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霞菲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許她早就來了,一直躲在樹林裡,直到葉憐紫和洛蓮離開了,她才跑了過來。
我心裡立刻一陣警惕,迅速環顧四周。暗想唐少遠爲什麼沒出現?
不會是他們演雙簧,一個大大方方走來,吸引我的注意力,另一個偷偷摸過來,給我來個突然襲擊吧。
翁霞菲見我東張西望,突然開口了:“你在看什麼呢?”
我靠,原來這冷貨不是成了啞巴,好好地能說話。
“怎麼,你今天才說話呀?”我問道,“爲什麼一直裝啞巴?”
“因爲在這以前,我一直沒什麼好說的。”她看着我,眼中閃爍着一種奇怪的神態,讓我捉摸不透。
“以前沒什麼好說,那現在呢?”我問道,“爲什麼又開口了?”
“到了需要說的時候了,我當然要開口了。”
“你可真忍得住氣,變個活啞巴,又不是別人控制你說話,何必要這樣呢?”我感到不可理喻。
“你也不理解吧?”她問道。
我搖搖頭:“我怎麼會理解呢?鬼知道你爲什麼要裝啞巴。”
“全是因爲你!”她重重地扔出一句。
又是爲了我!
我一時怒氣衝衝,大聲質問:“你不說話也是我的原因?我限制你說話了嗎?就算我真的要求你不說話,你會聽嗎?我有什麼權力限制你說話?”
“不是你限制我,而是我不說話是因爲沒辦法,我憋了一肚子話不說,是要到時向你一起說的。”她顯得很委屈。
我看出苗頭不對,頓時緊張起來。小心地問道:“你要說什麼?千萬想好了再說,不要說得沒頭沒腦啊。”
“我喜歡你!”她一跺腳說道。
看來她是下了很大決心才吐出來的。
差點把我驚個人仰馬翻。
什麼嘛,連這個多次追砍我的女冤家,都要向我喊喜歡了。
淡定,一定要淡定。也許這又是一個*。
我保持鎮定,淡淡地問:“你不是一天到晚只想殺我嗎?怎麼說喜歡這兩個字?你自己相信了?反正我是不信。”
“我曾經是想殺你。但殺來殺去,我卻喜歡上你了。你現在讓我怎麼辦?”她臉色通紅地盯着我。
一個女殺手要殺一個小帥哥,殺到後來愛上這個帥哥,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因愛生恨的事不少,因恨生愛的例子也很多。
愛這種東西看不到摸不着,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沒有人說得清,也沒有人管得住。
但我不會輕易就受感動了。我叱道:“別胡說八道,你的愛情在唐少遠身上,你們已經是兩情相悅,海誓山盟,要在絕壁洞中相伴一生,現在卻跟到我跟前說喜歡的是我,你讓唐少遠情何以堪?”
“這我不管,反正我喜歡一個人,就願意跟他在一起,不喜歡了就不跟他在一起。”她斬釘截鐵,非常頑固。
我問:“你不愛唐少遠了?”
“不愛了。”
“爲什麼?”
“他身上臭毛病多,我看透他了。”她氣呼呼地說。
我轉了轉眼珠問:“什麼毛病?能說給我聽聽嗎?”
“你有的,他都沒有。”
“什麼東西我有他沒有?”
“長相,你那麼帥,他那麼醜;高度,你那麼高,他那麼矮;學歷,你讀了大學,他高中沒畢業就混日子了……”
我連忙打斷他:“可他有的,我沒有哇。他是個闊少,我是個窮絲;他有個掙錢如挖土的牛爸,我只有收舊貨掙點生活費的苦爸;他一出手就能給你買一輛瑪莎拉蒂,我目前連一輛電驢錢都掙不到……”
“錢不是萬能的。”她說,“他不過是一個有錢的豬頭而已。”
“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我說,“我還在努力爭做有錢的豬頭。”
我以爲翁霞菲被我拒絕,她一定會焦躁起來,說不定馬上就抽出兩把彎刀向我殺來。但她卻緩緩地在我右側的石頭上坐下來。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有雄心壯志,而他胸無大志。我就是看中你有大志,纔來跟你協商的。”
“協商?”我愣愣地問,“商量什麼?”
她擡手指了指西南方向。“那邊的情況,反正你也瞭解了,也不用隱瞞,那是貞婦媼和她的手下正要醞釀的風暴。你也知道還有個啖魔,他們兩個魔頭如果聯合起來,你認爲爍鎏城裡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擋他們?”
看來翁霞菲比我掌握更多的內情。
我反正剛練好一趟功,就決定與她好好聊聊。
“那你說說,如果這兩個魔頭聯合了,他們打算做什麼?”我問道。
“當然要佔領這座城市。”
這個結論我已經得知過了。
我有一點不解,“他們爲什麼要選擇爍鎏城呢?”
“因爲爍鎏城的地理環境,非常適合他們佔領,地處崇山峻嶺腹地,交通也不是很方便,城市也沒什麼很明顯特色,容易讓世人忽略。最重要的是,啖魔的雙非山和貞婦媼和崇媼山,都和爍鎏城最近。而這座城市的下面曾經有過一座舊城,就是被陰靈佔領後從人們視野中消失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問道。
“至少兩千多年了吧。”
“可我們的史書上並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吧?”我提出異議。
她瞪大眼睛說:“史書上怎麼可能有記載,這座湮沒的古城至今不爲人知,考古界沒有一個人得到過這方面的信息。”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反問。
“當然是貞婦媼跟大家提到的。我也聽到了。”
我擺擺手呵呵一笑說不信,你是在虛構一個故事。
她站起來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你去不去?”
一聽這話,我霎時很興奮,其實我早就聽說爍鎏城的下面掩埋着一座古城遺址,只是這種傳言很難讓人信服。如果翁霞菲願意帶我去一睹真假,那是我求之不得了。
我問她,如果要看地下古城,應該怎麼走?通過什麼渠道?
她說有地下通道的。
“通道在哪裡?”
她說出一個地方,讓我大爲驚訝。
“朚光寺!”
“什麼……朚光寺?地下通道在寺裡?”
翁霞菲告訴我,朚光寺就是當年古城的一個遺址,它深埋在地下幾百米處,可見古城也被埋得很深。人們只知道城外有一座地下寺廟,但從來沒有人親眼見過。如果到了朚光寺,就可以從那裡下去,見到地下古城了。
我就說起曾和張嘉瑜一起去過朚光寺,但感覺是在沙漠邊緣。但後來又聽說朚光寺不在沙漠中,就在爍鎏城西南山中。
翁霞菲也說朚光寺就在城外山中。有一個地洞可以進入的。
她問我願不願意馬上跟她去,親眼看看地下城?
我覺得這個情況很重要。如果真有地下城,那麼爍鎏城的歷史就要重新審視了。
“好,我馬上跟你去吧。”我下了決心,哪怕晚一點練出三段功,也要先把這個問題搞清。
因爲如果翁霞菲變卦了,我以後可能找不到這樣的機會。現在她對我滿腔熱忱,正在興頭上,會說到做到的。
翁霞菲知道我願意跟她去,顯得很高興。她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
走了幾個小時纔到了西山。
我問她往哪裡尋找山洞?
她把我帶到一道瀑布前。
瀑布飛流直下,下面是一個深潭。這個潭歷經幾千年落水的衝擊,應該不淺。
翁霞菲指着瀑布潭說,進入朚光寺的通道就在這下面。
這個水潭令人望而生畏,雖然我水性不弱,也潛過多次深潭,不過畢竟不是瀑布下的,這裡潛水只能潛入不能潛出,如果沒有別的出口,潛下去就不可在這裡再露頭,因爲山上滾滾而下的水有巨大的壓力,不允許你往上浮的。
我還沒考慮好呢,翁霞菲卻撲通一聲跳下去了。
她在水潭裡向我招手:“快跳吧。”
跳不跳呢?這樣的冒險有沒有把握?
我已經多次冒險,每次都能化險爲夷,這次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災難吧?再說翁霞菲都跳下去了,我卻半途而廢怎麼行。
於是我也把心一橫跳了下去。
然而當我一躍而起時,事情猛地出現變化,上面滾滾而下的瀑布一下子斷了,沒有水往下泄,而水潭中的水卻隨着我身體向下墜也在往下陷。
我並沒有像翁霞菲那樣一跳就進入水中,水潭中的水在迅速地放走,原本距潭岸只有近一米的水面越來越深。
“怎麼回事?”我大聲地問道。
我在下墜,水也在陷落,我怎麼也落不到水裡去,等於我跟着下陷的水在往下掉。
萬一水全部泄完,露出潭底來,那我不是直接就撞在乾涸的潭底了嗎?
而翁霞菲也跟着水面在往下陷,但她並沒有回答我的驚問。
我想這又壞了,這一跳就如同跳下一個沒水的洞穴,一旦觸底必死無疑了。
好在這份緊張沒持續多久,通地一聲我掉進水裡。
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兩腳被一雙手拽住往旁邊一拖,我感覺是被拖進一個橫向的洞裡了。然後那雙手一鬆,我就往上浮。
嘩啦一下浮出水面,是在一個地廳裡了。不過這不是一個水池,只算是一個朝上的洞口,只是灌滿了水而已。
我露出頭一眼就認出,這正是朚光寺門外的地廳。
翁霞菲已經在上面了,正騎在左邊的虯龍背上,悠然地晃着腿。她薄薄的衣衫因爲透溼而貼緊身體,勾勒出惹火的身材,前胸玲瓏的雙球幾乎畢現。
我也全身溼透,但也顧不上尷尬了,爬上岸朝她走近,問道:“我們要叫山木道長出來嗎?”
她反問:“你認爲,山木道長住在裡面?”
“是啊,我上次和張嘉瑜來過,山木道長就是從裡面出來的,是徒增道長帶我們來的。”
“他們把你們玩了一頓而已。”翁霞菲取笑道,“這明明是一座佛寺,怎麼可能住着道士呢?當時你們兩位高智商的大學生,怎麼獨獨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呢?”
我簡直傻了,尼瑪,她說得完全有道理,這不是一座道觀而是一座佛寺,可當初我們連這點辨別力也喪失了,思緒完全被這對道士師徒牽着鼻子走。
“那裡面住着誰?是和尚高僧嗎?”
“這種地方,哪會有高僧?住在這裡怎麼過日子?換了你你願意嗎?”她嘲笑道。
“原來是一座空寺?”我問。
翁霞菲說當年古城陷落掩沒後,城裡城外凡活着的都逃走了,朚光寺也不例外,不可能有僧衆還留戀它。
她指着那個水洞說:“原本朚光寺與整座古城都陷在地下,上面被泥石流給覆蓋了。不過就因爲這裡的上面出現了一道瀑布,山水不間斷往下衝涮,就在石頭面上衝出一個洞來,上千年的衝,洞越來越深,然後就跟這個橫向的洞接通了。”
我提出異議,說上次我們也是從一個向下的深洞下來的,但那是一個旱洞,根本不是今天進來的瀑布水潭。
翁霞菲呵呵一笑揭穿,那是山木和徒增搞的障眼法,其實就是從瀑布洞進入的,是他們用幻術讓我們以爲是在沙漠邊緣,是用吊筐從一個朝天的旱洞吊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