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查出寧師傅的真實身份……”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事情本就沒有刻意的隱瞞,瞧名字都沒有換過,不是就等着人來查嗎?”沈蘊卿笑着拉起陳桐文的手,第一次半開玩笑道:“怎麼,你就這麼緊張寧師傅被查出來嗎?”
“不是啦,姐姐。”陳桐文頓時一臉緋紅,趕忙解釋道:“可是,萬一查出來,蕭大將軍不是要採取什麼措施對方寧師傅嗎?”
沈蘊卿見她這個樣子,不願自己的好朋友如此的擔心,稍作了一下解釋:“留寧師傅在宮中,是誰做的主?”
“皇上啊。”陳桐文不明白沈蘊卿爲何作此一問。
沈蘊卿身手在她的小腦袋輕輕的點了一下:“平時見你聰明的緊,怎麼到了寧師傅的事情上就傻了呢?”
“哎呦。”陳桐文趕忙摟着沈蘊卿道:“姐姐,你不會輕點嗎?”
沈蘊卿只管笑道:“既然是父皇安排的,那麼父皇自然要保護他了。如果誰沒事了就去查寧師傅的身份,不是正好觸了父皇的逆鱗嗎?再說了,寧師傅又不是當年的小孩子,需要刻意的隱瞞身份。他那麼大的人,武功又出奇的好,難道還怕一兩個刺客不成,看把你急得這個樣子。”
陳桐文這才恍然大悟,被沈蘊卿說的一張俏臉通紅無比,站起來,一下子就鑽出了大殿,回自己的屋子中去了。
沈蘊卿見她這樣的光景,心中多少有點百感交集。
現在的沈煜,雖然已經走出了當時的感情困境。但此刻陳桐文的身份與寧熾的身份,差的太遠太遠。
怎麼說陳桐文是陳老將軍的嫡女,還有一個公主當嫂子,這樣的門楣,找婆家必要門當戶對。
可現在寧熾的身份未明,連寧老將軍的案子都還沒有反轉,他充其量就是個皇子的功夫師傅。
不知道寧老將軍,會不會接受這樣的寧熾呢。
心中的憂鬱,一層又一層的浮起,看來要找個時間好好的問問陳桐文的想法了。
沈蘊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聽到門口有了些細微的響動,不一會兒的功夫,鄭內侍走進來請安。
沈蘊卿點頭讓他起來:“有何事?”
“回公主殿下。”鄭內侍的嗓音壓的很低:“您讓跟蹤的人,昨晚進宮了。”
沈蘊卿的秀眉猛的一皺:“帶什麼東西了沒有?”
“沒有。”
“好了,我知道了,好好的獎賞那個小內侍。”沈蘊卿淡然點頭。
鄭內侍退了出去後,沈蘊卿捧起手旁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思索良久後,才喚道:“紅醉。”
紅醉就在殿外,聽到沈蘊卿喚自己,趕忙走了進來:“公主。”
沈蘊卿將手中的茶杯擱在炕桌上,聲音細膩而幽幽不斷:“去通知一聲方夫人吧。就說,按照計劃行事就好了。”
“是。”
方府中。
方景惟昨晚深夜才歸,這會兒正在書房內睡的香甜,卻聽到院子外面有隱隱的聲音在迴盪,似乎是什麼人在吵架一般。
他只得翻了個身子,準備繼續在睡一會兒,結果那聲音越來越近,吵的他都頭疼起來。
只聽外面道:“讓開,本宮要進去。”
“公主,少爺吩咐過了,這會兒他在睡覺,誰都不想見。”
“誰都不見嗎?包括本宮嗎?你也不看看本宮是誰!你有幾個狗膽敢攔本宮的道路,讓開。”沈曦若的陰冷的聲音中含着憤怒。
方景惟不得不坐起身子來,伸手披上一件薄襖後,纔對外面道:“讓公主進來吧。”
外面微微的一停,似乎是小廝聽到了他的吩咐,轉而笑道:“公主您請。”
沈曦若繞過那個難纏的小廝,伸手推門走進了書房中。
只見方景惟正散着頭髮,斜歪在炕上,冷冷的看着她道:“你這麼早來吵鬧什麼?”
沈曦若本來是一腔的怒火,在接觸到對方那似毒蛇一樣的眸光後,不自覺的縮了一縮,聲音則跟着輕緩了下來:“我是擔心你啊,你昨晚又沒有回房,我只怕你喝多了,小廝們照顧的不好。”
“這樣的事情,你可以不必操心,小廝們照顧周全的很呢。”
“但是,你也不能總這樣徹夜不歸的。老侯爺都快有意見了。”沈曦若緩緩的走進,貼着牀沿坐了下來,目光中滿是柔情。
方景惟本來還好的臉龐,在聽到老侯爺幾個字後,猛哼了一聲:“他有意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駙馬,不是我多話。如今府中的形勢,你也知道,夫人她弄了個什麼小少爺進來,你再這樣,我們還怎麼在侯府裡過下去。”
“笑話!如何過活?如果不是你辦事不力,你能沒有單獨的公主府邸嗎?害的我還在這裡呆着,還要看那老頭子的臉色。”方景惟一想起此事,心中就惱怒的很。
現在沈曦若離開了皇宮,幸好他早有預見,在宮中留了一手,纔沒有失去對嘉和後宮探聽消息的方法。
方景惟想起那個老侯爺現在看他的眼神,就更是生氣。他本就不是什麼親生的父親,還硬要擺親生父親的譜,有必要嗎?
如果不是爲了這個身份做掩護,他早就不會再這裡受氣了。
心裡正自想着,感覺到沈曦若微微的往這邊靠了一下,皺着眉頭道:“你要做什麼?”
沈曦若感到方景惟身上有股子淡淡的幽香之氣,但這種香氣她似乎在哪裡聞到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便笑道:“沒事了。以後你多注意一下,畢竟要在這個府中生活,還有方夫人在旁邊看着不是嗎?”
“嗯。”方景惟奇怪的看了一眼沈曦若,便不再說話。
沈曦若亦不語,坐了半晌,便施施然的離開了。
出了書房的院子,沈曦若便往上房而來。
見廊下的小丫頭都不在,正自奇怪中的時候,忽聽到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似乎是有什麼人在和方夫人說急要的事件。
沈曦若想起方夫人弄了一個什麼過繼子就難受,又見四周無其他的人,便湊到窗戶根下細細的聽起來。
只聽見裡面有個人道:“大少爺昨晚進了宮。”
“他大晚上的進宮做什麼?皇上召見了嗎?”這是方夫人的話。
“沒有啊,就是這樣才奇怪呢。我聽着跟着他的小廝說,他們只把馬車停在了延城門外,是大少爺自己一個人進去的。”
“這就更奇怪了,延城門是內宮與外宮相交接的門,這個時候進宮是進到內宮,他難道有腰牌不成?”
“有,小廝們看到他拿出腰牌,人家才放行的。”
“是去找蕭貴嬪?”
“我今天一早特地的打聽過蕭貴嬪宮裡的人,沒有見到大少爺的影子。”
站在窗戶棱下的沈曦若一開始出於憤怒的狀態,這個方夫人還真是不要臉,竟然讓人跟蹤方景惟,看來這個事情要對方景惟提醒一下,特別是那個趕車的小廝,明顯就是方夫人的眼線啊。
可當聽到方景惟沒有去蕭貴嬪那裡,她的黑眸中閃過了一道亮光,那香氣……
沈曦若的心在慢慢的往下沉着,是蘇合香的味道啊,這麼熟悉的味道,就因爲母妃失寵了不到兩年就全忘記了嗎?
當年這樣的蘇合香,是雍華宮中必備的香料,天天焚着也沒有覺得怎麼樣。這如今卻成了稀罕的東西,甚至連自己都忘記了它最開始的味道。
只是現今的雍華宮已然不具備了擁有的條件,聽說是瑩妃宮中的必備。
沈蘊卿似乎也得到過父皇的賞賜。
那麼,方景惟昨晚是去了沈蘊卿的宮殿,還是瑩妃的宮中?
裡面的說話聲還在斷斷續續的進行着,沈曦若慌忙的收了心思,繼續聽下去:“……至於去哪裡這就不好說了。不過,聽說昨晚那個時間段,皇上從皇后的鳳梧宮去了瑩妃那裡,幸虧沒有半路上碰到大少爺,否則就……”
“算他好命,半夜三更的敢出入宮闈。”
話似乎越說越明瞭,瑩妃天天晚上忙着招待父皇,怎麼會有時間見方景惟呢?這麼說就只有沈蘊了,他好好的去見沈蘊卿做什麼?
沈曦若感覺到自己似乎又要陷入上一世的輪迴中,雖然自己是嫁給了方景惟,可是生怕如上一世一樣做了一枚棋子。
想起前段時間,方景惟一再的強調要佔有沈蘊卿,甚至不惜用了計謀來騙她上當,不就是爲了得到她嗎?
這個沈蘊卿到底有什麼魅力,讓方景惟兩生兩世都這樣的迷戀。
越想越氣,沈曦若再也聽不到裡面的話,扶着自己貼身侍女的手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中,一張俏臉已然因爲嫉妒而略顯的陰沉。
貼身的宮女自然知道她的想法,生怕因此她因此而遷怒到別人,趕緊勸道:“公主莫急,這事可是有蹊蹺的。”
“什麼蹊蹺?”沈曦若沒好氣的問道。
那宮女接着道:“公主,你想啊,那蘇合香宮中雖然是瑩妃與三公主都有,可是瑩妃忙着侍奉皇上,而三公主從來就不愛那些脂粉,更是很少用什麼香料。這香早就賞了一些日子,如果三公主喜歡,不就早用了嗎?”
沈曦若斜歪着身子正坐在榻上,此刻聽到宮女的解釋,嫵媚的眼角跟着一動:“你說的是有些道理,她就是要見方景惟,何必非要用什麼蘇合香呢?這不是分明來給我傳遞信息嗎?……話說回來,若當真如此,她傳遞這些信息給我做什麼?是爲了坐實她與方景惟有什麼事情,還是?”
那宮女見她似乎聽了勸,一心的想要邀功,接着道:“也不一定啊,如果是三公主把這蘇合香送給了別人呢?”
“別人?會是誰?”沈曦若的目光聚在一個點上,彷彿要把某處給燒個窟窿。
方景惟見的到底是誰?沈曦若再也坐不住了,如果對手是沈蘊卿,她還有心思甚至因爲心中的懼怕而略略的有所思考。
但她一想到,會是其他的人,與方景惟半夜三更的在宮中幽會,是既妒忌又生氣。
家裡放着她這樣一個公主身份的美貌妻子不問,還要到宮中去尋花問柳,說不定是哪個宮裡的小宮女之流,因爲沾染了自己家主子的蘇合香,連帶着方景惟的身上都有了。
思及此處,立即吩咐道:“去備馬,本公主要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