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卿站着的身子就那麼微微的一顫,彷彿那芙蓉樹在風的帶動下輕輕的搖晃一下,只是一下而已。
輕啓的脣喃喃出聲,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你說什麼?”
紅醉見她這個樣子,聲音又放輕了很多才道:“公主,是四公主歿了。”
“哦。”沈蘊卿平復了一下心緒,緩緩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剛剛送來的消息,說着今天早晨一早的事情。”
“知道了,更衣,去雅妃那裡。”
簡單的吩咐後,紅醉與紫影等人趕忙上來給沈蘊卿更衣換裝,一會兒的功夫,沈蘊卿坐着轎攆趕到了雅妃的宮中。
按照常理,是要到皇后的宮中,可是嘉和帝早早就下了旨意,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攪到皇后,就是有突發的事件,可以到握着六宮權利的瑩妃處處理。
剛到瑩妃的宮殿前,就聽到一聲長長的淒厲之聲,響徹了整個大殿,甚至還在不斷的徘徊。
“曦若,我的女兒啊!”
嚇的跟在沈蘊卿身後的幾個丫頭都微微的顫抖,不用想這是蕭貴嬪知道消息後,在這裡哭喪呢。
沈蘊卿扶着紅醉的手,悄悄的攥了她一把,見紅醉看向自己,給了她一個堅定無比的眼神:“走吧,去看看。”
紅醉迎接到自己主子給的鼓勵,輕輕的點頭,收斂起臉上的懼意,跟着走進到大殿中。
殿中有着縷縷陽光,但也抵擋不住有點悲傷的氣氛。說到悲傷,其實除了正在嗚嗚哭泣的蕭貴嬪,其他的嬪妃或者看熱鬧或者幸災樂禍,更有甚至嘴角都偷偷的掛着一絲竊喜。
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眉頭皺着,似乎是悲傷的。這其中就包括雅妃,當她看到沈蘊卿進來後,那皺緊的眉頭似乎輕鬆的舒展了一下:“三公主來了。”
“雅母妃好,各位母妃安好。”沈蘊卿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守禮,讓人說不出什麼別的不是來。
其他諸人自然趕緊的點頭,甚至地位低的都站了起來,只有蕭貴嬪繼續不管不顧的在嗚嗚哭泣。
沈蘊卿不願那種像有些嬪妃一樣,沒有眼淚還拿着帕子各種拭淚,她走過去坐下道:“四妹妹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沒了?”
雅妃見問便道:“說是前段時間就不好,身子弱,都不能起身。本妃還讓太醫去看過,吃了幾幅藥,似乎好點了。結果,今天不知道哪個多嘴的丫頭,在她面前說駙馬,造反什麼的,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急急的去了。”
淑妃早在一旁安奈不住了,上前道:“三公主,你是從妙峰觀回來的,我可是聽說這次你也差點有什麼危險,這事到底真不真啊?”
沈蘊卿的眼神滑過蕭貴嬪仍在哭泣不止的身子,那聲音吵的人都聽不清在說什麼,知道皇帝對這件事情還沒有正式的下文,但左右是瞞不過去,只得淡淡的道:“淑母妃,這是可不能亂說,父皇心中自有決斷的。”
淑妃見問不出什麼,嘴角一哼:“我看啊,八成是四公主與四駙馬合謀,這四駙馬一死,她見沒什麼盼頭,也自殺了吧。”
說完還不忘加重語氣補充道:“造反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
蕭貴嬪一聽,立馬抹掉眼淚,惡狠狠的道:“淑妃你不要亂說,皇上還沒有任何的裁決,你要替陛下做主嗎?”
從一開始,淑妃笨嘴笨舌的就永遠說不過蕭貴嬪,好歹她有個能掙軍功的兒子,才保住了她一個妃位,這會兒被蕭貴嬪一嗆,又鬧了個沒臉。
大家習以爲常,雅妃看鬧的不像話,那話岔開了:“這公主是要從婆家舉行葬禮的,可是,聽說方府出了點事情,剛剛上摺子給皇上,建議葬禮在宮中舉行。”
這下又似點開的油鍋,炸個不停。
“這是什麼意思呢?是說公主不是他家的媳婦?還是不承認啊?”一位年紀輕點的嬪妃,不明所以卻切中要害的說道。
“是啊?,是啊。這是藐視咱們皇家嗎?”另外一位妃子也附和着。
雅妃與沈蘊卿對視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的很,方府是不會有如此的膽量這樣做的,必是知道了些什麼,纔將此事推給了皇家,甚至已經知道皇帝的某些決策。
可是對於方景惟造反的事情,嘉和帝還沒有說怎麼解決呢。
正在思量之間,突然見青岫在殿門外,晃動了一下,紅醉很快的察覺到並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再次回到了沈蘊卿的?身邊,低聲道:“公主,方景惟跑了。”
沈蘊卿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身道:“雅母妃,我有點事,一會兒過來。”
衆人都沒有在意,繼續議論着方府的行爲。
沈蘊卿出來,在側殿見到了青岫,從她的手中接過一個小小的紙條,一看就知道是那羣信鴿剛剛傳來的消息。
伸手展開,上面是剛勁有力的字跡:方景惟沒有找到,只是找到了相似的屍體,但多數不能判斷,逃跑的可能性甚大。沈曦若的死有蹊蹺,小心注意。皇帝的意思是要嚴查,已經透露給方府,並上書撇清關係。
看過後沈蘊卿輕輕的將那張紙握在手心中,原來是這樣啊,這個陸承靄就是受了傷,消息也靈通的很呢。
正自想着,又見那邊匆匆的趕來了一羣太監,似乎捧着聖旨,要傳旨的樣子。
沈蘊卿快速的將紙窩在手中,揮手對青岫道:”回去吧。有事抓緊稟報。”
“是。”青岫幾個閃身就消失在甬道上。
沈蘊卿看着那對太監越來越近,才扶着紅醉的手,轉身往後走去,剛剛走到殿門口,就聽到領頭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請衆位娘娘們接旨。”
衆人一聽是聖旨,哪裡敢怠慢,慌忙起身焚香,然後面南而跪,聽那領頭的太監站着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大宛國遺太子及公主,以假身份冒充我國民衆,特別是遺太子方景惟竟然利用職務之便,在妙峰觀中製造假銀錢,霍亂嘉和國的根本,經查證,方景惟雖然名義上是方侯之子,其實方侯亦是被騙。
且方景惟養母劉氏在方府中謀害正妻方氏,使其多年未能生育,罪大惡極。方氏舉報有功,抓住劉氏,替方府抵罪有功,特將方氏過繼之子,封爲小侯爺。
永真公主沈曦若,因爲識人不明造成了嘉和國的損失,但考慮到公主已經抑鬱而亡,又嫁入方家,已經爲方家兒媳,特准許入葬方家茅山祖墳,無封號。
其他諸人,將根據功勞各有封賞。
欽此。
此聖旨一出,全場譁然,誰知那太監輕輕的咳了一聲,接着道:“請諸位娘娘們安靜一些,這裡還有一道聖旨呢。”
大家一聽,只得重新跪下,聽着。
只見那太監又開始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女兒昭陽公主,是上天所賜,聰慧靈秀、慧敏氣度,多次對嘉和國做出貢獻,是女子中的表率,現賜封爲淑慧德敏昭陽公主,另賜洛園一座,黃金千兩,首飾諾幹,出入腰牌一枚,可以享有除皇上管轄外,自由出入皇宮,並配侍衛四十人,以資鼓勵。
聖旨唸完了,太監長長的尾音還在半空中不斷的飄蕩,這可是從古至今沒有一個公主可以享有的待遇,不說賜園子這樣的事情,只有大婚的時候,才能蓋屬於自己的公主府,那也沒有現在享譽天下的四園之一來的恢宏大氣。
更別提什麼自由出入宮廷的權利,甚至還帶着自己的侍衛,這是什麼的節奏啊?
衆人驚訝的都忘記了謝恩,心中還在思索着這樣的賞賜,是到底什麼意思?
那宣旨的太監去有些等不及了,只得低着頭使勁的咳嗽了兩聲,沈蘊卿見此,只得帶頭喊道:“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語驚醒所有的人,頓時謝恩聲響起。
太監慌忙的上前扶起沈蘊卿,滿臉笑道:“公主,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恭喜,恭喜。”
沈蘊卿含笑點頭,因爲事情匆忙,根本沒有帶什麼銀兩,只得側目看了紅醉一眼,紅醉會意,上前從袖筒中拿出一張銀票,遞了上去。
沈蘊卿笑道:“同喜,同喜。”
這是賀喜的事情,每個嬪妃在接到什麼好的旨意的時候,都會給宣旨的太監一點好處。
可是這太監趕忙的退讓道:“不敢,不敢,公主是有福之人,奴才還要回去覆命,告辭了。”
說着含笑帶着小內侍們,走了。
那太監一走,雅妃喜的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回頭還要沾你的光去洛園玩玩呢。”
沈蘊卿笑道:“雅母妃儘管去。”
衆嬪妃早已圍攏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斷恭賀,讓沈蘊卿的臉笑的都開始發酸,紅醉見狀慌忙上前解圍道:“公主,你不是要去看皇后娘娘嗎?”
“是啊,還沒有給母后請安呢。”沈蘊卿抱歉的看着眼前各位道:“兒臣先去給母后請安,回頭在來與各位娘娘說話。”
雅妃見她這樣也急忙的說道:“是啊,要先去看看皇后娘娘,要不是皇上有命令,我們這就去鬧皇后娘娘去了。三公主,你去吧,我們就不過去了。”
沈蘊卿見雅妃故意的提出皇上的聖旨,是想阻止這些過於熱情的嬪妃們的腳步,微微的一笑:“是,各位的心意,昭陽會和母后講明白的。”
說着,抱歉的一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