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問我在看什麼?我問他們有沒有看到門上有痕跡?他們回答沒看到。
果然只有我能看出來。
這時張嘉瑜給我打手機,問我情況怎麼樣了。
我們接着見了面。我簡潔地向她講了一下報警後的過程。
她問道:“你上次沒向警察提起我哥哥,這次又不提及簡桐,爲什麼呢?你是要替他們打掩護嗎?”
我攤攤兩手說:“設想一下,如果當初我把你哥哥的事捅出來,結果會是什麼樣呢?首先警察會把你哥哥當嫌疑人進行調查,但他們會發現這事根本不靠譜,因爲誰都不知道艾恩麗跟你哥在談戀愛,至於艾恩麗跳樓時你哥哥是否在場,更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那我呢,要被警察當成說謊大王,被嚴重鄙視。”
“也就是說,你要講了艾恩麗躺在地上叫着我哥哥的名字,事後警察查不准他倆之間有任何關聯,就會認定你在編造。”
“對,他們會認爲我在假造情節,會懷疑我是出於狹隘自私的目的才這麼做的,我的人品被懷疑,我冤不冤?”
張嘉瑜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問道:“鬼樓由來已久,女生跳樓的歷史好像有好多年了吧,難道以前跳樓的女生都跟我哥哥他們有關嗎?”
我肯定地說:“以前的應該不是,畢竟你哥哥是前年才入學的,而簡桐跟我一樣去年纔來。我認爲跟你哥哥有關是從艾恩麗開始的。”
“爲什麼艾恩麗也在鬼樓跳樓?是不是她覺得到這裡來結束生命最合適?”
“也許,這正是你哥哥的計謀,利用鬼樓引誘艾恩麗在那裡跳樓,這樣他就可以擺脫嫌疑,讓人們以爲艾恩麗的跳樓也像以前那些女生一樣是殉情自殺。當然也有可能把她誘到鬼樓頂上,然後把她推下去的。”
“可我哥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害死艾恩麗?”
我擺擺手說:“具體是什麼原因,只有你哥哥心裡清楚。同樣,昨夜的女生顧蝶飛跳樓跟簡桐有關,原因也只有簡桐心裡清楚。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事會繼續出現,這才最令人擔心。”
“還會出現?下一個會是誰?”
“很難斷言,難以預計吧。”
張嘉瑜更着急了,連聲問:“那我們怎麼辦,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總得做點什麼吧?上次我們說好暑假去調查武媚娘,我看不要等到暑假,明天請假就去吧。”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倒認爲,我們現在有必要先調查一下簡桐。”
“爲什麼?”她忙問。
我說道:“你哥哥怎麼開始變化,我並不瞭解,因爲他比我早一年來的,倒是簡桐的突然變化是我直接可以發現的,很明確有一個界限,簡桐前幾天突然失蹤,音訊全無,後來據馬奇說簡桐回家是因爲爺爺出車禍,他回家到車主家鬧事,被派出所拘留。而昨天他從家中剛回來,我在校門口第一眼見到他,發現他身邊緊傍着一位女生,當時我就預感他已經發生變異,可能跟你哥哥一樣了,果然如此,夜裡我跟你到鬼樓外守候,他帶着女生就來了,女生果然跳樓了。”
張嘉瑜聽懂了。“你的意思,要先搞清簡桐變化的軌跡?”
“對。你想啊,你哥哥的變化肯定跟武媚娘有關,那麼簡桐的變化又是什麼在起作用?依我看,簡桐失蹤的這幾天,可能就是他發生變化的關鍵點,他到底是不是回了家?在家中幹了什麼?真的是爲了爺爺出的車禍去鬧事了嗎?”
“那怎麼才弄得清?”
“當然最好去他家一趟。”
張嘉瑜問我知不知道簡桐家在哪裡。我說知道,雖然沒去過但知道地址。
“要去偷偷調查他?能有收穫嗎?”
“不能說一定有收穫,但總得試試吧。”
張嘉瑜也同意了,我們決定今天各自請假,準備明天出行。然後她走了。
雙休日已經結束,今天要上課了。我向教室走去,迎面卻碰上了簡桐。
雖然明知我們總要碰上,但真的碰上時,我心裡還是有一絲不安,無論是他還是馬奇,曾經臭味相投的哥兒們,如今在我眼裡他們已經是危險的另類。
簡桐卻像過去一樣靠近我,張口就問道:“黎小睦,你要去聽課嗎?”
我點點頭:“今天是星期一,當然要去聽課了。你不一樣嗎?”
他咧咧嘴,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我確實也要去,可這完全是多餘。”
“怎麼是多餘?我們是大學生,不認真拼學分怎麼行呢?”
“靠,你確定現在所學的不是垃圾?將來真的能幫你找到一份好工作,掙到很多錢,成爲高富帥,娶到個白富美,應有盡有?還是別做夢了,那是傳說,江湖傳說。”他一邊走一邊晃着腦袋。
他的口吻與舉止跟以前並無差別,就是牢騷滿腔,負能量巨多,沒有看得慣的事物,對什麼都是持懷疑和批判態度。
“那你說該怎麼做纔好?”我試探地問道。
他停下腳步,朝我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問得好,什麼纔是我們應當追求的?以前對這個問題我也是相當迷茫,現在我絕對可以回答你,找準自己的定位纔是關鍵點,可以決定我們一生的幸福。”
“什麼樣的定位?”我又問。
“呵呵,美妙之愛。”他做了一個甜蜜無比很沉醉的表情。
我差點噴一句你特麼別噁心人行不行?但一想到他不是過去的簡桐,我不能用過去最佳損友的口氣來說話,連忙轉爲小心應付:“哪來的美妙之愛?我聽不懂。”
“你目前還聽不懂,因爲你還沒有享受到。”
“聽你的意思,你已經享受到了?能不能……說來聽聽?”
我真的想聽聽他是怎麼來描述的。
可是他卻呵呵一笑,手一揮頗爲神秘地說:“言不如行,聽人說一萬遍,不如親自體驗一遍。我說得再美妙動聽,你也是缺少實際經驗的,還是自己嘗試一下吧。”
“怎麼來嘗試?”
“運到自然成,你就做好準備吧。”
我也搞不清他是故弄玄虛還是確實話裡有話。遲疑一下問道:“那你的意思,我可以不用去聽課,不用那麼費力去掙學分了?”
“可以去聽聽課,權當是裝裝樣子嘛,當然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到時學分自然來。”
“不上課怎麼掙得學分?”
“嘿,說你傻你就傻,我說得那麼透徹了你還不明白嗎?只要有了愛,學分簡直是小兒科,更大的好處都不在話下。”
正說着,看到馬奇也從另一方向朝教室走,簡桐就興奮地朝馬奇跑去。我則趁機拐向廁所避過他們。
等我到教室時發現簡桐和馬奇並沒有在,只有張加力坐在最後一排,擺着毫無表情的臉默默坐着。我也沒有跟他打招呼。
下午放學前我向輔導員請假兩天。兩天時間應該夠了。然後我打張嘉瑜的手機,得知她也請好了假,就叫她在網上預訂兩張去朗城的火車票。
黃昏後我回宿舍,裝得若無其事。但推門進去,裡面空無一人,他們三個都不在宿舍。
我心裡一驚,他們是正常的活動,還是有異常行動?
即使只有其中一個不在,也存在着未知的危險,現在三個全部不在,會不會又在鬼樓製造一個新的事件?
不行,一定要去鬼樓那邊偵察一下,看看有沒有異常的動靜。
我拉開門重新出去,剛到樓梯邊就聽到下面傳上來雜亂的腳步聲,伴隨着嘻嘻哈哈的說笑,那不正是他們的聲音嗎?
他們三個人正沿着樓梯上來了。我確定是他們,就轉身回到宿舍。
伴隨着他們進來是一股濃烈的酒氣,頓時灌滿了整間宿舍。簡桐和馬奇勾肩搭背,步履踉蹌地走在前面,後面跟着打着飽嗝的張加力。
看他們一個個紅臉豬頭,分明是喝了酒,並且還喝得醉意微露,個個表情頗爲得意。
還沒等我開口,馬奇就先衝着我問道:“黎小睦,你知道我們去幹什麼了嗎?”
“你們?好像去酒館喝酒了。”我不假思索地說。
“知道是誰請客嗎?”他又問。
我搖搖頭:“不知道。是誰呀?”
“美女。”
“哪個美女?”
“不是哪個,是一大羣呢。哈哈哈……”馬奇有點手舞足蹈,樂不可支。
一大羣美女,什麼意思?
而簡桐因爲被馬奇驟然放棄攙扶,失去依靠咕咚就坐在地上,就朝着馬奇大發雷霆:“你個麻皮的怎麼不扶我了呀,下次喝酒不帶你去,張加力你說對不對?”
張加力卻淡然一笑,坐到他自己牀沿上,緩緩地說道:“你這麼點酒量拿不出手啊,以後還得好好練練,要不然在美女面前大煞風景啊。”
簡桐不甘心地嚷嚷道:“我們都一樣好不好,每人喝了一杯嘛,誰沒多喝誰也沒少喝,憑什麼你笑我酒量小?”
“其實你並沒有喝完一杯,”張加力在提醒簡桐,“你喝到半杯時就老眼昏花的,滿嘴胡言亂語了,有人就悄悄拿了你的酒杯倒掉了小半杯,要不然你現在醉得早就成死豬一隻了。”
“啊?誰給我倒掉了小半杯?太可惡了,是誰,快告訴我。”簡桐支撐起身子,衝到張加力面前怒吼着。
活脫脫一個醉漢子,耍起酒瘋來無懼無畏。
我心裡很疑惑,簡桐真的不怕張加力了?張加力會不會一掌拍在他鼻子上?
可沒有。張加力站起來,卻把嘴貼近簡桐耳邊,悄悄地嘀咕了句什麼。
簡桐立刻態度大變,一下子呵呵笑出聲,連連點着頭說:“原來是大囡給我倒掉的,好好,我沒話可說,大囡怕我喝醉,真是好心。”
大囡?大囡是誰呀?我當然不可能知道。
此時馬奇似乎想到了什麼,朝張加力問道:“對了,我們喝的是什麼酒?剛纔在酒桌上我不敢問,那酒像是紅葡萄酒,可喝起來像白酒那麼兇,裡面還有一股別的味道……”
張加力還沒回答,簡桐就搶了過去:“傻瓜,那不是紅葡萄酒,是血酒。”
“血酒?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就是白酒裡面,加入了血嘛。”
馬奇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酒裡怎麼會加血?加什麼血?”
“當然是——人血……”
“什麼,人血?”馬奇更愕然了。“簡桐,你在胡說八道吧?”
我也聽得驚心動魄。是不是簡桐在酒後胡謅?
可我不認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