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理解,西山地區很大,但既然蘇子初他們把姬雨抓去了西山,一般總離不開那處絕壁。
我們在絕壁那裡找了很長時間,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們在這裡。
我問道:“他們是怎麼跟你說的?叫我到西山哪個地方見他們?”
姬晴此時眼神有些不對,說話也吞吞吐吐起來。“他們說,是在西山的山坳裡,你以前去過的,知道那裡。”
山坳在這裡遍佈,我也去過多處山坳,又是哪一處呢?
姬晴脫口而出:“就是你第一次去的那條。”
那就是危亭山下的那條了。
也就是陰雲正下面的,我正是在那裡第一次受到蘇子初的襲擊,是韓舟把我引誘進去的。
山坳深處十分詭異,常年霧煙繚繞,很容易讓人失去方向感而迷路。
這次他們又要把我往那裡引?
當初我是一點沒有意識到那是圈套才進去的,現在明知他們在那裡埋伏了等着我,我還能再去嗎?
我正在考慮時,姬晴卻急急地問道:“小睦哥哥,你一定會去的,對嗎?”
她問得有些古怪,我反問:“爲什麼你這麼肯定?”
“因爲你喜歡我妹妹,你不肯他們把她殺了的。”
我更奇怪了,“你好像認爲,我只喜歡你妹妹,不喜歡你似的。還有就是我因爲喜歡你妹妹纔去救嗎?如果我不太喜歡你妹妹,我就不會去了?”
姬晴好像一驚,瞪大了她那雙秀美的眼睛,有點不相信地問:“這麼說,你也……喜歡我?”
“怎麼,你和你妹妹都叫我小睦哥哥,我對你們一視同仁的,都像真哥哥一樣喜歡你們,你怎麼今天會這麼問?”
“可是,我以爲你只喜歡我妹妹,因爲你只抱過她嘛。”
“我抱她跟抱你有什麼兩樣?難道我非得把你們兩個都抱一抱你才相信我喜歡你們倆?”
姬晴的臉色頓時變了,不是變紅而是變得很白,嘴脣也在微微哆嗦,好像在作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我看出情況不對,盯着她問道:“姬晴,你跟小睦哥哥說實話,是不是你在幫他們送假情報?”
“不不,沒有……”她慌亂了,連忙搖着手,又把頭低下了。
“那你告訴我,他們把你妹妹帶到哪裡去了?你一定是知道的對嗎?”
她堅持說在那邊山坳裡,是他們這樣對她這麼說的。
我點點頭說:“好吧,反正我也不怕。我們一起去吧。”
姬晴其實根本不知道那道山坳在哪裡。我就領着她往那裡走去。
到了山坳前,我擡頭觀察天空的那道陰雲,發現它依然是老樣子,但不知爲什麼此刻它升高了,不像前些日子那樣壓得很低,幾乎可以觸及危亭山的峰尖。
這樣一來前面的山坳似乎也不那麼陰險可怖。
我指了指山坳問道:“他們肯定在裡面嗎?”
姬晴說是的,肯定在裡面。
“好,那你跟着我,我們進去看看。”
我依然赤手空拳,但並沒有再猶豫,大步向裡走去。
沒走多久就見一陣陣的霧靄在前面翻滾,裡面的一切都籠罩在深深的霧障裡。這些霧氣是有界限的,不會再往外漂,只在那裡上下翻滾,形成一道霧的牆壁。
我也大步走進霧裡去。聽着背後姬晴的腳步聲,我知道她也跟着來了。
又走了一陣,前面的霧變得有些淡,看得出兩邊是壁立千仞的山峰,我們處在兩峰之間的一塊空地上。
而前面還有一座山擋住去路。
看樣子這條山坳到這裡爲止了。
我轉身問姬晴:“這裡根本沒有人,他們在哪裡呢?”
姬晴瞪着一雙驚慌的眼睛,向我搖搖頭,說她也不知道。
我一把捏住她的小手,厲聲質問:“快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他們的人,故意送假信把我誆到這裡來吧?”
我以爲她要麼哭哭啼啼地聲明,要麼要掙脫我的拉扯想跑。但她居然站着不動,只用兩隻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臉上不再有表情。
這是什麼表情?好像在說,你愛咋就咋吧。
肯定是了。
但我還是希望她自己承認。“快說,是不是?”
她緊緊抿着小嘴,兩眼仍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都有些心裡發毛。
“你這是怎麼啦?爲什麼不說話?”
我氣呼呼地催問。
這時傳來腳步聲。從前面的淡霧裡走來幾個人。
正是蘇子初他們,是四個而不是五個。
“黎小睦,你放開她吧,這樣抓着小姑娘的手,是不是想非禮呀?”唐少遠在說。
我放開姬晴,冷笑一聲:“各位好漢,我不這樣逼她,你們的尊容一直不肯顯露,還想逗我到什麼時候?我只好對她兇一點,好讓你們知道我其實識破你們的鬼把戲。”
翁霞菲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韓舟冷冷地說:“鬼把戲?是我們的高招好吧?你明知是鬼把戲怎麼還來呀?難道不是腦殘嗎?”
“反正我是跟腦殘打交道,要看看誰更瘋狂一些。”我掃了四人一眼,對姬晴說,“這裡有五個腦殘,包括你呀。”
姬晴嘟囔道:“我怎麼也是腦殘呀?”
“不是嗎?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是抓了你的親妹妹,而你還幫他們把我哄到這兒來。你現在看到了吧,這裡根本沒有你妹妹。”
“我妹妹呢?”姬晴似乎也看出這一點,向四個人問道。
我切了一聲:“他們當然不會把你妹妹帶到這兒來,因爲他們擔心我會把你妹妹救走。”
“那他們爲什麼要對我說,他們把我妹妹送到這兒來,叫你來救她?”姬晴依然很不解。
“你當了他們的傳聲筒,還真相信他們願意讓我救走你妹妹?他們只是拿你妹妹當誘餌,叫你引我到這兒來,他們要殺了我。”
姬晴顯出一臉的茫然。顯然她還沒有完全擺脫蠱惑的力量。
這時韓舟喝道:“黎小睦,今天是我們算總賬的日子,把你叫來,作個了斷。”
我冷冷地說道:“你嚷過多少遍了,上次是決鬥,現在發明出個了斷來,你如果真想了斷,那就痛快點。只是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韓舟朝蘇子初一揮手:“你先來!”
蘇子初說聲好,揮起尖刺朝我刺來。
我一看就明白,蘇子初與以前不同,他不是真的進攻,只是做個樣子而已。也許他已經失去了殺我的信心,但礙於其他三人盯着只好第一個出戰卻不全力拼殺。
那我也不會出手去揍他,只迎合着他的動作,他刺左邊我避向右邊,他掃我兩腿我一個跟斗翻出去。
韓舟很快就看出苗頭,厲聲叫停,對蘇子初喝道:“你他媽搞什麼名堂,這是殺人嗎?跟他跳對對舞啊?要找舞伴也找女的去,別跟他一塊發騷。”
蘇子初閉着嘴巴一聲不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韓舟又朝唐少遠一揮手:“糖果少爺,該你出戰了。”
唐少遠驚訝地問:“你叫我什麼?”
我揶揄道:“他叫你少爺牌糖果。”
唐少遠指着韓舟罵:“那你叫韓舟,難道是寒冷的小船?小船寒冷那不是翻在冰水裡的意思嗎?”
“靠,別亂發議論,還是出戰吧。”韓舟惱怒地喝斥。
唐少遠將西瓜刀往地上一劈,啪地一聲濺起一股灰塵。“你有什麼資格來命令我?老子最看不慣你這種裝逼貨。”
韓舟喝道:“別以爲你得了一點點異能,就以爲多麼了不起了,要不是因爲你跟黎小睦有仇,可以跟我們一起打敗他,我纔不想與你這種貨爲友呢,就因爲家裡有幾個臭錢,冒充高大上,其實你那麼醜,翁霞菲看中你也是她有眼無珠。”
翁霞菲氣得嗷地叫了一聲。但沒有說話。只是臉漲得通紅。
我都懷疑翁霞菲不會說話了,她是不是變成啞巴了?
唐少遠被韓舟一頓搶白,怒火中燒,拿西瓜刀一指韓舟說:“那咱們倆來打一場吧,看看誰是真牛比。”
韓舟卻一擺手:“我們以後再算賬,今天要對付的是黎小睦。這樣的好機會留給你,你還不好好把握?要是他回頭走了,你還報個屁的仇?”
唐少遠像是驚醒過來,轉身朝我吼道:“黎小睦,拿命來!”
看來韓舟這個王八蛋最陰險,一貫慫恿別人衝在前面,而有人偏偏甘於淪爲他花言巧語下的豬頭,只要他把冤家指向我,必定能夠成功。
我對唐少遠是很厭煩了,他和翁霞菲出爾反爾,明明宣稱不出來跟人制造恩怨,卻又出來跟我過不去。
上次在峰頂打的那一場,我還是擔心他會不會掉入懸崖,結果他的刀被閃電擊中,他中了閃電就墜了崖,被下面的一股水傘給吞沒,當時不知他是死是活,現在看來那次他又毫髮無損。
今天我要給他一點教訓。
“我的命在這裡,你來拿吧。”我冷靜說道。
唐少爺舉起西瓜刀大吼一聲:“殺呀!”朝着我劈來。
我沒有閃避而是一伸拳頭,咚的一聲,西瓜刀砍在我的拳頭上。
唐少爺震得後退兩步,拎起刀一看,大驚道:“啊呀,我的刀砍缺了。”
那把西瓜刀的刃上出現一個缺口,凹了一塊。
所有人都很吃驚。
韓舟愣了一下,叫我把右手伸一伸,看看我手背上有沒有傷。
我把手伸出去上下翻一翻,讓他們看看什麼傷勢也沒有。
韓舟明顯有點驚愕,指着我問道:“難道你真的練成強脈功了?”
“你怎麼知道強脈功?”我反問。
韓舟說他小時候聽爺爺談起過,他的太公當年學藝時,曾有一位師兄是有強脈功的,這是他們的師父風玄道長的看家本領,可惜只教給了這位師兄,沒有教給太公和其他兩位師兄。
“你的太公就是小寒心,是最小的師弟,對吧?”我問韓舟。
韓舟說是的。又問我:“你太公黎一鐵也沒學到強脈功,蘇子初的太公應該也沒學到,能學到的只有葉仝了,你現在是做了葉地泰的徒弟,難道葉地泰將強脈功繼承下來了?”
我輕輕笑笑說:“這一點你何必關心呢?”
“強脈功是異術的前奏,學了強脈功往下就能學異術了。異術是邪術,你居然要練邪術嗎?”韓舟氣急敗壞地嚷着。
我臉一板駁斥:“你們不是有鬼師嗎?你們連鬼的本事都學,還笑話我?我學人的本事不是光明正大?”
韓舟冷笑一聲:“那就看看是我們的鬼師教的本事大,還是你的人師教你的本事大。”然後朝唐少爺一揮手,“唐少遠,給我上。”
唐少遠因爲西瓜刀被我一拳崩了個口子,有些心虛,但在韓舟的攛掇下又暴跳如雷,一揚西瓜刀又要向我衝來。
但就在這時,頭頂上面的陰雲裡咯嗤一響,一道閃電刷地竄下來,正好打中唐少遠揚起的西瓜刀。
“啊呀——”唐少遠大叫一聲,扔掉西瓜刀,倒在地上接連翻滾。
我們都被這個情景嚇得發傻。
怎麼回事啊,上次是在峰頂,這次卻是在山坳中。爲什麼陰雲中的閃電專找唐少遠?
一般閃電打中一個人,那個人很難生還。而唐少遠被閃電打中後並沒有立刻躺下不動,而是接連在地上打滾,而且不是來回,朝着他們來的方向滾去。
現場沒有一個人關心地向他跑去。連翁霞菲也無動於衷,默然不語。
我倒於心不忍了,問道:“你們就不去看看他嗎?他是死是活你們不管?”
其他人繼續不說話。只有韓舟朝我喝道:“我們不用管他,我們只要管你就行了。今天不把你殺了,更待何時!”
“那要是相反呢?”我問道。
韓舟一愣,“什麼意思?”
“不解釋。自己琢磨。”
“哼,你的意思是萬一把我殺了?想得美!”韓舟抽出雙截棍來。
我指指空中的陰雲說道:“你那個棍子是金屬做的吧,小心閃電哦。”
韓舟不由也擡頭向空中望了望。一咬牙說道:“我就不信閃電還會下來,剛纔是個偶然事件。”
然後他揮動雙截棍向我進攻。
我沒有閃避,劈手一抓就將他的雙截棍抓住。
然而我正要一用力將雙截棍奪過來,突然看到從韓舟的胳肢窩下伸出一個拳頭,直向我的面孔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