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菊明知自己不是刀疤臉的對手,爲了保護玉順和許家彥,仍是勇敢地跟殺人不眨眼的惡徒拼命。
玉順抱住許家彥,儘管他們可能都難倖免,但出於母親的本能,她必須盡己所能保護孩子。許家彥和許家恆的感情一向很好,許家恆癡傻的時候他每天陪伴左右,在玉順心裡,他們都是自己的孩子。
翠菊心慌手抖,沒有打中刀疤臉,出乎意料的是,刀疤臉像被人點了定穴似地,張牙舞爪地僵在半空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定格幾秒鐘之後,他整個人直挺挺地面朝地面,兩條腿撲騰了幾下就不動了。
“啊,這是……”翠菊不清楚剛纔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刀疤臉爲何突然倒下,周圍好像沒有其他人了,難道這是老天在幫許家?!
“夫、夫人……”翠菊來不及多想,朝玉順爬過去,攬着她的肩膀站了起來,“夫人,咱們快走吧,你和小少爺都沒事吧?!”
玉順不敢相信地回頭看看,訝異地張了張嘴,看怪物死的看着翠菊,心想那麼兇狠的傢伙怎就被她一下子打死了。不過,眼下許家彥的安全最要緊,她顧不得深究,扶起許家彥就要往回走。
翠菊上前幫她一起攙扶許家彥,玉順稍一轉身,忽覺身後有人,以爲是刀疤臉還沒死,彎腰撿起石頭就要砸他,卻見那人身形威猛面目威嚴,既不是刀疤臉,也不是黑衣人中的某一個。
“你,是誰?!”玉順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故作鎮靜地晃了晃手裡的石頭,“別過來,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就讓我們走吧!不然,我就跟你拼命……”
話沒說完,玉順就看見了那人懷裡的碧珠,她認得碧珠頭上的金釵,只是,碧珠好像暈過去了,抱着她的人是誰?!
來者正是宋世軍,雖說碧珠答應過他阻止許家彥上山,但許家馬車出發的時候,他還是不放心出來看了眼。果然,碧珠沒能實現她的承諾,她和許家彥一起上了馬車,連句話都沒留給他。
宋世軍不敢耽擱,當即帶領幾名得力手下追了出去,一路上,他們提放另有人跟蹤,所以離得比較遠,直到臨近山下,才發現了幾個可疑的人。對方打扮成農夫模樣,乍看上去就像是住在附近的普通村民,但他們腳步輕便有力,眼神遊移不定,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人。
對方騙過一般人或許很容易,但想矇住宋世軍還差點火候,宋世軍隨即命令手下原地不動,靜待對方跟着許家人上了山。宋世軍等人在寺廟周圍等了許久,時刻緊盯着許家彥,東院那場風波看似偶然,其實是有人故意製造恐慌,於是,可憐的許家昌被利用了,那條大蛇要不了他的命,也能把他嚇得半死。
許家昌殺豬似的哀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就連碧珠也跑過來看了一眼,就在那夥人以爲有機可趁的時候,碧珠去而復返,寸步不離地守着許家彥。那夥人打錯了算盤,只能再尋機會,好不容易熬到碧珠回房休息,他們就等不及將許家彥擄走了。
碧珠追到後山,宋世軍正盯着刀疤臉等人,碧珠不顧一切要衝上前救兒子,宋世軍怕她有危險,也不打算讓計劃就此終止,點了她的昏穴阻止她去冒險。他想聽到對方親口說出背後指使人的名字,儘管這些訓練有素的殺手未必會蠢到自報家門,但他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幸好這幫人夠蠢,許家彥試探兩句刀疤臉就交代了。
宋世軍達到目的就不會再讓人傷害許家彥,他甩出帶有劇毒的飛鏢打死了那幾個嘍羅以絕後患,爲了綁走刀疤臉進京審查,這纔在玉順和翠菊面前現了身。宋世軍將翠菊交給翠菊照顧,低頭查看刀疤臉的傷勢。
“起來,別裝死!”宋世軍探了下刀疤臉的鼻息,毫不客氣地拍他的腦袋,冷冷地說,“記住指使你的人是誰,你要是敢說瞎話,我就割下你的舌頭!“
刀疤臉茫然地望着他,驚魂未定地搖搖頭,實力相差這麼多,他還是先保住小命再說爲好,管他什麼丞相大人狀元郎的,誰能讓他活命誰就是大爺,刀疤臉爬起來朝他連連磕頭:“大爺饒命,饒命,小的不敢說瞎話,不敢……”
“你們回去吧,如果不想節外生枝,就不要多說話!”宋世軍冷漠地看了眼玉順,玉順瞅瞅肩上的碧珠,又擡起頭看他,慌亂地點頭,“你讓我們回去就好,我不會多嘴的,你放心……”
宋世軍命人將刀疤臉押走,他留下來繼續保護許家彥,對方派來的人未免太不中用,他始終不放心。也許,對方只是故意試探,試探誰在保護許家彥,試探他有多大本事。對方有可能是太后,也可能是曹丞相,他們可都是老奸巨猾的主,殺過的人比走過的路還多,他們的手下會是這種江湖盜匪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宋世軍不免後怕,他太早放鬆警惕了,低估了對方的實力。他太在乎碧珠的感受,心急救許家彥,竟然中瞭如此低級的圈套!
電光火石之間,“蹬”的一聲響從宋世軍右後方傳來,他心呼不妙飛奔上前撲倒玉順和碧珠,他們三人趴在地上,面前那顆大樹頓時被劈成數段。
“快躲起來……”宋世軍來不及多說什麼,擁着她們滾進草叢,隨手又把嚇呆了的翠菊和許家彥也拉進來。
玉順哆哆嗦嗦地往外看去:“又有人嗎?是誰?”
宋世軍眼看手下們吃力地應付那幫高手,他很想衝出去幫一把,卻又怕碧珠和許家彥有危險。他攥緊的拳頭青筋直冒,陰冷的雙眸滿是恨意,若不是常年來養成的冷靜迫使他顧全大局,他早就豁出去了。
玉順跟來的時候,就知道今晚註定不太平,她一時難以分辨這些人什麼來歷,但她知道身邊這個男人不會傷害碧珠母子。既然對方是衝着許家彥來的,就不會爲難其他不相干的人,只要碧珠和許家彥能逃出去,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這位大哥……”玉順意識到事態緊張,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趴在宋世軍耳邊道,“你帶他們母子走吧,到了廟裡他們就不敢動手了,走啊,你們快走……”
宋世軍難以置信地看着玉順,這麼一位看起來柔順無比的女子卻有如此膽色,實在令人刮目相看。他心裡確實只有碧珠母子,但又不想連累無辜的人,此事因他疏忽大意纔會變得一團糟,他怎麼能一走了之呢!
“那麼,你和這位姑娘……”宋世軍遲疑了下,以他的功力帶走兩個人沒有問題,但要是連玉順和碧珠也帶走就不容易了。
“別管我們了,那夥人衝着家彥來的,他們不會跟兩個女人計較!好了,你快帶她們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玉順求他帶碧珠母子走,翠菊跟着點頭,她們沒有什麼可怕的,已經到了這種關頭,生死只能聽天由命,如果能避免更多人送命,她們也就別無所求了。
宋世軍猶豫片刻,對方來勢洶洶,他恐怕沒有必勝的把握。眼下有機會逃走而不走,只怕他死不瞑目,他死無所謂,但碧珠母子絕不能有事。宋世軍交代玉順和翠菊小心,趁他的手下拖住對方儘量逃遠一些。
在不遠處注視這一切的阮氏驚訝不已,原來暗中有人保護許家彥,從什麼時候開始?!回鄉的那天嗎?!他知不知道她和大哥的密謀?!許家彥受了傷,如果讓他活着回去,不僅是許老夫人,就連皇上也不會放過他們阮家啊!
阮氏越想越怕,雙手抓起地上的泥土,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這事要是暴露了,她還有活路麼?!與其被許家人侮辱至死,她還不如自行了斷!但,她爲什麼要死呢?!她事先又不知道大哥有何陰謀,她受了一輩子的委屈到頭來還要枉死?!不,她不要死,她的好日子纔剛剛開始,如今女兒已經原諒她了,她還等着抱孫子哪!
再擡起頭,宋世軍已經不見蹤影,眼前除了那兩個蠢女人在草叢裡緩緩地爬,哪裡還有碧珠和許家彥的影子!阮氏又急又氣,碧珠那個爛貨有什麼好,爲什麼所有人都要幫她?!那個野男人八成也是她勾搭來的,要不怎會願意爲她冒險!
周遭的打鬥聲越來越模糊,想必那些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吧,阮氏強忍着心中怨氣,跟在她們身後往前爬。今晚就當做了一場惡夢,等天亮了就恢復如初了,她不能將自己當成罪人,那個男人未必知道她和大哥對許家彥做過什麼。
阮氏抱着僥倖的想法,不敢擡頭戰戰兢兢地爬出去幾步,忽覺腦袋被人踹了一腳,她以爲被惡徒發現,正要可憐兮兮地求饒,擡眼一看踢她的人卻是翠菊。
“你怎麼也來了,哦,原來你跟蹤我們……”翠菊極其厭惡地瞪着她,憤憤不平地又踹了她一腳,“說,你都聽見什麼了……”
“小菊,算了,我們走吧,回去再說,啊!”玉順不想她爲阮氏在這種地方爭執,拉着她繼續往前走。
“夫人,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麼,她恨二夫人恨得要死,怎就這麼好心勸老夫人爲小少爺祈福還願?!還有,深更半夜不在自己屋裡待着,跟來也不吱聲,明顯就是心裡有鬼……”
阮氏打了個寒顫,她不敢看翠菊的臉,下面的話也聽不下去了,這丫頭精明得很,現在被她發現,難保不會聯想到更可怕的事。萬一翠菊回去跟老夫人說了,又該如何解釋?!碧珠會不會也懷疑她,還有那個不明身份的男人?!
“大人,這兒有三名女子……”
聞言,阮氏魂飛魄散,見鬼了似地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