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蘊卿剛剛起‘牀’就聽到紅醉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公主,你快來看啊。”
只見她手裡捧着幾隻盒子,擺在桌子上,正與幾個宮‘女’吵嚷着打開來看。
沈蘊卿對那樣多腳的小動物,很是排斥,但礙於宮‘女’們似乎都等着自己,只好遠遠的站着道:“你們打開看看吧。”
紅醉與紫影得了命令,上前去解開幾個小盒子的蓋子,只見盒子內的蜘蛛都已經跑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層密密實實的網子。
“公主,你的網子結的好密實啊。”紅醉捧着其中的一個,走到沈蘊卿的面前:“瞧,這個網子是裡面最密實的一個呢。”
“是嗎?”沈蘊卿笑着望盒子裡瞧了瞧,只見狹小的空間中已經被蜘蛛密密的封住了一個角落,笑道:“這是你捉的啊。”
“這是奴婢替您捉的,奴婢的在那邊呢,不過不如這個厚密。”紅醉笑的開心,她的心中自然希望自己的主子有個好歸宿。
沈蘊卿明白她的想法,便只淡淡笑道:“好了,給本宮梳妝,去母后那裡。”
主僕幾個人收拾妥當,坐着肩輿很快就到了皇后的鳳梧宮裡。
沈蘊卿來到殿‘門’口,正見紅‘玉’手中端着一盆水,掀簾子出來。
“參見三公主。”紅‘玉’躬身行禮。
“母后剛洗漱完畢嗎?”沈蘊卿點點頭,看了一眼紅‘玉’手中的銅盆。
紅‘玉’笑道:“洗漱完畢了,正在梳妝呢。”
沈蘊卿點點頭,聽到裡面傳來柔柔的聲音:“誰來了?”
“是我,母后。”沈蘊卿掀起竹篾簾子,輕輕的走進來,穿過正殿,來到皇后臥室中。
只見她的母后正坐在鳳戲牡丹的鏡子前,透過鏡子對着自己緩緩的笑道:“你來的倒早。”
“正好伺候母后梳妝呢。”沈蘊卿行禮,走上前來,望鏡子中瞧了瞧:“母后未施粉黛還這樣的美麗。”
“早上喝蜂蜜水了?還是吃糖蘸了?”
“都沒有,是被母后這個美人給甜着了。”
皇后伸手便在她的額頭上戳了一下:“沒大沒小。”
身後的梳頭嬤嬤見狀:“也不願皇后娘娘疼三公主,不說別的,只憑三公主這張小嘴,就招人疼。”
皇后娘娘與沈蘊卿相視一笑,母‘女’之間的那種溫馨感覺,瞬間填滿了心頭。
上一世,她的身子不好,都是母后寵溺的對着自己,這一世,自己也能讓母后開心一笑,承歡膝下,該是怎麼樣的一種幸福啊。
“皇后娘娘今兒個想梳個什麼髮髻呢?”梳頭嬤嬤詢問着。
皇后便對着沈蘊卿招招手:“來,幫着參詳參詳,梳個什麼好看。”
沈蘊卿站在鏡子後面,看到母后的臉上在眼尾處已經微微的顯出了幾縷細細的皺紋,但若不細看,還是美人兒一個。
特別是那雙鳳眸與冰肌‘玉’骨,與自己頗爲相似。
其實,沈蘊卿的容貌是融合了父皇與母后的優點,嫵媚的鳳眸中帶着一絲冷清與淡然,‘豔’麗中摻雜了雍容與大氣,比起其他的人來,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用母后的話說,沈蘊卿長的並不像她,倒是隨了皇后的姨娘,沈蘊卿的親祖母。
雖然沈蘊卿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早逝的親祖母,只見過頤養天年被父皇尊爲太后的這個祖母,曾經先帝的貴妃娘娘。
不過,這個皇宮中誰都知道,皇后娘娘是當今皇上的表妹,先帝莊懿皇后的親外甥‘女’。
只是,再多的關係也抵擋不住,父皇前有蕭貴妃,現在有瑩妃,後面還會有誰,連沈蘊卿都不知道了。
也難怪母后心灰意冷。
心思婉轉,沈蘊卿思索了一下:“今天七夕,雖然不是什麼正式的日子,但閨閣中歷來流行,母后作爲母儀天下之人,不能不稍稍顯得隆重些。不如,就梳個天鸞髻,如何?”
“果然不錯,不光名字好彩頭,本身既不繁瑣也不失莊重。”皇后讚許的對着梳頭嬤嬤道:“就依三公主的話吧。”
伺候着母后梳妝打扮完畢,跟着參加完晨定,又與母后說了會話,沈蘊卿才扶着紅醉的手出了鳳梧宮。
沒走多遠,便遙遙望見前面站在一羣人,只有蕭貴妃高高的坐在肩輿上,神‘色’冷凝的望着底下的幾個人。
沈蘊卿不想湊這樣的熱鬧,卻已經被其中的幾個妃嬪看到,無奈也只得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才聽到人羣中有個凌厲的‘女’子聲音傳來:“一個小小的婉儀,也敢當本妃的道嗎?”
另一個聲音緊跟着柔柔的響起:“是,瑩妃娘娘,本婉儀自然位小而卑,理應給您讓道。可是這肚子裡的龍種,卻是高貴得很,不知道是您該給龍種讓道,還是該龍種給您讓道啊?”
沈蘊卿理解辨認出說話的是張婉儀。
因前段時間懷了孕,皇上接近四十又得一龍胎自然高興異常,又因這個張美人進宮時間短,皇上還比較喜歡她,便越過容華那一級別,從美人的位份直接提成了婉儀。
如果生下孩子,還是要再進封的。
此刻,張婉儀正撫‘摸’着那還不明顯的肚子,趾高氣揚的藐視着面前的瑩妃。
瑩妃一臉的通紅,正氣的不知該說什麼好,“哼”了一聲,半晌才道:“照這麼說,這裡所有的嬪妃都要給你的肚子讓道了,當然也包括蕭貴妃,是嗎?”
話一出口,張婉儀的臉瞬間變了顏‘色’,擡眸向還坐在高高肩輿上的蕭貴妃望過去,眼中似有懼怕。
難得蕭貴妃竟沒有受到瑩妃的挑撥,嫵媚的眼眸一挑:“張婉儀不必驚慌,本宮知道你的意思。”轉而對着瑩妃笑道:“瑩妃妹妹,雖然婉儀妹妹的位份低一些,你又是皇上親封的瑩妃。但是,不管我們到了多高的位份,最重要的本分也還是給皇家延綿子嗣。”
頓了頓,眼風滑過張婉儀的肚子,旋即轉過頭,目光落在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沈羲洛的身上,含笑道:“這些能坐到高位的妃子,都是有子‘女’在身邊的。當然,瑩妃妹妹國‘色’天香,是個例外。”
言下之意,就算你在妃位,也高不過這些妃位以上的人,更何況你還沒有孩子,甚至一輩子都不能生孩子。
話音一落,沈羲洛便接着道:“本宮是長大的公主,應該不用給婉儀肚子中的小弟弟讓道吧。既然我不用,母妃是本宮的親母妃,自然也不用了。不過,對於那些沒有生育的嬪妃,本宮可就不知該怎麼樣纔好了。”
沈蘊卿只站在外圍,側面看到沈羲洛巧笑倩兮的樣子,知道蕭貴妃突然變的這樣聰明,不過是因爲她這個四皇妹在旁邊提點而已。
不過這樣的后妃爭鬥,她是不會多話的。
此刻的瑩妃已然被‘激’得很是惱怒,又因爲沒有孩子而無力反駁。只見她狠狠的瞪着眼前巧笑的張婉儀,足足過了半晌,才突然‘露’出了一個柔媚至極的笑容。
“原來,嘉和國的後宮中,是論生孩子的多少,而不論皇上給予的尊卑位序啊。這樣看來,倒是本妃錯了。”
話一出口,衆人的臉‘色’又變了三變,連馮淑妃帶着幸災樂禍的臉上,也止不住的微微沉了一下。
可偏偏這個瑩妃說完話便再不看衆人,繞過前面擋道的張婉儀,笑得冰冷:“婉儀妹妹,可要守好你的孩子,省得掉了護身符。”
“你……”
張婉儀的話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見瑩妃扶着‘侍’‘女’的手,嫋嫋娜娜而去。
沈蘊卿心中冷笑,這場鬧劇也不過是看瑩妃得寵,而張婉儀有着龍胎看不慣罷了。
上次的消息已經放了出去,這個瑩妃到現在都沒有動作,看她剛纔的樣子應該絕不是一個寬容的人更不是一個沒有心機的主兒。
那又爲什麼遲遲沒有對蕭貴妃行動呢?
正自沉思,卻見沈純純突然從人羣中跑過來:“三皇姐,你也在這裡啊。”
這一句話,引得本來沒有看到她的幾個妃子都紛紛望過來,沈蘊卿只得含笑道:“剛剛過來。”
“哎呀,那你一定沒有看到瑩妃的樣子,被……”突然,沈純純意識到讓瑩妃吃癟的是蕭貴妃的人,只得生生的將下面的話給嚥了下去。
沈羲洛絲毫不在意沈純純的話,自顧自弱柳扶風的走過來,態度仍是恭敬無比:“見過三皇姐。”
沈蘊卿淡淡的看着這個已經完全退去跋扈‘色’彩的妹妹,也不多話,只是點點頭,回禮:“四皇妹。”
馮淑妃早知道這兩個姐妹不太對付,笑着上前道:“純純,喊三公主去你宮中玩會吧。”
沈蘊卿正想離開這裡,便對着沈純純道:“聽說上次父皇賞了你個稀有的‘玉’盞,我倒想去瞧瞧。”
沈純純高高興興拉着沈蘊卿的手,一路走了。
沈羲洛默默的看着離開的兩個姐妹,轉頭對着蕭貴妃道:“母妃,您先回吧,我想去看看父皇。”
“好。”蕭貴妃看着越來越穩重的‘女’兒,心裡有着稍稍的安慰。
很快衆多‘女’眷都散了,沈羲洛也轉身向着前面而去。
一切平靜如常,彷彿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