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步緊‘逼’着一步,沈耀鴻是聰明的人,半晌後,才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不想要怎麼樣,只是想讓你和方景惟聯繫一下,咱們可以演一出好戲!”沈蘊卿鳳眸落在對方的臉上,有着不容置疑。
沈耀鴻眼中滑過一絲‘奸’詐:“我怎麼和他聯繫,真是笑話。”
沈蘊卿不疾不徐,緩緩的移了兩步,才停下來幽幽的道:“皇兄,對於今天你落在這裡,甚至外面的黑湖縣已經被攻破,你都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吧。”
“不知道又如何。”沈耀鴻強辯道。
沈蘊卿纔不和他較真,繼續說道:“那天,營帳中,我執意讓寧熾出征,不是因爲要他去立軍功,而是要脫離你的控制範圍之內,去偷襲方景惟。你要知道,我在地圖上指出的那條道路,是其中一個進入首烏山,而繞到黑湖縣的地方。但,從那條小道的相反方向,還有一條,這一條,恐怕方景惟都沒有太注意,就因爲山路陡峭,甚至黑夜進攻有着巨大的危險。但,這一條道路就是寧熾偷襲的關鍵,因爲我把自己的那一千騎兵給了寧熾。”
“調虎離山?”
“算是吧,因爲我知道你會給方景惟透入信息,那條衆人皆知的小道會有最嚴密的防守。”沈蘊卿覺得站的有點累,看到旁邊有椅子,便緩緩的坐了下來:“讓寧熾帶着那點兵馬去攻擊,純屬送死,這樣的事情,你說我會做嗎?”
“你,你是怎麼發現另外一條的?”沈耀鴻疑‘惑’道。
沈蘊卿接着道:“當然,我在營帳中的那幾天,你也懷疑過我不再對嗎?可是,我就是不在,你發現了,也沒有事情,因爲我會有很多理由來搪塞你。但,你最大的‘毛’病是太過與輕敵。因爲那幾天,我就是去找道路的。”
“你沒有進入首烏山啊!”沈耀鴻不僅出聲。
沈蘊卿淡淡的一笑:“三皇兄,你可派人跟蹤了我啊。”
沈耀鴻知道自己‘露’了餡,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點點頭:“我自然是派人跟蹤了你們。”
“可惜,我沒有進入首烏山,是因爲我去了別的地方。你知道,這次黑湖縣被攻破,都到這個時候了,那些與方景惟狼狽爲‘奸’的山賊怎麼都不幫助他了。”
“爲什麼?”沈耀鴻蹙眉。
“因爲我有這個。”說着,沈蘊卿從匕首中掏出了一道黃絹聖旨:“這上面是父皇給我的特赦令,有對俘虜的,有對山賊的。那些山賊不過是想有份安定的生活,給了他們,他們自然不會與方景惟同流合污。”
“那條路,也是那些山賊告訴你的?”沈耀鴻這才恍然大悟道:“你那三天的功夫,就是去勸說那些山賊的?然後他們做爲回報,就把首烏山中的另外一條隱秘道路告訴給你,作爲對朝廷表達的忠心?”
“嗯,不錯。”沈蘊卿點頭。
“可是,你只憑着這一張黃卷,他們怎麼能信你們兩個人的呢?”沈耀鴻根本就不信,她能有這樣通天的本事,這也是後來跟蹤的人來彙報,他根本就不在意的原因。
沈蘊卿低低的一笑:“皇兄,這張黃絹在沒有徵服對方的時候,自然是什麼作用也不起。但是有朝廷的官員認可,他們不信也不能了。”
“你是說,你們去救了那些被佔領縣郡的朝廷命官。”
“是的,不僅這樣還解救了那些被抓起來的士兵,然後又擒獲了他們的山賊頭目,這一切自然順理成章。”這個時候沈蘊卿不想對他隱瞞什麼,因爲下面還要指望他,救出陳桐文。
沈耀鴻略略的思索了半刻,眼神中‘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你爲什麼要找我?”
“活捉方景惟不好嗎?”沈蘊卿在椅子上微微的一動,用那鳳眸掃過他的臉。
“你要活捉他?”沈耀鴻猛然的往回來。
沈蘊卿笑道:“當然,三皇兄要是不願意也可以,相信你也知道我的丫頭還在他的手中,只要你肯合作,方景惟‘交’給你處理可好?”
這樣的話說的在不明瞭不過。沈耀鴻要是不合作,沈蘊卿大不了折了丫頭和陳桐文,抓住方景惟,如果活捉了他,那麼自己與他的那些勾當,可就被皇上知道了。
自然不如,自己把他處置了好。
想到這裡,沈耀鴻點頭道:“方景惟是叛逆,人人得而誅之。既然皇妹有這樣的想法,皇兄自然配合,但皇兄有個條件想要說一說,。”
“請講。”沈蘊卿點頭。
“一是,咱們隊伍中有方景惟的‘奸’細,我想冒出那些要殺你的人就是,那些人不如就‘交’給爲兄處理可好。二是,我這個樣子也不能幫助皇妹做什麼事情,不如就放了我。”
沈蘊卿淡然的站起來道:“皇兄的胃口可真是大啊,不過,既然能將方景惟給掃平,這些‘奸’細,自然會‘交’到皇兄的手上。”
說着,便推開了房‘門’,對着外面的‘侍’衛道:“好好的對待這位爺,但是看管不能放鬆了。”
沈耀鴻看着她的背影只能咬牙切齒,卻於事無補。看來,想要她給自己自由,一時半會兒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好歹能她好歹能把罪證給消滅掉,也是不錯的。
怕就怕,到時候抓住了方景惟,沈蘊卿在不給他,豈不是更加坐實了自己的罪名,這個可要好好的想一想。
出來西廂房,沈蘊卿與陸承靄走在黑湖縣的大街上,成隊的士兵穿梭其中,有的老百姓見已經有正規軍來,便開始出來活動,倒也有漸漸生出繁華的景象。
看着這些,陸承靄笑道:“這聖旨,你要得很及時。恐怕去遼東這樣的想法,也是你想出來的吧?”
“父皇痛恨大宛國的人,自從攻打下大宛,對他們的百姓並不是多好,甚至只能成爲最卑賤的奴婢,才造成了今天的這個局面。可是,當初離宮,如果我貿然的請求好好的優待他們,父皇必是不肯給我這個旨意。所以,我想,遼東雖然苦寒,但好在土地‘肥’沃,有這些人去,能生產更多的農作物,帶動那裡的發展。這些人雖然會背井離鄉,好歹留了‘性’命,等到了那裡有了自己的家,熟悉了生活,就不會在產生這樣的怨恨了。”
陸承靄點頭:“你的好心,他們這會兒不會知道,但以後必會了解。只是你這樣大膽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哦?”
陸承靄回頭指指還在城牆上的那具鮮血淋漓的屍體道:“你就不怕?”
沈蘊卿沒有回頭,只是緩緩的擡頭看天,見陽光刺目,才收了回來:“怎麼不怕,從小我就害怕這些血腥,但戰場上是生死之地,我們多少熱血男兒,灑在征伐的道路上。那時候,我是既心疼又噁心。可我們懼怕了,他們就會那刀子放在我的脖子上,讓我的父母兄弟遭受那樣的懲罰,還不如看着他這樣死去。”
陸承靄微微的點頭:“你似乎在這一場戰爭中,長大了,也堅強了。”
“這就是沙場中‘逼’出來的,好在,我只聽見了聲音,並不曾回頭望一眼,否則,那個時候,我早已站不住了。”沈蘊卿笑着搖頭。
陸承靄看着她的側臉,在陽光中,能看清楚上面細微的絨‘毛’,心中感慨:“真不願意你來面對這些男人才應該面對的東西。可惜,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還要繼續前進。”
坐在黑湖縣的衙‘門’中,沈蘊卿將這幾天的情況做了一個簡單的說明,然後讓人快馬加鞭的送進京城,才略微的鬆了鬆筋骨。
紅醉與青岫隨‘侍’一旁,安靜的遞上茶水:“公主,休息一會兒吧。”
“嗯。”沈蘊卿輕輕的抿了一口茶葉,這慎南的紅茶果然是好,悠遠飄香、甘甜醇厚。
因爲剛剛攻佔下黑湖縣,很多事情需要來處理,比如民心的安置、房屋的修葺、生活秩序的規劃、‘奸’細的訪查,還有士兵的死傷安排等等雜事。
就這樣沈蘊卿在與陸承靄簡單的對話後,就來到衙‘門’內開始了辦公,這會兒,她品了下茶水,向外望望,不禁訝然道:“天快黑了嗎?”
紅醉道:“公主這樣廢寢忘食,一會兒都要吃晚飯了。”
“哦,這麼晚了,怎麼寧熾還沒有送信來?”沈蘊卿擔心着陳桐文的安全,今天上午,就安排沈耀鴻給方景惟送了信。
這會兒寧熾也沒有信息,連方景惟也沒有,難道是知道沈耀鴻背叛了。
正自思量着,就見陸承靄在暮‘色’中,大踏步的走進來,臉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微微的有些黯淡。
“這是方景惟給沈耀鴻的回信!”
沈蘊卿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信封,拆開來看後,臉‘色’也跟着沉重起來:“他竟然知道沈耀鴻被抓了,是誰走漏了風聲?”
陸承靄搖搖頭,又遞過來一封:“這是寧熾剛剛讓人送來的。”
低頭拆開來看,只見上面寫着,方景惟退到了以前首烏山中一夥土匪廢棄的宅子中,用陳桐文當擋箭牌,將寧熾生生的攔在了外面。
寧熾顧忌到陳桐文的安全,不敢貿然前進,特送信回來。
“可惡。”沈蘊卿凝眉將手中的信封,望案上一扔:“看來用沈耀鴻‘誘’敵是不行了,現在我們就趕往寧熾所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