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那點狂喜瞬間降到零度。
雖然面前呈現着啖魔研製出來的對付女吸血鬼方子,但仔細看看方中所列的各味藥材,就讓人望而生畏。
黃皮蟾酥?就是黃皮癩蛤蟆背上疙瘩分泌的白色汁液吧?
這一點也許比較容易,蛤蟆哪兒沒有,溝渠裡,水田裡都是它們的天堂,又因爲身上帶毒也沒天敵,性格溫良動作不快,抓幾隻收集點蟾酥輕而易舉。
第二種是白蠍尿液。看到這一點就讓人疑惑起來。
蠍子的顏色一般都是黃褐色,有些顏色深一點就成灰色或淡黑色,當然也有灰白色的,至於全白的肯定不是大衆型,屬於罕見型,不過正如老虎有白虎,全白的蠍子不會沒有,只是相對難找一些。
第三種未出殼的蝮蛇鱗,這就要先找到蝮蛇蛋,在蛇蛋裡孵出小蛇又沒有破殼時主動將其破殼,揭下小蛇身上的鱗片。要掌握時機就得有超級耐心了。
第四種藍蜈蚣的第六對足,蜈蚣不難找,但有沒有藍色的蜈蚣就不得而知,至少說明藍蜈蚣是稀罕之物,不是普通的棕紅色那種,能不能找到殊難預料。
第五種銀蜘蛛顎絲?蜘蛛有什麼黑寡婦,狼蛛,虎紋蛛,捕鳥蛛等,銀蜘蛛是指什麼蜘蛛?是銀色的蜘蛛還是一個專門的品種?如果僅是指銀色的,那麼所有的蜘蛛都行,但如果有這樣一個專屬品種,那麼其他品種即使有銀色的也不行。
第六種是紅箭蛙口汁。尼瑪,這一條雷人,紅箭蛙應該是紅色的箭毒蛙吧,這東西咱們國內哪兒找去,完完全全的外國貨,只呆在南美的一些國家,難道還要出國一趟,深入熱帶雨林裡去捕捉?
下面兩種是樹物了,桃樹和漆樹不是稀罕樹種,咱們國內有的是,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我細細地研讀了幾遍,搞不清頭緒,決定請老爸這個山鄉老農參謀一下。
老爸還沒睡覺正在看地圖。聽了我的說明又被震驚了一下。
“怎麼,後面還有這些內容?快給我瞧瞧。”老爸接過書,念出那個方子。
我問道:“這些東西,你覺得好弄嗎?”
老爸有點結結巴巴了,“這些東西,搞起來一定很複雜吧。”
“你也覺得複雜?”我有些沮喪了。“哪些容易搞一些。”
我以爲他會說第一條容易些,蟾酥嘛很好搞的,可以就地取材。誰知他說所有的東西都難搞。
“蟾酥也難搞?”我忙問。
“那當然,這個不是普通的蟾,是黃皮蟾。”
老爸告訴我,黃皮蟾不是我們平常所說的那些普通蟾,它是一種稀有動物,似蟾似鯢,長有尾巴,身上金黃色,曾被人叫成金鯢,但其實是一種蛤蟆。
我問道:“爲什麼確定它是蛤蟆而不是鯢?”
“鯢的背上是光滑的,而黃皮蟾背上疙裡疙瘩,跟普通蛤蟆一樣,並且能分泌出汁水來。”
“也是白色的毒汁?”我又問。
“確實是毒汁,但不是白色的,而是暗紅色。”
“那這種黃皮蟾生活在哪裡?咱們這裡有沒有?”
“肯定沒有,好像是生活在西北地區,並且還要在鹹水湖邊,它需要一定的鹽分和礦物質,不然就分泌不了毒汁。而如果沒有了毒液,它就成爲很多動物的食物了,因爲它的肉質相當鮮美,營養十分豐富。”老爸說着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
我問老爸是否吃過這種東西?老爸忙說沒有,他之所以知道這種東西,是聽我爺爺說過的,當年有支土匪武裝誤入過那個地區,抓過這種黃皮蟾果腹,結果死了好幾個,但聽活着的講,那味道確實鮮美無比,即使生吃也好吃。
“生吃?這麼說他們把這種毒物肉當成生魚片了?”我咕噥道。“他們根本不知道它的厲害。”
“是啊,他們把黃皮蟾當成一種鯢魚了,後來就不敢再碰,望蟾生畏。”
“那現在這個地方還有嗎?”
“誰知道呢,你查一查資料,估計也沒有黃皮蟾的記載,可能幾十年前就滅絕了。”老爸猜測道。
本來以爲黃皮蟾是最容易找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超稀罕之物,甚至可以說比大熊貓還珍惜,但願它沒有真的滅絕,要不然就算有這個方子也是望方興嘆了。
我問老爸下面幾樣能不能找到?
老爸一看白蠍尿液就笑起來,連說這怎麼弄呀,誰能收集到蠍子的尿尿。
我忙問道:“是不是蠍子不會尿尿?”
“當然會尿尿,但誰能收集呢?”老爸介紹道,“據我所知,蠍子撒出的尿量很小,一般往外一撒就揮發了。”
“那就養在一個瓶子裡,只留點小氣孔,不讓它撒的尿揮發就行了。”我覺得這個問題不難解決。
老爸說這倒可以試試,不要把蠍子憋死就成。
我又問下面幾種怎麼弄?
說到蝮蛇鱗,老爸說這個倒不難,只要請養蛇戶幫忙就行,他們是人工孵化的,什麼時間小蛇已經孵成但沒出殼,他們是瞭解的,趁小蛇已經成形但還沒出殼前破開殼揭下小蛇的幾片鱗片就可以了。
至於藍色的蜈蚣,老爸說他也見過,山裡就有。雖然找起來要碰運氣,不過既然是有的,那就肯定找得到。
然後老爸指着最下面兩種,嘬着牙花子說道:“其實這兩種,倒有點偏門了,只怕更不好弄。”
我更詫異了,說這不是桃凝和漆液嗎?我看我們村子裡很多人家種桃樹,樹上的桃凝隨處可見。
至於漆汁,大不了去一趟南方,向種漆的承包戶買一點好了。
老爸卻連連搖頭,對我說道:“你認識桃凝嗎?”
“當然認識,不就是桃樹皮受了外傷,或者給蟲子蛀了洞,裡面溢出的樹脂凝成的嗎?就像果凍似的。”
“你知道什麼樣的桃樹纔會有桃凝?”老爸指着書上的這一條說,“這裡要的是半年生的桃樹身上的桃凝,但半年的桃樹肯定不會結桃凝的。”
我一愣:“這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我也種過幾年桃樹,還能不知道?”
對此我倒不以爲然,既然桃樹能結桃凝,半年的小樹不成問題吧。老爸的經驗也許有些絕對,不足爲憑。
不過漆汁倒有點麻煩,我也聽說過漆樹要經過四五年才能割漆,也不知第一年能不能割出漆來。這需要請教專業人士。
現在的問題是,從哪一種先收集起來?
我對老爸說,既然咱們這一帶山中就有藍蜈蚣,你明天幫我去山裡找找吧。
老爸也得知這個配方是啖魔寫在書上,也不知其效果是真是假。既然是爲了對付那些吸血女鬼的,他也全力支持,願意幫我先上山找一找藍蜈蚣。
而我明天要去張嘉瑜他們村,跟她討論有關她哥哥張加力的問題。
此時我老媽也從鄰居家回來了。我拿着書回到自己房間睡下。
但朦朦朧朧間,忽然外面有什麼東西在磕碰玻璃窗。
起初我以爲是鳥啊什麼的,或者是蝙蝠,在玻璃窗的外面撲食蟲子。
但聽了聽明顯是有東西在輕輕地敲擊。
我從牀裡爬下,隔着窗玻璃朝外打量,隱隱看到一截棍子在捅着玻璃外一面。
再順着往下看,下面的地面上似乎站着一個人影。
也就是說這個人用一根長杆子在輕輕捅着窗玻璃。
這是什麼人?難道是小偷,他想把窗捅開,然後準備從這裡爬進屋來?
我想警告一下他,就在裡面用巴掌拍了兩下窗玻璃。
如果是賊的話他會意識到這個房間有人,已經被他的動作給驚醒。那他應該識相點馬上滾粗。
敲擊聲先停了一下,然後再次響起來。
我忍無可忍了,決定拉開窗朝下面咳嗽一聲,更直接地發一次警告。
當我小心地將窗戶拉開一點縫隙,噗地一下有個東西飛了進來,掉在了我的腳邊。
我沒有開燈,彎下腰摸了摸,摸到了一個紙團。
臥槽,他在下面看到窗戶開了縫,就把紙團扔進來了。看來是個高手,一個紙團扔得那麼準。
現在只能開了燈看看了。
開燈後把紙團展開,上面寫着一行字:“快點下來,有事找你。”
署名竟然是徒增!
我吃驚不小,三更半夜的徒增怎麼找來了?
他和山木道長抓了一個女鬼就去獻給啖魔了,我們後來沒有碰過面,他爲什麼此時來找我?
我的預感不是那麼好,他此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但既然他找上門來了,我當然不能拒之不見。我也不希望他來找我這件事驚動我的父母。
我在紙條上添了兩個字:“等着。”再揉成一團從窗口扔出去。管他看得清看不清。
然後我熄了燈拿了一支手電,躡手躡腳地走出家門。
見到徒增,他沒有立刻說些什麼,帶頭朝離開我們家的遠處走。我們一前一後來到了村外的樹林子裡,他才停止腳步。
我問道:“道長,你是一個人來?山木道長也來了嗎?”
“我一個人,師父沒有來。”徒增說道。
“有什麼事嗎?”
徒增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黎小睦,你是不是偷了大魔的書?”
果然是爲了書來的!
我對徒增上門有預感,可能是跟那本書有關,果然他是爲了書而來。
這說明啖魔已經發現丟書了,並且還認定偷書的人是我。
他會不會在試探我?我是立刻承認還是先抵賴一陣?
“道長,爲什麼要這麼說?”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反問着他。
“算了,你別想矇混過關了,這件事已經水落石穿,徹底搞清了。”
“搞清了?誰搞清的?”我仍假裝糊塗。
“剛纔你們爺兒倆不是在一起研讀嗎?你們可能根本想不到吧,我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呢,還給你們錄像了。”他冷冷地說道。
我很是吃驚!
好歹我家也是樓房,徒增道長是怎麼攀到二樓,貼着窗子往裡偷窺的?
但我確實不應該小視他,雖然他被古大琴和王三娜打了個屁滾尿流,差點成了溪中的浮屍,但他畢竟身懷法術,像飛檐走壁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我驚愕的是徒增爲什麼今夜追到我家來?是啖魔發現書被我偷走的嗎?也許這個發現來自山木道長或者是徒增,啖魔發現書丟了一定告訴他倆,他倆一猜就猜到是我,因爲我正急於尋找對付女吸血鬼的手段,這一點他們師徒很明白。
可見這對師徒表面願意幫我捉鬼,並且也曾由我們陪着到了陰間,捉拿過女溺們,實際上他們絕非真心幫我,關鍵時刻還是出賣我的。
他們是啖魔的鷹犬。徒增一定是啖魔命令山木道長指派來追書的。
現在我們父子等於被徒增抓了現行。我只能不吭聲了,聽聽他要怎麼說。
無非是痛罵加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