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禮那本來有些虛軟的身體,在看到那本賬冊後,竟然散發出矚目的光芒,他哈哈大笑幾聲道:“果然讓人神清氣爽,既然公主如此信任老夫,還把這麼重要的證據交給老夫,那麼,老夫,明天就會重返朝堂。”
沈蘊卿聽到他這樣說自然是一萬個願意,但是還是略微沈吟一下道:“丞相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件事情我們還是要好好的籌謀一下。”
“自然,自然,這個時機一定要把握的準,同時,我還要聯繫一下曾經的同僚們,看看有沒有辦法將他們一網打盡。”唐風禮輕輕的捏着下巴上微白的鬍子,笑的陰狠。
沈蘊卿很是理解他的心情,知道這麼年的積壓與怨恨,特別是在自己生命中最後的時刻,還遭遇了敵人的暗算,這對於唐風禮這樣從骨子中有着高傲成分的人來說,是一種恥辱。
而洗涮這種恥辱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快速的將對方擊倒,再也沒有還手的餘地。
兩個人又將細節說的更是詳細了一些,唐風禮就定了明天去上朝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奏章擬好,這等着過會,給皇上送上去了。
沈蘊卿見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也就不便多留,畢竟,她要去看看曾皙母子,這會兒,曾皙母子是要有用處的。
這樣想着,就與唐風禮告別了。
唐風禮本來要堅持送到門口,還是沈蘊卿道:“丞相不可太過招搖,明天上了朝堂,纔是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時刻。”
唐風禮聽後,覺得沈蘊卿說的很有道理,也就止住了腳步,送到小院的門口,剩下的由唐淇澳來代替。
沈蘊卿笑道:“唐公子,我倒是有個想法,等過段時間,你讓穎兒進宮住幾日可好?”
唐淇澳本身一愣,接着反應過來,知道是沈蘊卿要抽個機會給穎兒安排個好出身,笑道:“公主放心,等公主覺得時機合適了,再去也不遲。”
“那就好。”沈蘊卿點頭,一路走出了丞相府第,坐到了馬車上。
後來沈蘊卿又到了曾皙那裡,見到了曾皙母子,告訴她們等過段時間就來接他們,但是這段時間,哪裡都不要出去了,會有專門的人來給他們送吃喝的東西。
曾皙母子知道這是變相的保護,知道自己的大仇可能會在不遠處的報,便爽快點頭答應了下來。
出來曾皙母子家,見時辰尚早,陸承靄笑道:“這幾天天氣不錯,這會兒要是回宮呢,正好過了用膳時間,不如我們在外面尋個好點的酒館吃一下?”
沈蘊卿擡頭見他用詢問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一暖,點頭道:“也好,好久沒有在看看這京城的風貌了。”
說着幾個人就棄了馬車,向前走去,沿着大街一開始是隨處的逛逛。
這次出來,暗衛帶的多,丫頭就只帶着青岫一人,青岫本來話不多,這會兒自己就站在街邊的攤位上,看着東西。
沈蘊卿與陸承靄兩個人並肩走着。
陸承靄笑道:“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嗎?”
因爲在唐風禮的府上,陸承靄是侍衛,但不是貼身的,到不好進去聽她與唐風禮的對話,這會兒是關切的問問。
沈蘊卿點頭道:”一切順利,唐風禮見到那賬冊激動的都有點狂熱,但是卻很快的平復了心情,不愧是當朝多年的丞相。”
她想了想又接着道:“當時立馬就寫了身體康復的奏章,要呈給父皇。”
“哦,這麼說,唐風禮要回朝廷了?”
“明天就會,他真是有點迫不及待,但是我還是提醒了他一下,讓他好好的抓住時機。”沈蘊卿點頭,一邊就站住在一個攤位前,見前面擺着一些可愛的泥雕作品,很漂亮,忍不住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
後來似乎想到了什麼,將那泥雕作品放了下來,轉身問道:“對了,你說他在軍中有眼線,有暗線,你可查的怎麼樣了?”
因爲大街上吵吵嚷嚷,兩個人說話聲音又低,外人是聽到不到什麼的。
陸承靄點頭道:“這個你放心,等到唐風禮準備好了的時候,你提前通知我一聲,我會帶着證據,上朝堂的。”
見陸承靄什麼都不肯透露給自己,沈蘊卿也不惱怒,知道他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心中很是放心。
正出神想着,突然覺的自己的袖子被人輕輕的一扯,原來是陸承靄拉着自己快步的向前走去:“來,看看前面似乎有更熱鬧的場地。”
說着兩個人就快速的走到了前面,見前面很多人圍城了一團,似乎是在看什麼東西,走的近了,才發現是耍百戲的,正因爲一處處精彩的表演,而發出陣陣熱烈的掌聲。
陸承靄小心的護着沈蘊卿笑道:“每次上街都來去匆匆,這次正好無事,但是可以看看市井百態。”
“嗯,就你理由多,自己想看就看吧,還要拉扯上這些。”沈蘊卿笑着說道。
陸承靄聽到他這樣說,嘴角的笑若隱若現,似乎是積攢已久的幸福,在這一刻爆發,總是控制不住那笑容。
兩個人擠在人羣中看着場中又是吐火,又是胸口碎大石的,正上癮中,突然人羣一陣的擁擠,想來是看的太過驚險,或者是因爲太過熱鬧,又闖進來了一批人。
這樣在人羣中的陸承靄與沈蘊卿就被擠的更緊一些,陸承靄生怕有人擠到沈蘊卿,就自己用身體好好的護着她,生怕她受了積壓。
沈蘊卿見左右都擁擠的很,就是他們這塊小小的地方,被陸承靄用胳膊與身體撐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沒有人家出現的人擠人的現象,心中不免感動。
想到這樣,他會很累,就笑道:“還沒有看夠嗎?”
陸承靄這次是見沈蘊卿一直在宮中,好久沒有出來,恐怕悶壞了她,纔想着領着她出來散淡散淡的,這會兒見她似乎沒有了興趣,不禁道:“不好看嗎?宮中可沒有這麼精彩的節目。”
沈蘊卿知道他的好心,不忍拂了他的面子,就笑道:“好看是好看,可是我有些餓了,你不是說咱們是來吃飯的嗎?”
見她這樣,知道是因爲嫌自己太過勞累,體諒自己,心中甚喜,見天色也不是太早就笑道:“好,既然餓了,我們就吃飯去吧。”
說着兩個人就走出了人羣中,來到大街上,見青岫一直都在外面等着,就笑道:“你怎麼不擠到裡面去看啊?”
青岫見他們兩個人出來,接着道:“我纔不要去呢,公主,是不怕人擠,我還要擔心的很呢。”
說着,三個人都笑了起來,沿着路,又走了二里,才發現在旁邊有酒樓,便走了進去。
第二日,剛剛起牀,天氣就陰陰的烏雲密佈,彷彿是天上有什麼遮蓋了起來一般。
過了不長時間,風是掛的越發的緊起來,沈蘊卿從前面與雅妃辭別,坐在轎攆中,看着灰色天空下,那連綿起伏的宮殿,如一層層的波浪,雖然勃然不驚,但是隻要進去,就隨時會被掩埋其中一般。
心緒就更是起伏不定了。
誰知剛剛回到昭陽宮,就聽到紅醉在後面跟進來道:“這會就開始下雪粒子,可是要下一天的嗎?”
沈蘊卿知道,要是早上就開始這種下雪粒子,必定是要下一整天才算完的。
便伸頭透過窗戶的影嚮往看了看,沒有瞧見什麼,倒是聽到那雪粒子打在窗戶上噗噗作響。
便吩咐道:“將殿門的窗戶都關了吧。”
紫影走過來,給沈蘊卿的手爐中又添了一兩塊的炭火笑道:“你們那會兒出去,我見天不好,知道必是要下雪,這會兒已經把外面大殿通風的幾扇窗戶關了。”
沈蘊卿有個習慣,就是早上總要打開一兩扇窗戶通風,這會兒聽到紫影這樣說笑道:“是呢,紫影姑娘是越來越心細了。”
說的紫影羞澀的一笑:“公主又拿我來取笑呢。”
這裡正說着話,聽到外面廊下有遠遠的腳步聲傳來,接着是外面宮女請安的聲音:“見過六皇子殿下。”
“起來吧,姐姐呢?”
宮女道:“三公主在屋子中,剛剛回來呢。”
說着,就見沈煜銜着簾子走了進來,一見沈蘊卿整個人都窩在炕上,手上還抱着一個火爐子道:“姐姐,有這麼的冷嗎?”
沈蘊卿見他臉上有着微微的汗意,不禁詫異道:“你怎麼這麼冷了還出汗呢?”
“哎呀,從清心殿一路跑到了這裡?”沈煜說着,由着紅醉上來給自己脫掉外套,挨着沈蘊卿坐下來。
沈蘊卿剛剛開始有點暖和,而沈煜身上的涼氣一撲,感覺到一陣的寒冷,忍不住低低的打了兩個噴嚏。
沈煜見狀忙道:“姐姐,是生病了嗎?”
沈蘊卿擺手:“不妨事的,可能是這天的原因。”
“哦,那就好,趁早讓人熬上點薑湯,不僅驅寒還對抗疾病。”
沈蘊卿笑道:“知道了,去,熬上兩碗來,他這會子跑了來,身上出汗,但手卻涼的很。”
說着上去握了握沈煜的手,見果然如此的涼,不禁道:“有轎攆不做,活動一下也好,但是這手套之類的保暖物件,也不帶嗎?”
“那些勞什子,我纔不帶呢。”沈煜笑道。
沈蘊卿無奈的搖頭,知道他是嫌麻煩,就將蓋在自己腿上的一牀絨絲緞面的小薄被扯出了一半的空隙,笑道:“進來這裡面暖和一下。”
沈煜笑着將身子往裡面挪了挪,挨着沈蘊卿坐下,不僅道:“姐姐,你可記得小時候,咱們總是鑽到一處被窩中,讓母后笑着說我們了。”
“自然記得,你那時候皮的很,我總是覺得那被子中氣悶,而你死活不讓我出來的。”沈蘊卿想起小時候與沈煜一起玩過的東西,不免心頭快樂。
沈煜也笑着點頭:“那是,你出去了嬤嬤就知道我們藏在裡面,可有什麼意思啊。”
說了兩句,沈蘊卿見他似乎暖和過身體來就道:“今天的早朝還在清心殿嗎?”
聽到姐姐問自己,沈煜擺手道:“哪裡是在清心殿了,是散了朝會,我被父皇叫去說了幾句話而已。”
沈蘊卿點頭。
接着聽沈煜道:“對了,姐姐,你知道不,今天唐丞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