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皇后已經下葬過去一月有餘。
天‘陰’沉的可怕,遠處墨‘色’的烏雲翻滾而來,近處的天還是亮白的,不遠處的黑雲就像污濁的海水在翻騰,一點一點地侵染近處的亮白,漸漸地吞沒,可是意象中的瓢潑大雨卻遲遲未到。
空氣中的水汽似乎達到一個飽和點,悶熱異常,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從來來往往的宮人的臉上滑落。主子身旁有臉面的宮‘女’太監也早已忍受不了這樣的悶熱,皆跟隨自家的主子在寢殿中用冰解暑,浣衣局裡,最下等的宮‘女’還在浣洗這主子源源不斷送來的衣服,在室外忍受着這樣的悶熱。
太后的寢宮裡,儘管下人用力地扇着扇子,屋裡的冰塊也早已經貯備着,德妃還是不耐煩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臉上盡是不耐煩的神情。
“太后娘娘,皇上他怎麼還沒來,那麼熱的天,這菜都要壞了。”德妃拿起手中的帕子不停地擦拭着臉頰上的汗水,急切的在一旁走來走去,朝着坐在上首的太后不耐煩地說道。
此時身後的小宮‘女’一邊輕輕地用蒲扇給德妃扇風,本來是有條不紊的扇着風,但是走在前面的德妃忽然轉身,竟是一下子撞到了身後的小宮‘女’,德妃也是踉蹌了幾步後退了幾步路才徹底站定。
摔倒的小宮‘女’來不及檢查自己受傷,就迅速的爬了起來,跪在了地上。
“饒命,饒命,娘娘,娘娘,”跪着的小宮‘女’不停地磕着頭,以此來祈求德妃的同情。
“啪,”德妃轉身就給跪着的小宮‘女’一個耳光。
“行了,別吵了,身爲一宮主位,連這點氣度也沒有,跟個奴才吵吵嚷嚷,像什麼樣子。”本來在閉眼歇息的太后也忍不住發了話,制止住想要發脾氣的德妃。
德妃停住了手掌,負氣似的轉身走向了身後的太后,上前便握住的太后的手,嬌嗔地撒嬌,“太后姑母,臣妾,這不是着急嗎,皇上可是好久沒來臣妾的寢宮了,臣妾想念皇上可是想的緊啊,好不容易有機會在姑母您這兒見上一面,但皇上遲遲不來,臣妾着急。”
“皇帝不來,哀家可以去請,只是你還沒有看出來嗎,皇帝啊,這是在給哀家難堪。”太后閉着眼睛,輕輕地靠在椅子的後背上,向着不明真相的德妃說道。
是啊,自己何嘗不知道皇帝是在給自己難堪,只是一時間礙着自己堂堂太后娘娘,後宮之主的臉面,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已經一個月了,自從皇后下葬後,皇帝除了在皇后出殯那天來看自己,讓自己幫忙處理後宮的內務和主持出殯的事宜,可是再也沒有踏足自己的寢殿了。
嘉和國一向推重以孝治天下,平時皇帝就是再忙,每月也會‘抽’出兩天來陪自己用膳以此來向天下人作出表率,顯示嘉和帝是一個賢明的君主,而並非忘恩負義,有失德行的昏君。
嘉和帝在孝道方面一向做得很好,哪怕是與太后沒有多少感情,每日的晨昏定省不來也會打發小太監來及時通知,從未遲到。
像今日一般自己太后多次打發人前去催皇帝,皇帝都不給自己臉面,遲遲不來的情況倒也是第一次。
太后此時坐在上首,雖是看起來氣定神閒,但心裡也是頗爲忐忑,皇帝,是不是覺察出來什麼了。
“無妨,皇帝既然不來,那哀家與你就好好的敘敘舊,權當這是咱們姑侄倆的小聚。怎麼的,你還不願意。”太后見皇帝久久不來,便知道打發了再多的人去也是無用了,輕輕地拍着一旁在就不耐煩的德妃的手,以示安慰,走了下去。
“那裡會不願意呢,在這深宮大院裡,姑母,您可是臣妾最親近的人呢,要不是姑母您,臣妾不知道被別人陷害了多少回了。”德妃撒嬌似的搖了搖太后的胳膊,一臉的嬌嗔模樣。
“什麼壞人,你可是把這後宮當作洪水猛獸不是,哪有那麼恐怖。”太后見了德妃撒嬌的模樣,也是微微笑了笑,親暱的領着德妃在飯桌前坐下。
“就是,就是,姑母,有壞人,姑母可是要一直保護臣妾呢。”德妃朝着太后笑了笑:“姑母您嚐嚐這碧‘玉’丸子,多有滋味,臣妾看今天的廚子,該賞。”德妃拿過桌上的勺子給太后盛了一個碧‘玉’丸子在碗中,一臉討好的模樣,“您嚐嚐。”
“你呀。”太后笑道。
“不過我們還需早做打算,皇上已經對我們起疑,”一想到皇上進來對自己的態度大變,太后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你多聯繫一下在朝堂上的人馬,‘交’代一下,最近皇帝可能有所動作,讓他們早作準備,務必阻止皇帝在朝堂上重提當年之事。”
“是,姑母。”德妃輕聲地答道。
三公主寢宮內
“公主,太后方面有動作了,她們已經開始在聯繫人了,準備聯合前朝大臣來要挾皇上,以防止皇上要求徹查當年之事。”
“不必理會,本宮自有安排。”沈蘊卿背對着來人,輕聲的說道,口氣裡有着不容置喙的底氣。
太后嗎,你有張良計而本宮自有對付的法子。
內室再次陷入了來時的寧靜,一片寂寂,絲毫看不出曾經來人的樣子。
“姑母,姑母,不好了。”德妃未來得及讓下人通報,就闖進了太后的寢宮,臉上掛着奔跑是的紅暈,一片焦急的神‘色’。
太后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碗,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輕輕地放下茶碗,對急匆匆的德妃說道:“急什麼,你瞧瞧自己是什麼樣子,還像是個主子主子嗎,冒冒失失。”
“不是,太后,出大事了。”德妃趕緊向面前的太后解釋起來,顧不得失禮,便跪了下來,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太后娘娘,救救臣妾的父親吧。”
太后這才收起臉上不滿的神情,換上了凝重的神情,知曉的事情的嚴重‘性’。
“別跪着了,起來吧,像什麼樣子。記住人前,你永遠是主子,是華貴的德妃娘娘。”太后還是放開了身邊宮‘女’的手臂,來到下面拉起來跪在地上輕輕哭泣的德妃。
“姑母,臣妾的父親被刺客刺殺了,雖然並無大礙,但家中的來往賬目卻全部被黑衣人拿走了,”德妃低低地啜泣起來,“這賬本要是被人通了出去,可是抄家滅族之罪啊,姑母,姑母,我不想死啊。”
太后此時也是一臉的震驚,要是賬本流出,不光是德妃,連自己也會被牽連,甚至還會連累二皇子,畢竟一個有着獲罪母族的皇子,在奪嫡之路上是困難重重的。甚至自己等不到二皇子即位那一天,便會被打入大獄死去。
“到底怎麼回事。”太后也急切起來。
“姑母,是三公主,一定是三公主,她派人來刺客偷了父親的賬本,以此來要挾我們。要是阻止父皇查辦當年之事,就要我們一族抄家滅族啊。”德妃也開始低低地哭泣起來,臉上的妝容也‘花’掉了,沒有了堂堂德妃娘娘的雍容華貴。
一時間,太后也癱坐在了椅子上。
宮外
“什麼,二皇子的外祖被人刺殺,此事千真萬確?”子都聽到小仕的稟報,瞪大了眼睛,大吃了一驚。
“公子,千真萬確,此事在百姓間已經傳開了,都說刺客刺傷了大人,還盜走了一件十分珍貴的東西,大人的家僕追了好久,可是還是被刺客逃走了。”小仕認真道。
“伺候我穿衣,本公子要進宮。”
“是,公子。”小仕急匆匆的從內室走出,爲公子拿來衣袍。
“殿下,殿下,”子都在二皇‘子’宮外焦急地喊道。
“去看一下,是何人在殿外喧譁。”二皇子放下了手中的筆,像外面候着的小太監吩咐道。
“是,殿下。”
“本殿下當是誰呢,那麼大膽,敢在我的殿外喧譁,原來是子都啊,快進來,正好幫本殿下看看新得的太湖石。”二皇子一件來人是子都,倒也不生氣,拉過子都便想讓他坐下。
“殿下,”子都跺了一下腳,“殿下,是這樣……,”便把二皇子拉了過來,附耳便將自己在宮外的所見所聞都詳細告訴了二皇子。
“什麼,不行,我要親自去問問沈蘊卿,是不是她乾的。”說完,拉過子都就要出‘門’。
“殿下,冷靜,我們當務之急是找到應對之法,而非逞一時的意氣之快啊,殿下。”子都用力的拉回了衝動間便想衝出內室的二皇子。
二皇子一聽到子都的話,一時便泄氣了,隨意地便倒在了椅子上,“那子都,依你之見,本殿下該怎麼做呢,如今想要阻止父皇已經別無他法了。
“殿下,爲今之計便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皇上遲早會知道實情,不如早作準備,將皇上劫持,‘逼’他寫下退位詔書後,再殺了。”子都臉‘色’‘陰’狠地向二皇子說道。
“不,不行,子都,那可是謀朝篡位啊,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殿下不能做。”二皇子一下子也被子都的話語驚住了,瞬間萌生了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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