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將他扶起,只見後背上赫然插着一隻飛箭,那箭身已經入骨三分,還有血液在不斷的滲出來。
沈蘊卿只覺得心中激盪,幸虧青岫在旁邊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要不就會被這樣重的傷給嚇到了。
有侍衛趕緊上前,查看傷口:“傷的太重了,似乎已經入了骨頭,這可怎麼辦啊?”
“讓我來看看。”沈蘊卿撥開衆人,蹲下來,見那箭傷足有碗口大,一隻白色的翎羽留在外面,剩下的都沒入了身體裡面。
“這樣必須拔箭。”有人道。
“不行,先止血。”沈蘊卿上前制止道:“這裡的條件不行,又不知道傷的情況,萬萬不可以。”
“可是不拔箭,怎麼止血。”那人疑問。
“可以的,讓我來。”沈蘊卿示意讓人騰開一個地方,從旁邊撿起一根木棍,然後撕下衣服的內裡,將木棍綁在背部,然後用布料將上下兩頭都紮緊。
侍衛見她手法嫺熟,連剛纔那個懂醫術的侍衛也默然不語了。
因爲沈蘊卿說的對,如果在這裡拔箭是十分不明智的選擇,可是他又沒有好的止血方法,那麼陸承靄就會因爲流血而亡。
但這樣一來,血雖然沒有全部的止住,但只是滲出一些,對於他們,很快就能趕到妙峰觀中,後面的事情就好處理的多了。
幾個人扶着陸承靄上馬,青岫與沈蘊卿上了同一匹馬兒急馳般的奔出了叢林,很快就來到了妙峰觀的後門。
在剛纔的路上,青岫已經告訴了沈蘊卿,妙峰觀的道長以不見了沈蘊卿爲由,非要上報。在紫影等人的威逼利誘之下,改成了要見一見沈蘊卿。
如果還見不到,就要繼續上報。
青岫急的不行,臨走以前特別的囑咐紫影,無論如何也要擋一擋,如果被人知道,沈蘊卿半夜不再道觀,而是和人私自出去,這樣的壞名聲一旦出去,沈蘊卿回宮後,會如沈曦若一樣的。
沈蘊卿在侍衛的帶領下,輕巧的繞過前院,只聽到那個老道士已經站在院落的門口:“我說姑娘,你們說小姐一會兒就見我等,這都一個時辰過去了,怎麼還沒有人影子啊。如果在見不到你家小姐,我可要真的報官了,萬一是你們這些奴僕欺壓主子幼小,這裡妙峰觀是斷斷不會允許的。”
看來這老道士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
只聽紫影道:“你這是什麼話,小姐是主子,我們怎麼敢欺壓。再說了,小姐是睡下了,我們不敢打攪的。”
“別蒙我老道士,這裡雖然荒涼,但還是有王法的,有正義的,不會讓你們這些刁奴們隨便的欺負一個小姐,你在不讓開,我可喊人撞門了。”
“你敢!驚了小姐,你能擔待嗎?”
“相信小姐知道我的用心,不會怪我的。”
“不行。”紫影拼命的阻攔,可是仍然不能阻擋住老道士帶着十幾個小道士撞門。
那些小道士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人,把剩下的幾個侍衛撞的是七零八落的。
沈蘊卿在院子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揮手讓人把陸承靄先擡進房中,示意青岫拿來衣服,匆忙的換下,才步態閒適的邁出了屋門。
正在這時,轟隆一聲響,院子門已經被來人給生生的撞了開來。
老道士帶着大夥就往裡面衝,猛的一擡頭,卻見沈蘊卿揹着手,目光冷凝如九玄寒冰從天而降。
一下子刺進了他的心頭,一陣哆嗦後,才反應過來:“哦,是小姐啊,您還沒睡?”
紫影后腳跟着跑進來,已經逼得滿臉通紅,見公主神出鬼沒的站在當下,心中的那根炫一鬆,差點站不穩,但很快反應過來,一下子攔在了沈蘊卿的面前。
沈蘊卿輕輕的拉過紫影,笑道:“你這丫頭太實誠,我只說睡覺不讓人打攪,也沒有這麼死板的道理啊。”
說着鳳眸一揚,刀劍般的目光刮過老道士的面容:“有道長這樣的鬧法,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這道長帶這麼多人,是要想怎麼樣?”
“不,不是的。”那老道士感覺到自己的臉皮生疼,但還是不如心中的那股子懼意。他自忖也是經歷過風霜的人,怎麼此刻見到一個小姑娘,就被她那氣勢所嚇到。
雖然如此,但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容道:“小姐不要見怪,剛纔有人說後山發現了一對男女,身材容貌有些像小姐,我怕小姐遭人的暗算,所以來問問。”
“這是問問嗎?我都說了小姐休息了,那人必是看錯了,你倒好,好硬要撞門!”紫影的利齒也是了不得的,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現在信了吧?還造人暗算,我看不造你暗算就是萬幸了。”
直把個老道士逼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什麼妙峰觀,就是強盜窩,哼,回頭我一定告訴我家的老爺,看看怎麼收拾你這個老道士!”
“哎呀,在下也是擔心小姐啊。”那老道士頓時偃旗息鼓,求饒般的看着沈蘊卿。
沈蘊卿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只怕自己在不回來,明天皇宮中就會出現三公主與人私奔的消息。
本有心整治他一番,卻擔心陸承靄的身體:“好了,你也是爲了大家好。只是這門已經壞了,晚上就讓侍衛們好好的守着,道長,我要休息了,你也該回去了。”
“是,是。”那老道士見沈蘊卿竟然這麼容易的放過了自己,嚇的戰戰兢兢的慌忙退了出去。
看着那個老道士出去後,沈蘊卿轉身進了屋子,冷然的命令道:“給我讓人守好院門,如果有人在亂闖,殺無赦!”
“是。”
“還有去準備開水,白布,燭火,小刀,針線。”
“公主,你要做什麼?”
“救人!” 沈蘊卿果斷道,轉身進入了房間內。
此時的陸承靄已經被安置在牀上,有旁邊的暗衛們守着。見沈蘊卿進來,眼神中都露出一種討厭的情緒,畢竟他們家的王爺,是爲了這個女人而受傷的。
沈蘊卿並不理會他們,見其中那個懂醫理的暗衛,已經將木棒給撤掉了,鮮血正在往外面流。
“你要做什麼?”沈蘊卿冷然道。
那侍衛看了她一眼:“我要拔箭。”
“你這樣拔箭,他會死的!”沈蘊卿一把將他的手給扯了下來。
“姑娘,不,嘉和的公主,我家主子都傷成這樣,還不拔箭他會死的更快。”
“可是如果傷到骨頭,你這樣拔箭會連帶筋骨。如果沒有造成大出血,他就會殘廢!如果大出血,你家主子就一命歸西了!”沈蘊卿說着,見青岫與紫影已經端着東西進來了。
那侍衛道:“這麼說,這箭不拔了?”
“撥,不撥怎麼可以。”
“這樣不行,那樣不行,你到底要怎麼樣?這樣拖下去,不是讓我家主子死的更快嗎?你到底什麼居心?”
沈蘊卿不耐煩道:“閉嘴,如果想救你家主子,你就讓閒雜人等出去,然後你留下來,老老實實的給我幫把手。”
“你會醫術?”那侍衛一驚,看着她已經熟練的將陸承靄的衣服剪破,在傷口周圍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拿起小小的匕首在火上慢慢的烤着。
沈蘊卿白了他一眼,指着站在門口那幾個暗衛道:“讓他們出去,否者影響我進行診療,等你們王爺醒了,讓他找你們算賬。”
那侍衛彷彿是頭領,見沈蘊卿這麼篤定,又想到主子這麼維護這個女人,只得揮揮手讓其他的人都退了下去。
人一走,果然空間變大,連空氣都順暢起來。
沈蘊卿拿手在傷口的周圍輕輕的按了幾下,發現腫脹的厲害,知道這是箭頭深入的緣故。想起張太醫教的醫學知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將那在燭光上烤過的小刀,放在箭頭的周圍,輕輕的切了下去,並隨時撒着止血的藥粉。
這樣的事情,青岫與紫影是第一次見,看的都要嘔吐上來,那個侍衛似乎還要好很多,急忙的在旁邊打起了下手。
“布。”
一塊白布放在沈蘊卿的手上。
“止血藥。”
藥也很快的落在了陸承靄的後背上。
手起刀落,沈蘊卿輕輕的捏着那半截箭頭活動了一下,呼出了一口氣:“好在只是入肉深,流血多了些,並沒有傷到骨頭。”
說完停頓了一下,對那個侍衛道:”你來拔箭。”
“好。”侍衛接手,沈蘊卿按着周圍,將白色的止血藥鋪滿傷口。
那侍衛是練武之人,只輕輕的一用勁,箭頭連血帶肉的被撥了出來,讓在旁邊的紫影第二次奔了出去。
沈蘊卿無奈的看了一眼,想着也怪難爲這些丫頭們了。
一見箭頭出來,將另一隻黑色的藥粉撒上後,快速的用針在皮肉之間穿梭起來。
那侍衛驚訝的看着沈蘊卿白皙的手:“你會合膚之術?”
沈蘊卿只低着頭,繼續慢慢的縫合。 шшш●т tκa n●CO
其實一開始,沈蘊卿也是不太會,甚至是不敢的。可是跟着張太醫學的東西多了,張太醫有時候也會用些什麼貓啊狗啊的給她當實驗品,不過,在人身上倒是第一次。
縫合完畢,又撒上黑色的藥粉,然後用白色的布將傷口包紮。
沈蘊卿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來大夫這活不僅要心細,最重要的大膽。
“好了,回頭好好看着他,晚上可能會有些燒,準備好冷水給他降溫。沒事,不要打攪本公主了。”
說着,淨完手後,就出了房門。
沒走幾步,沈蘊卿再也忍不住的跑到角落中,任憑胃裡不住的翻騰,將中午吃的東西全部都吐了上來。
跟在身後的青岫這才明白,不是公主不噁心,原來是一直隱忍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