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目光相送中,遠遠的已經看不清田嬸的身影,她這才收回目光,嘴角帶起一抹笑,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古人,不明白什麼叫家醜不外揚,她自己受了欺負,又豈會藏着掩着,今天這番話,透露的也只不過隻字半語,不過信息量也不少,以田嬸表現出來的神情,表示她已經完全聽懂了,輿論的力量有多麼強大,曾經的年代她很清楚,在這裡嘛,消息十分閉塞,只限於村中傳播,那也就已經足夠了。
趙松林帶着一身汗氣走了過來:“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剛剛田嬸帶着幾個姐姐洗衣服,這會兒已經回去了,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呢,我想等你們一起,所以沒跟她們走。”趙鬆梅神情輕鬆的說道。
“嘿叫你回去,你就一起唄,在這裡曬太陽不熱啊?”趙松林不甚在意的說道,說完甩着一身的汗,往河邊走去。
“三哥,你小心點兒,可別掉河裡去了。”瓊河水可不淺呢,真掉下去,她可保證不了能把人給拉上來,雖然她會游泳,但抵不住小胳膊小腿,使不上勁啊!
“我就在邊上洗洗手,你瞎擔心什麼啊!”趙松林頭也不回的說道,上樹掏鳥下河摸魚,這些事兒他可沒少幹,幾時輪到他小丫頭擔心了。
在河水裡洗了手,又捧着河水喝下好幾口,這才一臉舒適的走了上來:“差不多了,咱們也可以回去了,等他們收拾好,過來洗個手洗把臉,咱們也能回去了。”
“河裡的水不乾淨,你喝了不怕肚子疼啊?”那動作快得,她想阻止都來不及。
“怎麼不乾淨了,大家都這麼喝的,我以前也沒少喝,幾時見我鬧過肚子疼。”趙松林好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啥時候變得這麼講究起來。
好吧!她得承認,這個時代的河水,是沒有受過污染的,所以一般健康的人,喝點河水也不會有啥事。
“哎喲,辛苦這一上午,總算可以歇一會兒了!”趙松林摸着腰,就往旁邊的石塊上直接躺了上去。
他也不過八歲而已,做了一上午的活兒,確實辛苦,趙鬆梅看着不忍,走到他身邊蹲下:“三哥累了,我幫你錘錘吧!”
“哎,這個可以,來吧!”說着一側身,將後背露出來,趙鬆梅捏着小拳頭,不輕不重的給捶起來。
不過片刻幾兄弟都走了過來,趙松樹走在最前面,看到兄妹倆這樣子,出言道:“老三你這大老爺們的性子得改改了啊!要咱們都跟你這樣,小五這雙手可捶不過來。”
“嘿,你這是在說酸話呢,別以爲我聽不出來。”趙松林坐起身來,示意妹妹停手。
“好了,別爭了,肚子還不餓嗎,咱們趕緊回去弄吃的去。”趙松柏笑着說了一聲,隨即將背蔞背上,小梅子的籃子也裝得滿滿的,也被他提在了手上。
一個空籃子拿着都費勁,裝滿野菜的籃子,她更拿不動了,所以也沒有虛假的客套,說什麼自己來的話。
幾人下河邊洗手時,都喝過幾口清水解渴,出了這麼多的汗,又沒有帶水出來,有水喝就不錯了,又豈會嫌棄河水不乾淨,條件就是如此,趙鬆梅也沒再說什麼河水不乾淨的話了。
幾人回到家裡時,已經見到屋頂炊煙了,不用想也知道,錢氏在做飯了,才進到院子,聽着聲響,錢氏就從廚房伸同個頭來,見是他們回來了,臉色頓時一肅:“怎麼這半響纔回來,是不是又跑哪兒去躲懶了,光吃不幹活的東西,一天不罵你們都不行,東西呢,還不趕緊拿過來,藏着掩着的做什麼,不過是一點子野菜,當什麼稀罕寶貝不成了?”
“當然不是什麼稀罕寶貝,卻是咱們的口糧,金貴着呢。”趙松林累了一上午,一回來就被罵,心裡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漲,腦子裡都不轉一圈,到嘴的話直接往外冒。
趙松柏原本想着直接將野菜交給錢氏了事,況且錢氏早就說過的,完全沒想到自家三弟會頂撞錢氏。
趙鬆梅也沒想到自家三哥會捅了馬蜂窩。
果然,錢氏一聽這話,頓時就炸了:“好啊好啊,一口野菜就金貴成這樣了,指派你乾點活兒是不是就是要你的命了,甚至還敢頂撞我了,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裡還是怎麼的,今天我一定要好教訓教訓你,不然以後走出去,人家還說咱們趙家沒家教,連累着我們家哥兒姐兒都受你牽連。”說着就隨手從門旁邊拿了個掃帚,握進手裡時卻覺得太輕,隨手一扔,抄了旁邊的一根扁擔。
“大伯母,我三哥也就是隨口一說,你可別當真啊!”趙鬆梅一見錢氏這架式,忙高聲喊道。
這麼大的扁擔,砸在身上輕易傷筋動骨,重則要人命啊,趙松林自然不會站在那裡讓她打,見她揮着扁擔過來,人就兔子似的竄出去。
“大伯母你做什麼要打我,我說錯什麼了嗎?你要吃野菜,我也沒說不給啊,不過是多了句嘴,話都不讓人說了,還講不講理。”趙松林邊跑邊不服氣的嚷道。
錢氏也有三十好幾了,家裡的重活都有男人們幹,她也不過是操持着家務,人又有些胖,提着扁擔跟着追了幾步,人就氣喘上,可看着跑得飛快的趙松林,心裡那股邪火怎麼也滅不了,喘兩下又跑幾步,跑幾步又喘兩下,一副勢不罷休的模樣。
“好小子…你嘴皮子還這麼利索,今天…非要你好看。”錢氏急及,卻怎麼也追不上人,心裡就更生氣。
“住嘴,還混說什麼呢。”趙松柏連忙喝止,伸手上前攔住錢氏:“大伯母他還小不懂事,你就不要跟他計較了。”一臉求懇,滿是焦急,深怕錢氏的扁擔落到趙松林的身上,他雖看着個子大,實則只有八歲而已,打壞了可怎麼好。
錢氏被趙松柏給攔住,一雙眼睛只差沒有噴火,氣喘吁吁道:“他小不懂事?說得也是,你大你懂事,你又是他的長兄,那就替他幾棍子。”說着,絲毫不顧情面,揮起扁擔就往趙松柏身上招呼着。
“啊!……”趙鬆梅驚呼一聲,不明白錢氏發什麼瘋,惹他的是趙松林,怎麼不管不顧的往趙松柏身上招呼起來。
粗重的扁擔打在身上,錢氏雖是婦人,力氣也不算弱,趙松柏頓時疼得臉色煞白,錢氏卻仍沒有住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