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卿起身踱了兩步,望向平靜無波的桃林深處。
可惜被這麼一打斷,現在怕是再難找到什麼蹤跡。
不過也許只是因爲自己太過多疑,畢竟此處的守衛戒備如此森嚴,非皇族及其隨侍是斷斷無法入內的。
沈蘊卿疲憊的揉揉額角,恰見有殘損的花瓣落在了肩頭,
伸手想要拂去,卻又被那一小抹殷紅似血的顏色勾起了深埋的回憶。
放任心頭刺痛,終不禁一聲苦笑,含幾許自嘲幾許恨意。
唯有痛得深刻,才能明白得深刻,也纔會更加決絕。
待到轉身離開那一刻,沈蘊卿便隱隱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只當是今日有些累着了,並未在意。
卻不料隨着緩緩走動,腹中竟開始絞痛起來。
所幸沈蘊卿自己還算鎮定,依着之前那樣按壓幾處止疼的穴位,卻還是敵不過那翻江倒海的劇痛。
“殿下?您怎麼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沈蘊卿的頭頂炸響。
沈蘊卿迅速擡起蒼白的小臉,鳳眸裡是掩飾不住的寒光,直射說話之人。
將方景惟驚得連連後退。
都說三公主性子柔順溫婉,如何這雙雲眸中卻隱藏着濃濃的殺機。
此時的方景惟尚未加冠,也未經沙場磨礪,仍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因見到這熟悉又陌生的人,沈蘊卿有了片刻的清醒,發現他的到來,簡直比按壓那幾處穴位還讓人神智清明。
意識到自己殺意太重,遂閉了閉眼眸。真沒想到,自己躲來躲去,還是遇見了他,果然是命定的事情於是避無可避麼……
沈蘊卿支持不住的蹲了下來,來抵抗腹中不斷的加劇的疼痛。
方景惟雖然被她剛纔的眼神嚇到,卻知道如果自己此時不救,事後定有責任,他還想在三公主面前取得信任,這不是最合適的機會嗎?於是再次驚慌的伸手,想要扶起身前的人。
“讓開……”
疼極的沈蘊卿,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強撐着站起來,踉蹌着向前走去。
今生,她就是死,也不想讓這個男人再碰一下。
腳下虛浮,身後是方景惟焦急又疑惑的問話:“殿……殿下?”
沈蘊卿知道趕不走他,只得任由他跟着自己,一步步的向前挪動。
可腹中的痛,經過剛纔已經開始蔓延到了全身。
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倒下,更何況身後還有隻驅散不去的狼!
然而,本就虛弱的身子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折磨。沈蘊卿的頭腦開始漸漸失去意識,模糊的視線中似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這邊走來,似乎是……
沈蘊卿在恍惚中有了絲絲驚喜,腳下的步子也產生了力量,向着那個身影快速的走去。
終於僅距一臂之遙時,單薄的身子緩緩倒了下來。
沈蘊卿在兩眼一黑的瞬間,看清了前面人的面目。
是他,真的是他,真好……
陸承靄本能的上前一步,張開雙手穩穩的接住昏厥少女。那雙鳳眸中的期盼全數落在他的眼底,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狠狠的撞擊到。
懷裡的女子,柔弱而小巧,甚至連身形都未長成,恰如當年自己的皇妹,在香消玉殞之時,躺在自己懷裡的狀態。
特別是閉上雲眸那一刻的期盼與滿足,像極了她,卻又不是她,似乎更多了一種說不清的依賴情愫與成熟之色。
陸承靄一時失神,就這樣擁着少女的身子,狹眸裡冷清而帶着溫和的光,怔怔的落在懷中蒼白的臉上。
今天,他負責守衛這片地方,順便趁機與張太醫碰面,吩咐些事情。
兩個人剛剛穿過桃林,卻面對了這樣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