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櫃望了望天,腳下不動,對任傑鵬笑道:“大公子,都這個時辰了,不如先用了飯再去?”
今天是任傑鴻的書畫展,藝術走廊那邊雖不用他操什麼心,但有些事總離不開他,知道任傑翔會來,白掌櫃早早去城門等着,他並不知道任傑鴻此時的行程,現在臨時去找,怕撲了個空。
如果只是任傑翔和任傑鵬兩兄弟還好說,去了沒看見人也沒什麼,可有秦月兒和馮惜跟着,如果白跑一趟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正好到了飯點,邊吃着邊讓人去打聽,既將金珠這次推出了好多吃食介紹出去,又不耽誤事,一舉兩得。
“用飯?”任傑鵬雙目放光,他日思夜想逃出宮,原因之一就是想念金珠的吃食,聞言忙連連點頭,“好好,先用了飯再去,走走,用飯去。”
說完也不理會其他人,更不問其他人的意見,推着白掌櫃就走,任傑翔在旁邊苦笑一聲只能跟上,秦月兒和馮惜一愣,對視一眼連連搖頭,心裡想的卻是,任傑鵬千萬不能是王府世子啊,這樣一個好吃的男人,她們可不喜歡。
“嗯,不錯!”“好吃,這個好吃!”“這個更好吃,還好吃了!哈哈哈!”
……
任傑鵬開懷大吃,秦月兒和馮惜滿頭黑線,說實話,這裡新奇的吃食是不錯,連她們倆都不由食指大動,吃了不少。
可再怎麼好吃,也不至於像任傑鵬那樣,好像一個餓了很久的人,突然看見一個肉饅頭,奮不顧身撲上去就咬。
“太后宮裡的御膳也不錯啊。鵬哥哥至於饞成這樣嗎?”
馮惜不解,她也常去太后宮中,御膳只是不如這裡的吃食新奇,味道上各有千秋,製作上卻更加精緻。
偶爾嚐個鮮她會覺得這裡的吃食味美,但若是常吃的話,她卻更偏重宮中的御膳。怎麼任傑鵬卻好像反了過來。
“惜兒妹妹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秦月兒偏過頭,實在不想看任傑鵬吃東西的模樣,哪裡還有半點王府公子的樣子,簡直就同販夫走卒一般,好不容易有口吃食,恨不得將舌頭都吃下去。
秦馮二人和任傑翔任傑鵬同桌,二人聲音雖然小,但都被任家兩兄弟聽在耳裡。
任傑鵬只有一張嘴。忙着吃就忙不了說,索性當做沒聽見,低着頭接着吃。
任傑翔不好這一口,常年吃住在軍營,艱難的時候,雖不至於吃樹根。但也吃過不少難下嚥的吃食,對他而言,吃食只分能吃和不能吃。好吃和不好吃,再詳細些他就不計較了,也不理解任傑鵬吃東西的模樣,只是到底是自己哥哥,不好說什麼,也當沒聽見,扭頭看向旁邊。
白掌櫃卻老淚縱橫,瞧瞧,這是饞成什麼樣纔會這樣啊,我的大公子呦。慢點,慢點,老奴準備了好多。你慢些吃,吃不完可以帶回去慢慢再吃。
衆人都吃完了,還等了一刻多鐘,任傑鵬纔算放下碗,滿足的吩咐白掌櫃,“不錯,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你讓人給我準備一份,不,準備兩份,等會帶回去給皇奶奶嚐嚐。”
任傑鵬隨手點了菜,秦月兒和馮惜額頭上的黑線更多,都吃成這樣了,還惦記着帶兩份回去吃,有這麼好吃不如帶廚子回去,至於嘛!
四隻眼睛同時一翻,卻又同時翻了回來,她們想起來了,這裡是任傑鵬的買賣,廚子自然也是他的廚子,只讓帶吃食回去的意圖很明顯,廚子要留下來賺錢,自己想吃也只帶現成的回去,不能帶走廚子。
見過摳門的人,卻沒見過這麼摳門的人,若是將來任傑鵬真當了世子,她們有這樣的丈夫,還怎麼出門見人啊!
秦馮兩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紛紛扭頭看向任傑翔,雙手緊緊絞着手絹,貝齒緊咬,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幫任傑翔坐上世子之位。
“走吧,去瞧瞧你們這些日子折騰的事。”
過足了嘴癮,任傑鵬心滿意足,站起來看向白掌櫃,接下來該去看看他的生意,那麼長時間沒見,他想死了。
“是。”白掌櫃笑着點頭,伸手拿過一本賬簿遞給任傑鵬,吃飯的功夫他早準備好了。
隨手翻開,只看了幾眼,任傑鵬的眼睛就金光四射,將賬簿一合,連連催促白掌櫃,“都說走了,你怎麼還站着,快走,帶路,我非要親眼瞧瞧,什麼樣的生意能有這麼多的進項。”
任傑鵬領頭開跑,衆人也只能隨後跟上,任傑翔還好,秦月兒和馮惜卻倍感委屈,兩人跟來是爲了任傑翔,誰知道,任傑翔的眼睛盯着任傑鵬,任傑鵬的眼睛盯着吃食,等好不容易吃完,到了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吃茶談天的時候,他卻又跑了,任傑翔二話不說擡腿跟上,她們現在怎麼辦?
跟還是不跟呢?
整個錢方街外被擠得水泄不通,預先訂了位置的人,都安坐在街外的幾間店鋪之中,有丫鬟們端茶送水的侍候着,看着門外擁擠的人羣,暗自慶幸,幸好早下手了一步。
白掌櫃自然給任傑翔留了位置,那天金珠戲言邀請,她沒有當真,任傑翔也不當真,可其他人卻都當真,只是沒想到一次來了這麼多人,好在是自己家的買賣,臨時倒也能擠點位置出來。
吃飯的時候白掌櫃已經打聽到,任傑鴻這會正在鴻金書院裡接待來訪的文人,一時半刻脫不開身,只能先讓任傑翔等人來錢方街看熱鬧。
書畫展被分爲幾個批次,並非一股腦將人全都放進去,那樣就不是看書畫展而是逛菜市場了。
好在聞訊來的人,十有八九並非衝着書畫展,而是錢方街裡打折的東西,和錢方街裡的優質男人。
人太多,任傑翔的雅間兩邊都有人,還都是一個個春心蕩漾的女人,嘰嘰喳喳指着路過的男人們評頭論足,她們的聲音原本很低,無奈四周太吵鬧,說話聲不由的提高了起來。
聽見的人本也羞澀,只是大家來的目的大都相同,聞言初時還紅了臉,可聽多了,再看着眼前路過的人,評論的話也不由的冒出了口,一次生二次熟,周圍又都是相熟的姐妹,誰也不會笑話誰。
嬉鬧聲越說越大,到了後來,甚至有膽大的姑娘故意提高聲量,吸引路過的男子,引來一陣陣更大的嬉笑聲。
於是,秦月兒和馮惜被臊紅了臉,兩人周圍又都是男人,還有一個是心儀的對象,更是又是害羞又是心動。
你看我,我看你,想說什麼又不敢,只能手拿手絹遮着臉低下了頭。
“呸,不知羞!”秦月兒紅着臉,瞥了馮惜一眼,卻見她正偷偷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任傑翔,不由心生醋意,用腳輕輕踢了馮惜一腳。
“啊!”馮惜嚇了一跳,轉睛看見秦月兒紅到脖子的臉,想起剛纔恍惚聽見的話,臉更紅了,以爲秦月兒說的自己,不由嬌怒道:“月兒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哪裡不知羞了?”
“沒說你,我說的是那些人,”秦月兒左右看了一眼,用手捂住嘴掃了一眼任傑翔輕笑:“不過,你要是想認,也可以當我是說了你,嘻嘻,怎麼,想認嗎?”
“月兒姐姐,誰想認了,你說那些人便說那些人好了,何苦拉上我。”馮惜的臉更紅,她知偷瞄任傑翔的舉動被秦月兒看見,也不反駁,也笑道:“不過,要是現在有面銅鏡就好了,讓月兒姐姐好好看看,究竟是誰不知羞,嘻嘻!”
“你……惜兒妹妹,你要再胡說,小心,小心我……”秦月兒忙摸了自己的臉,不用照鏡子也知道,火辣辣的感覺直燒的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今天是怎麼了,往日的持重都丟到九霄雲外,耳邊聽着隔壁嬉笑的話語,眼中看着微笑的英俊男子,心裡一陣陣火熱,恨不得現在就向任傑翔表明心意。
“你什麼?月兒姐姐,你好不知羞哦。”秦月兒春心蕩漾,馮惜也是如此,雙眼中的春意能將人融化,只是她的眼神多看了一個人,無意間將這滿眼的春意吹散了些。
“你……”秦月兒的臉更紅,話都說不出口,只忙着轉頭看向牆壁,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做出後悔的事情來。
“我什麼,鵬哥哥要去看他的生意,問我們去不去呢?”馮惜看任傑翔時,正好看見任傑鵬湊過去問任傑翔,兩人交頭接耳了幾句,隨口問她去不去,才讓她清醒了過來。
“啊?”秦月兒大窘,只略想了想就搖了搖頭,道:“我們就在這等他們好了,我們又不懂生意上的事,跟着去也無趣。”
“嗯,我也這樣想。”馮惜點頭,轉頭大聲向任傑鵬轉述了兩人的意思。
任傑鵬本就沒想她們跟着去,不過正好撞見馮惜看過來的目光,順嘴問了句而已,不去正合他意,想去他還要想辦法讓她們留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