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近那些觀衆的外圍了,令人驚異的事發生了,這些觀衆原本都是望着擂臺那邊,都在聚精會神觀賞擂臺比賽,但我跑近時,外圍的人都向兩邊讓,中間就出現一條讓開的通道。
裡面的人不斷向兩邊退,通道一直延伸到擂臺前。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這邊。而且全部是不言不語,鴉雀無聲。
我靠,這是什麼場面,搞得好像這裡在拍什麼戲,我是主角出場了,這個場面就是專爲我而設的似的。
可我只是個外來者,無非前來看個熱鬧而已,他們用得着那麼隆重,像歡迎大人物一樣?
我立即知道這裡不正常,那麼多人好像知道我要來,並且根本沒有人吆喝,怎麼全場的人那麼自然地擺出那套歡迎的架勢來?他們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爲什麼這麼做?
我看着那條讓開的通道,綠茵茵的草地上居然還鋪了一條紅色的地毯。
奇葩,是專爲我準備的?我的出現有那麼高貴嗎?
我不會走上去的。
以爲我的智商這麼低嗎?所謂捧死,越把你捧得高就意味越要把你摔得狠。這明顯是一個漂亮的籠子,當我興致勃勃踏上去時,就可能進入一個預設的圈套了。
我沒有走過去,先仔細觀察這些觀衆。從現場的規模來看,這裡聚集的人至少有幾百,雖稱不上人山人海,不過也算是個小規模的集會了。從外表上來判斷,他們既有鎮上人也有鄉村人。
所有人都好像看不出破綻,唯一的一點就是他們都不說話,人人臉上的表情都一個樣,都是淡淡的,不樂不嗔,看不出喜怒。
我決定換個角度試試。但我走到哪裡,哪裡的人都往兩邊退,馬上就中間顯出這條道,這條通道就像有個轉盤在轉動總落在我面前。
我有點生氣了,朝着兩邊的人大吼一聲:“你們玩什麼把戲?是誰在玩我?”
人羣中有個聲音在響應:“有人約你打擂臺。”
我用目光搜尋是誰在說話,但找不準那個人是哪一個。
“是誰約我打擂?”我問道。
這時擂臺上遠遠地傳來響應聲:“是我。黎小睦,快來吧。”
我通過通道的空隙望過去,只見擂臺上站着一個人。
竟是蘇子初!
我心裡既吃驚又迷茫,怎麼蘇子初也出現在這裡?他爲什麼要主動向我叫板?
難道他並沒有放下世仇,要趁這裡有個擂臺跟我決一雌雄嗎?
此時我不想走也得走,沿着紅地毯向擂臺跑去。
等我跑近擂臺,站住了問:“蘇子初,你怎麼也來了?”
“你不是要來打擂嗎?現在正好,我來陪你打一場。”
“擂臺應該是擂主擺下的,難道你是擂主?”
他搖搖頭:“我不是擂主。”
“那我怎麼跟你打?我就算要打擂也不找你,而是找擂主。”我說道。
“找擂主有什麼用?擂臺擺下,就是讓人來打的,誰跟誰打都是打,現在我找你打,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是覺得不應該跟你打,咱們倆在這個地方打有什麼意思?”
“不敢上來就是害怕,你連我都不敢打,還怎麼跟別人打呢?”
這時周圍的觀衆一齊鼓起掌來,人羣裡還響着鼓動聲:“黎小睦,打一個,黎小睦,打一個……”
我靠,真的要把我們鼓動起來打一場?
可我真的沒興趣跟蘇子初打。他把我打了,我吃大虧,我把他打了,我也沒佔便宜,因爲我已經將他從敵人的名單裡剔除了。
“蘇子初,我不會跟你打的,你要打擂還是找別人吧。”我宣佈道。然後轉身就要走。
蘇子初叫住我:“那你到這裡來是幹什麼的?”
“我要找張加力。”
“爲什麼找他?”
“他把一個小妹拐走了。”
“是拐走了牟葵對嗎?”
我連忙問:“你知道這件事?”
“當然知道。牟葵是牟青琬的女兒,她們跟你有過交情。”
蘇子初居然知道得那麼清楚。不會是張加力告訴他的吧?
“那你是不是知道張加力在哪裡?”我追問道。
他毫不遲疑:“知道。”
“那快點告訴我。”
蘇子初招招手:“你上來打吧,打完了我就告訴你。”
媽的,還是要把我往臺上引啊?
上去吧,顯然會中他們的圈套。不上去吧,卻無處尋找張加力行蹤。
我不得不一咬牙,點點頭說:“好吧,只要你能告訴我張加力的行蹤,我就上來跟你打一打。”
擂臺有四五米高,看看周圍並沒有梯子可以上去。我問蘇子初是怎麼上去的。他說是跳的。“你也跳上來嘛。”
我有那麼好的輕功?肯定不行。但蘇子初說他也原本以爲自己不行,一跳卻跳上去了。
既然這樣那我倒也試試看。
結果我一個下蹲往上起跳,蹭地一下兩腿就像裝了彈簧一樣蹦起來,直接就跳到臺上去了。
我兩腳剛落地,蘇子初啊地一聲叫就朝我攻來。
他手裡並沒有拿尖刺,與我徒手相搏。
我並沒有還手,只與他周旋,想掂掂他的功力怎麼樣。可是剛來回兩三次,他卻托地跳下擂臺。
我朝下大叫:“你怎麼下去了?”
“我輸了,現在你是擂主。”他說道。“會再有人來打。”
“是誰?”我問着。
“自己看,不解釋。”
我一回頭,發現一個人跳了上來。
正是韓舟。
我心裡暗暗叫苦,又是這個麻皮東西。看來蘇子初不僅沒有記住殺妹之仇,反而跟韓舟關係更鐵,兩人聯起手來對付我。
早知道這樣剛纔就不應該那麼寬容,我對蘇子初懷有悲憫,可他卻爲了殺我可以放下殺妹之仇,認敵爲友,合力給我設陷阱。我不應該再寬容他。
韓舟的本領遠在蘇子初之上,我能不能勝他很難預料。
韓舟看着我冷笑一聲:“黎小睦,今天你可跑不掉了。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擂臺。”
“什麼地方的擂臺?”
“鴨腳嶺。”
“你認爲,這裡就是鴨腳嶺嗎?”他問道。
我一愣,“當然是鴨腳嶺。你認爲不是嗎?”
“睜大你的鈦合金狗眼好好認認,那邊是什麼地方?”韓舟朝着西邊指了一指。
西邊有一道山樑,斜斜地上去,直到上面有一個峰頂。
這道山樑在我看來似曾相識,可一時想不起來。
“這是什麼山?”我問道。
“你自己不認得了?”
“記不起來了。難道我認得嗎?”
“你個笨貨,自己爬過都不記得了。”他嘲笑着。
反正我既覺得眼熟又確實想不起來。
我不耐煩地說:“我也不用知道這是哪裡,反正你現在上擂臺,是想跟我打嗎?”
“對,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
“你怎麼知道我跑不掉?”
“因爲這個擂臺擺到今天,凡是上臺打鬥的,必定有一個要被打死,沒有一對例外。”
我指了指臺下的蘇子初問韓舟:“剛纔蘇子初跟我打,現在他在下面,我在上面,我們倆不都活着嗎?怎麼能說沒有例外?”
“蘇子初不算,他不是正式向你挑戰的,只代表我邀請你上臺來而已。”
“他爲什麼代表你?”
“因爲如果是我直接向你挑戰,你不一定肯上臺,你害怕打不過我,死在我的拳頭下。只有蘇子初叫你,你以爲他的本事不及你,所以你纔敢毫無顧慮地跳上來。”韓舟有些得意洋洋。
我也沒料到蘇子初會充當這個可恥角色,幫着韓舟哄我上臺。
現在我也不可能跳下去,因爲我的殺性已經被勾引起來。
“好吧,姓韓的,咱們的賬也不能再往後拖,既然你說這個擂臺一旦開打,一對選手中必定要死一個,那麼正好了,今天我們就決出個結果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吧!”我厲聲喝道。
韓舟從後背上拔出雙截棍,舉起就要打。
我一擺手問:“不是說這是空手擂臺嗎?你怎麼能用武器?”
“誰說是空手擂臺?擂臺就是拼臺,根本沒有那麼多規則,誰把誰打死就是贏者。”
韓舟的雙截棍劈頭朝我擊來。
我正要閃身躲開,忽然韓舟的雙截棍前閃過一道黑影,啪地一聲他的雙截棍給什麼東西纏住了。
隨即那根東西往上一挑,韓舟的雙截棍脫手了。
我已經看到,那是一根鞭子,來自擂臺下面。
鞭子伸上擂臺六七米長,纏住韓舟的雙截棍後就往下拖去。
一個人影站在擂臺下,伸手接住雙截棍。
不是別人,正是蘇子初。
只見蘇子初右手執着鞭子,左手接住拖下去的雙截棍,向着擂臺上的我們揚着。
韓舟顯然感到很意外,驚詫地問道:“蘇子初,你爲什麼要拖走我的武器?”
蘇子初淡淡地說:“公平決鬥,黎小睦赤手空拳,你也不準用武器。”
“你他媽怎麼替他說話?是不是要當叛徒,認敵爲友了?”韓舟朝着蘇子初咆哮。
蘇子初並沒有被激怒,仍用那種平淡的口氣說道:“你不要那麼衝動,當年你太公小寒心不是練的鐵布衫法嗎?你根本不用跟黎小睦打,只要跟他比試捱打不就行了?反正他跟你都沒有武器。你用看家本領還打不過他嗎?何必一定要用雙截棍?我替你暫時收着吧。”
幾句話似乎點醒了韓舟,他嗯了一聲:“說得對,我何必一定要用雙截棍打呢。我會太公的鐵布衫法,並且我還有摧骨掌,我可以承受任何拳棍的打擊,卻可以打斷任何人的骨頭。”
“所以嘛,你們還是比內功和拳頭吧。黎小睦練的是金剛拳和強脈功,你掌握的是鐵布衫和摧骨掌,相信你的兩樣一定勝過黎小睦的兩樣。”蘇子初攛掇着。
韓舟豪情大增,昂然說道:“好,你幫我收着雙截棍,看我怎麼用鐵布衫和摧骨掌打倒黎小睦吧。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說着還揚了揚拳頭。
下面的蘇子初接過話:“勝利肯定屬於我們的。”
看這兩貨一唱一和的表演,讓我感到很是厭惡。
不過韓舟不用雙截棍,對我總是一件好事。我感覺蘇子初是在幫倒忙,你們就以爲靠韓舟的鐵布衫和摧骨掌一定能打贏我?
也許蘇子初是在輕視我,要鼓動韓舟赤手空拳打敗我。他的心跟韓舟一樣惡毒。
我也不能確定韓舟的鐵布衫和摧骨掌有多大威力,只能小心對待。
韓舟轉過身來一指我:“黎小睦,咱們先來個互打吧。你敢不敢?”
我問怎麼互打?
“你打我三拳,我再打你三拳,誰受不住誰就輸。行不行?”
“好,沒問題,我們可以互打三拳。不過誰先打誰呢?”
“你先來打我好了。”
這個時候先下手爲強。我也不能確定他口口聲聲說的摧骨掌有多厲害,萬一真的功力極強,我受不住就糟了,還是先由我試試他的鐵布衫吧。
金剛拳能破他的鐵布衫嗎?我一定要試試。
韓舟擺開一個馬步,吸氣運功,然後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向他出拳。
我也運氣到丹田,一拳向他前胸打去。
咚的一聲,拳頭像打在一塊橡膠上。
第一拳我並沒有使多大力,是爲了測試打上去的感覺。等拳頭接觸到韓舟的身體,我就猛地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