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后太高估自己,以爲可以給你撐起一片天空,直到知道有人要謀害我的女兒。”
手被下意識的攥緊,力量源源不斷的傳遞到沈蘊卿的手上。
“這世間,這皇宮,是非不是能夠躲避的。在其位就要擔其風險,前些年是母后的錯,讓你受了那些病痛的折磨。”
“母后,這不是你的錯,不是。”沈蘊卿只覺鼻子酸楚的厲害,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滴落。
皇后擡手,指腹滑過女兒的眼角:“不哭,好嗎?你聽母后說,今天你的表現讓母后感到欣慰。從前,你也做的很好,但那是不涉及感情的事情,人自然會處理的不錯。但今天,你我這樣的至親之人,你還能冷靜應對,說明你是個成大氣的人。這樣的女兒,我驕傲。宮中感情都是在其次的,只有理智要永遠的站在上風。母后就是太過心軟了。卿兒,你外祖逝世,母后心痛,又不爭氣的這樣躺下了。蕭貴嬪前段時間剛剛被打壓下去,這是個復起的好機會。”
沈蘊卿聽母后這樣斷斷續續說着,病了還要考慮如此之多,用心甚苦:“母后,不要想太多。”
“不,卿兒,你讓母后說完。前幾年已經給過她太多時機,到今天這個局面是你辛苦努力來的,母后不能就這樣放棄了。否則她反撲回來,是頭惡狼,會咬死人的。”
皇后的手仍使勁的攥着,那點力氣讓沈蘊卿動容,她只得不再阻止,讓母后說下去。
“母后您說,女兒聽着呢。”
“我這一病,是不能主持六宮事務了。德妃也是病秧子,淑妃無才,只有蕭貴嬪可以暫爲代理,但母后不能讓她這樣輕易得了去。剛纔醒來,見你父皇的樣子,母后心中有數,他是見到我這樣與你外祖去世,心中念舊。我趁着此時,提了提後宮之事。”
沈蘊卿見皇后因爲虛弱而額角生汗,趕忙用帕子拭去。
聽她接着道:“只說,六宮事宜看似不大,但事事關係國體,必要好好的找個人來管管。”
“父皇怎麼說?”
“你父皇的意思是說還讓蕭貴嬪掌管,畢竟她有經驗。我也沒多話,只說現在蕭貴嬪的位置不比以前,現放着淑妃怎麼好越過她去。你父皇知道她們不和,倒是沒有說話。我只讓他不要管了,哪天有精神了,我來安排。”
皇后淒涼一笑:“能拖一日是一日,等有人按耐不住之時,纔有機可乘。就算蕭貴嬪要主持,也要讓淑妃、魏貴嬪與她一起主持六宮事宜。魏貴嬪雖然性子細膩、謹慎,但遇事膽子略小,你要多提點纔是。”
沈蘊卿見母后思量如此周全,爲了讓魏貴嬪分一點權力用心良苦,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與沈煜,趕忙點頭道:“母后放心,這些女兒都曉得,您安心養病,早日康復纔好。”
“好,有你在,母后放心。”
母女倆個說完話,沈蘊卿服侍皇后睡下,出來吩咐皇后貼身的宮女:“皇后有事及時通知本宮。”
因爲心中記掛着諸多事情,沈蘊卿也沒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六宮才知曉皇后昨晚病了,一個個的趕忙來請安問候。
沈蘊卿讓人全部打發了出去,只留魏貴嬪在一旁說話。
大家都揣揣不安,猜測着這次皇后病倒,蕭貴嬪可能要在上位。
有和蕭貴嬪交好的,早早的趕去賀喜,更多的則是礙着皇后的面子都不敢亂動,四處觀望打探。
沈蘊卿卻一直有個疑問沒有解開,母后前幾天的病不過是因疲累所致,還不甚嚴重,怎麼就因爲聽說外祖的去世,就這樣子倒了下來呢?
當時,她也驗過藥渣沒有任何的問題,就是去皇后殿中,也細細的觀察過,沒有什麼致命的東西存在。
因爲礙着是外祖的事情,怕提起在引得皇后更加傷心鬱悶,沈蘊卿也不好仔細打聽。
但對太醫開的藥每日都偷偷的查勘,生怕有什麼不妥之處。
經過兩日的治療,見皇后病情反覆,沈蘊卿又傳來張太醫問脈,希望能看出什麼端倪。
可張太醫診過後,說詞和其他的太醫一樣,不過調了幾位藥。
沈蘊卿知道他醫術了得,既然他也看不出什麼端倪,或者真是自己多心了也未可知。
皇上每日裡都過來探望一下,只是遲遲不說六宮事宜交給誰處理,更是弄的人心不定。
妃子們見皇帝殷勤,也不敢怠慢,****過來請安,可惜皇后是誰都不見。
每日清晨,皇帝下了早朝,就趕往鳳梧宮中。
嬪妃們自然算計好了時間,像是巧遇皇帝一樣,同趕往鳳梧宮中。
沈蘊卿這幾日侍疾,就居住在鳳梧宮中。
每日裡真正在這裡用心侍奉的就那一兩個人,對她們的到來,只是冷眼旁觀罷了。
這天一大早,沈蘊卿伺候皇后吃過早飯,就見沈曦若陪着蕭貴嬪,早早的趕了過來,心裡冷笑一聲,還有有人按捺不住了。
臉上卻帶着一貫的樣子,對着蕭貴嬪行禮:“見過貴嬪娘娘。”
魏貴嬪是早就來到的,此時,也上前見禮。
蕭貴嬪趕忙熱情無比的笑道:“快起來,皇后娘娘怎麼樣了?”
沈蘊卿搖頭:“還是老樣子。”
“真是讓人擔心啊。”蕭貴嬪坐下,一臉的愁容。
沈蘊卿淡淡的掃過母女兩個,吩咐人上茶。
沈曦若還是一如既往的守着禮儀,不多話,不一會兒的功夫,淑妃也趕過來,在蕭貴嬪對面坐下,兩相對持。
沈蘊卿早就知道這是月初,事務繁雜,今早這兩位可是一副非要拿下的樣子,出現在鳳梧宮中。
她也懶得理會她們,淡淡的說了幾句話,就獨自進屋用膳了。
直到沈蘊卿用了膳食,又進內屋服侍皇后進藥完畢,才聽到外面道:“皇帝駕到。”
皇后拉拉沈蘊卿的手,放低聲音道:“蕭貴嬪與淑妃早到了?”
“是,母后。”
“這幾天,你父皇聽我的壓着沒有放權,她們今天這麼早,來者不善,你要多多小心,就是讓她掌權,也不能那麼容易的放手。”
“母后,女兒明白。這樣壓着,不就是爲了讓淑妃與魏貴嬪一起與蕭貴嬪掌權嗎?”沈蘊卿聲音壓的很低,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
話音剛落,皇帝便走了進來,沈蘊卿識相的退出去。
過了半刻鐘,皇帝的身影出現在大殿內,還沒有站穩,只見蕭貴嬪一個眼神飛出去,幾個小內侍模樣的人就急匆匆的趕過來,跪在殿外。
“奴才要報上個月的賬目。”
“奴才來請旨,奉賢殿的香火。”
“奴才想請旨,各宮要發月俸了,是今天還是過幾天?”
“奴才……”
皇帝皺着眉頭還沒有聽完便道:“停,你們這起子奴才不知道皇后病着嗎?還要到這裡來騷擾。”
“奴才也是沒有辦法啊,這些事情都拖了好幾天了,在不辦,底下的人可就怨聲載道了。”幾個人異口同聲。
沈蘊卿看着只是笑,唱唸做打,看來蕭貴嬪與淑妃安排的人都不錯啊。
皇帝臉色越發的難堪起來:“油嘴滑舌,難道只是因爲幾天而已,底下的人就這樣的怨恨嗎?也不太忠君了!”
眼看皇帝要發火,蕭貴嬪趕忙站起來道:“陛下,先別動怒,這些奴才是沒有眼力價,可是,六宮之事臣妾是知道的,繁雜的很,一個環節解決不好,底下就沒法執行。耽誤了奴才的事到沒什麼,就怕影響到陛下您啊。”
淑妃一看蕭貴嬪都開口,也趕忙上前道:“是啊,是啊,皇后娘娘病着,可是事情總要有人來處理啊。”
皇帝只坐下,端了茶輕輕的抿了一口,心中想着剛纔皇后對自己說的話,看不出喜怒來。
“那這樣說,是要找個管理六宮事宜的人選了?”
“這事還是聽陛下的吧。”蕭貴嬪低眉順目的道。
那邊淑妃也趕緊道:“全憑陛下裁決。”
皇帝點頭:“也是,蕭貴嬪曾經主持過六宮事宜,不如……“
“皇上,按理說蕭貴嬪是有經驗,可是,貴嬪娘娘那時候貴爲貴妃,倒也合適,只是現在……我朝可沒有貴嬪掌管六宮事宜的時候。”說話的是孫婕妤,她可是與淑妃的妹妹,劉修儀好的很呢。
皇帝點頭:“這倒是真的。那不如就淑妃……”
“陛下,淑妃娘娘位高權重,身份上是過的去,但沒有經驗可怎麼好呢。”這邊劉嬪又開口了。
“沒有先例又如何,貴嬪娘娘可是……”此時說話的又不知是誰,只爲自己的主子在爭奪。
沈蘊卿只管坐着看她們你來我往的,脣槍舌戰,心中冷笑不語。
皇帝想起皇后剛纔講過,六宮之權甚重,掌權之人必要心中公正公平纔可。如果交給僅僅看重權利之人,恐怕會出現徇私舞弊的情況。
他抿嘴不語,只聽底下嬪妃各自爲自己的主子據理力爭,心中甚涼。
看來,皇后思慮周全,這主持六宮的大權,豈能隨便亂放。
嘉和帝冷眼旁觀良久,見沈蘊卿一直默默不語,知道這個女兒胸中有些丘壑,便問道:“昭陽,如何看待此事啊?”
沈蘊卿站起身來,答道:“淑妃娘娘與蕭貴嬪都有有利之勢,淑妃位高權重,蕭貴嬪經驗豐富,兩者都可擔當,可已有不足之處。在兒臣看來,兩者或可共同執政,以彌補不妥之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