罷了。”另一個當天也去了貴客家的貴夫人,也忙撇清自己開口道。
“呸!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誰是她女婿啊?她女兒不過是個妾,人家正頭夫人還身體安康的好好養着,她家連親戚都算不上。”寶藍色衣服的貴夫人,厭惡的提高了聲量。
其餘幾位夫人對看了一眼,沒敢接口。
大家都知道她的心病,自己生不出兒子,家裡小妾卻一個接着一個生,雖說都喊她母親。可到底不是她親生。加上自己丈夫對家裡的小妾呵護備至,雖說人前人後都是以她爲尊,但因爲生養了兒子。妾室得了不少的好處,自然妾室的孃家也隨之有了不少銀子入賬。
所以,她最見不得貴客這樣的人,當面從來沒有給過好臉色,背地裡更是把她家貶低得一文不值。
“哎呦。你也真是的,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家,什麼樣的出身,犯得上和那些人計較嗎?不提她了,我也怪噁心的。”
玫紅色衣服的貴夫人瞧着寶藍色衣服的貴夫人臉色緩和,話語一轉道:“不過她弄來的那個十珠富貴倒是有點稀罕。你們先別忙。聽我說,這個十珠富貴我找人打聽過,聽說原本是一種特別高貴的首飾。可惜明珠暗投,落到了那個婦人手裡,所以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它真正的樣子別提有多高貴了。”
“你說的是真的?”手裡一直輕搖着手絹的貴夫人,聞言眼睛一亮忙問。她可眼饞那雙十珠富貴很久了,正四處打聽它的消息。
“你這是聽誰說的。在哪裡?”另一貴夫人也忙問。
玫紅色衣服貴夫人,瞧見自己的話引起大家的注意,包括寶藍色衣服的貴夫人,都一副豎起耳朵的模樣,心中暗暗得意,輕笑一聲道:“錦繡苑的錦娘你們都知道吧?那雙十珠富貴就是出自錦娘之手。也不知道那婦人走了什麼運,被她先瞧見了,生逼着錦娘弄出一雙十珠富貴給她。”
“那個婦人沒眼光、俗氣,聽錦娘說,那雙十珠富貴原本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真正是十足的富貴,可惜啊,被那婦人逼着弄成了這樣,唉!”
衆人被玫紅色衣服貴夫人說得一喜,邊紛紛指責貴客俗氣,邊打聽具體的情況,大宅院的花園裡,一時間歡聲笑語,貴客的事被遺忘到一邊,衆夫人都恨不得把錦娘叫來問個仔細。
錦繡苑,錦孃的眼睛都笑得成了一條縫,在得知貴客要舉行賞寶會後,她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在一位常客面前,狀似無意的露出了手套的一角,隨即立刻很慌張的匆忙遮掩,奇怪的舉動,成功的吸引了常客的注意。
在常客逼問下,她慌亂而又緊張的遮掩着,卻越說越慌張,越否認似乎越露出更多的馬腳,卻是把早想好的說辭,講了個清清楚楚。
賞寶會後,那天出席的夫人和小姐們,她們嘴裡談論最多的就是十珠富貴,雖然都是一些不屑和厭惡之詞,但她們的貼身侍女或是知心奶媽們卻心知肚明,不用主子吩咐,自動的開始四下打聽十珠富貴的出處。
很快,錦孃的錦繡苑,如願的進入到衆人的視眼中。
隨後幾天裡,各府的丫鬟奶媽們,頻繁的出沒錦繡苑。
在錦孃的遮遮掩掩下,她們知道了該知道,看到了想要看到的東西,紛紛滿意的回府向各自的主子彙報,同時明裡暗裡的向錦娘表示了她們的意圖,雖然沒有明說,但錦娘哪有不知道她們意思的道理,喜得整日裡合不攏嘴,忙着趕製各式的手套,爲即將到來的大賣做準備。
錦娘高興地不亦樂乎,貴客的日子卻不好過。
賞寶會在她的期待中舉行了,當日來的衆位夫人小姐臉上的表情,讓她大大滿足了一把虛榮心,心情一連好了很多天。可惜,後來幾天外面傳來的消息卻把她的好心情打得粉碎。
“什麼?你給我說清楚,她們說我什麼了?”
貴客一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一陣晃動,險些打翻滾落到地上。嚇得來回話的管家拼命的朝角落縮着自己的身子,恨不得自己能變成小一些,消失在震怒的貴客眼面前。
“躲什麼躲,你這個該死的蠢東西,弄了個什麼十珠富貴來讓我丟人現眼,還讓我開什麼賞寶會,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你還不快點給我滾出來,再敢往後面躲試試,老孃現在就叫人把你拖出來打個半死,然後扔回鄉下去,你信不信?”
管家戰戰兢兢的往外挪了挪,滿臉委屈的回嘴道:“嬸子,啊不,夫人啊,你不能這麼冤枉我,那個十珠富貴明明是你自己弄回來的,那個什麼賞寶會也是你要開,不關我的事啊!”
“不關你的事?那我養着你做什麼,當爹嗎?就算那個十珠富貴是我弄回來的,你就不知道攔着點?你腦袋上那兩窟窿眼就是一個擺設,看不出什麼東西好什麼東西壞,不知道幫我把把關?你說我養你有什麼用,還不如養只狗!”
貴客暴怒下,單手不停地猛拍桌子,上面的茶杯終於在數次震跳中打翻,滾落在地摔得粉碎。清脆的響聲讓貴客一個側目,當發現是茶杯摔碎在地上時,本來就憤怒的臉上更是一陣青一陣白,嘴角不停地哆嗦着,沒有說出話來。
管家卻腦子一脫線,小聲的脫口而出:“力氣大有什麼不好,我還瞧不慣她們那副風一吹就倒的模樣,能頂什麼事啊!”
“你給我閉嘴!”貴客一瞪眼睛,把管家嚇得不敢再說話,低着頭看着地上的碎片不敢動彈。“你還瞧不起她們?好好好,你馬上給我收拾東西滾回鄉下去,省得在這裡礙我的眼。”
貴客被氣得七竅生煙,偏偏又沒個人給她出個主意,想個辦法排解排解,眼前的管家是自家的子侄,除了罵一頓外也不能真把他怎樣,想想從外面聽來的消息,她滿腔的怒火沒處發泄,偏頭看着引發事端的十珠富貴,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擡腳踢了管家一腳,叫上府裡的奴僕,怒氣洶洶的朝着錦繡苑衝去。
“錦娘,你給老孃出來!”
來到錦繡苑,貴客一點都不顧忌自己的形象,把櫃檯拍得震天響,插着腰指揮着衆奴僕,把錦繡苑裡的東西砸的砸撕的撕,沒多大一會功夫,好好的錦繡苑就面目全非,讓匆匆從後院趕來的錦娘心疼得要死。
“哎呦,這是怎麼回事?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你要來砸我錦繡苑?你快些讓他們住手,那可都是上等的綢緞啊,上百兩銀子一匹啊!”
正在後院忙着做活的錦娘,被貴客的舉動嚇了一跳,她雖然做了點小動作,但並不至於引來貴客那麼大的反應,匆忙中她只能忙着左攔右擋的阻止衆奴僕的舉動,卻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貴客。
“上百兩銀子一匹?撕,給我都撕了!”錦娘不說還好,她一攔一說更是惹得貴客怒火中燒,擡手從櫃檯上抓起一把剪子,衝到那些放貴重綢緞的櫃檯上,拿起布料就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