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只是此時這話比較單方面。水凝冰坐在那悠閒的喝着茶,任顧秋湮怎麼瞪視都未理睬。
這幾日,顧秋湮每天都到青門來纏着沈依寒, 像防賊一樣堤防着水凝冰, 就怕一不小心, 心上人被她搶走。
這會, 她見沈依寒的心思又停留在水凝冰那, 她咬牙暗妒,硬是要搶回他的注意力,纏住他不依不饒道, “寒哥哥,今晚有花燈會, 聽說那花燈有千百種可漂亮了, 我們一起去吧。”
京城的花燈不比其他地方, 自是熱鬧繁華,正因這個, 沈依寒擔心那兒人多擁擠怕水凝冰不喜歡,所以沒有提起。她若不能去,他當然也不會去。
他纔想拒絕,卻聽顧宛夏在旁說道,“水姑娘還未見過京城的花燈會吧, 姑娘病已好, 總待屋中也悶, 不如一起去瞧個新鮮, 當是透透氣。”
這麼說來也很有道理, 沈依寒轉念一想,自她醒來後, 她雖對人仍舊冷淡疏離,可與以前卻還是有些不同了。不似以前那般冷情,她的眼中多了幾分惆悵。雖不知她發生過什麼事,一直悶在屋中也不是個法子,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他點頭贊同顧宛夏的提議。
“看花燈~看花燈~主人,我們去看花燈~”湯圓一想到出門就能吃到好吃的,十分開心的喊道。
水凝冰唯有同意。
雖未到上元節,但這花燈會的花燈也百目琳琅,從十二生肖到百種花卉,還有那各異的精緻宮燈走馬迴旋,最吸引人的還屬那高高升起的孔明燈。
顧秋湮挑了盞嬌豔的牡丹花燈,走在一行人最前邊,她興高采烈的指着那緩緩升起的盞盞明燈,回頭說道,“寒哥哥,你看那,那就是你說過的孔明燈,對嗎?!”她曾聽沈依寒提起過可飛昇入天的燈,今個還是頭次見着,她家處川境,那裡風俗與南北有差,不興上元女兒節等,所以她見過的花燈不多,更遑論孔明燈。
“孔明燈又名天燈,爲先人諸葛先生髮明用於傳遞求救消息,現在民間多用此燈於祈福和祈願,將心願寫在紙上隨燈放飛,據說心願即可達成。”沈依寒說道。
“聽起來,這燈多半女兒家喜愛的。”顧宛夏這樣認爲,男兒宏圖偉志,怎會靠着區區一盞燈,那燈也就像湖面水燈放願一樣,都是女兒家祈求如意郎君的小心思。
顧宛夏說的也不完全,男女老少的也都有親手寫下祝福的心願,放了燈,寓意來年豐收或閤家幸福年年等。不過,他也沒說錯,這東西女兒家尤爲喜愛。這不,他才說完,就見顧秋湮一臉興趣的,拉着沈依寒說要去買盞天燈來祈願。
沈依寒轉頭詢問水凝冰的意思,幾人一起出門,總要一起行動,若然這兒人都走散可不妙。
顧秋湮不快的看她,然她也沒有掃興,說道,“我也沒放過天燈,一起去看看。”
四人每人買了一盞,從小販那借了筆紙,寫下心願系在燈上,準備到河邊去放燈。
立於河上的板石拱橋站了許多人,小家碧玉居多,也有三兩個書香才子伴同的,閤家一起來放燈的都到河邊草地那去了。
幾人找了個空位站定,取出火褶子將燈油點燃。一陣,孔明燈膨脹,水凝冰輕輕放手,整個燈冉冉飛昇起。她望着燈在河面飄升遠去,思緒也像被帶去般。
“秋湮,你寫了什麼心願?等等,你先別說,讓我猜猜。”顧宛夏調侃的挑眉,朝沈依寒瞄了眼,繼續說道,“肯定是與心上人共結連理,對吧?”
“哥!”顧秋湮一下像煮熟的蝦子,面色通紅,羞怯着,卻不時偷看沈依寒的反應。
可惜,她那情意還是傳不到那沈木頭心裡,他看向思緒飄遠的水凝冰問道,“不知水姑娘寫了什麼願望?”
她回過神來,還沒答他,那邊顧宛夏插道,“許願這東西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你還把我、我的…說”顧秋湮又怒又羞,在那捶打着顧宛夏。
“好了,妹妹,是爲兄的不對,忘了你皮薄。”顧宛夏一邊散躲着,一邊說道。突然他伸長脖子朝遠處望了望,抓住顧秋湮不依不饒的手,求饒道,“好妹妹,你看那邊有花車來了,快去瞧瞧,別跟爲兄計較了。”
一聽有花車,顧秋湮還真停下打他,轉頭踮腳望去。街道正中,幾輛裝飾着花團錦簇的車緩慢駛着,車上站着幾個打扮嬌麗頭戴鮮花的女子,宛如花中仙子,挽着花籃,皓腕嬌柔,將藍中支朵的鮮花往車外丟去。
他沒騙她,果然有花車。
她細細尖叫一聲,提着裙襬追着花車去。據說,接到那花可是會有好姻緣的!
顧宛夏失笑搖頭,“沈兄,我看這花燈會分明是爲女兒家而辦的。”
“那兒人多,我們還是跟上,以免跟秋湮被走散。”幾人隨後跟去。
道旁早圍滿了人,翹首盼頭,伸長了手,姑娘們可以不顧形象的追着,就爲了搶到那‘花神’拋下的花,爲了得一美好姻緣,哪個女兒家不拼命。
顧宛夏早將手中的花燈丟給顧宛夏,仗着自己會功夫,力氣比那些姑娘大,硬是擠了進去,還給她擠到了前頭。
頭髮散了,衣裳亂了,也沒見有人退出來,一個擠的比一個兇,看得顧宛夏直搖頭。
“這般模樣,要給男人瞧見,還哪去求什麼好姻緣呢。”
“水姑娘要嗎?沈某可代勞”沈依寒見水凝冰淡笑得看着那羣搶花的姑娘,以爲她有興趣。
她淡道,“不用,姻緣的事,如果說天註定,一朵花又能改變什麼。”
沈依寒也不再說什麼,這時顧秋湮也回來了,手裡還拿了朵花。
“不想,你還真搶到了!”顧宛夏一臉驚奇道。
顧秋湮得意的擡高下巴,在那羣小姐姑娘中,她能搶到花不容易,還能衣裳整齊頭髮不亂,更是不容易。
姻緣的力量,果真恐怖,不容小覷!
“水姑娘,你怎麼不去搶一朵來?”她拿着花奇怪的看向水凝冰。
還沒等水凝冰回答,她走近,“聽說搶到‘花神’的花,能有好姻緣,可靈了,你也快去搶一朵吧。”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腳下一個踉蹌,推了水凝冰一把。而水凝身後就是那人羣,她這一推,直接將她推入人羣中,一堆女子又擁擠而上,將她包圍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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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姑娘?!”幾人急急喚道。
沈依寒想要擠入人羣,可前邊都是女子,他不好前進,這情況若碰到哪都不好說。
“寒哥哥別擔心,水姑娘去搶花而已,你看我不也搶了朵出來了。”顧秋湮掩下眸中的狡色,她非無心,而是有意將人推進去的。哼,讓她跟她搶寒哥哥!最好是擠到裡頭出不了,走散了纔好!那自己就能一晚佔着寒哥哥了!
再說被擠入人羣的水凝冰,人羣洶涌,她和肩上的湯圓被擠得厲害,在她用法術將人震開前,湯圓先開口道,“小心了!有狗屎!有狗屎!”
旁邊的姑娘一聽,都尖叫着看向腳下,往旁邊退開,讓水凝冰有機會一下衝到最前面。
擠都被擠進來了,不搶朵花回去,似乎給人看輕。顧秋湮的處處挑釁她看在眼裡,她安靜,可不代表她能時時能忍讓。
“湯圓,去把拋下來的花銜來!”寬袖往前揮去,湯圓得令,展翅像衝鋒機一樣飛了出去,飛速的銜住那‘花神’剛拋下來的花,然後往回飛來。這一突然出現的黑乎乎的鳥看得衆姑娘是一愣一驚,她們怎麼就沒想到可以養只這樣聰明的鳥,來幫忙搶花呢?那個悔啊!
水凝冰接住花,緩緩笑開,猶如冰雪融化。那一瞬有一道目光緊縮着她,她像是有所察覺猛然擡頭,然後目光就頓住了,花車那邊,一羣女子中,有個無比熟悉的面孔一閃而過。
怎麼會…是他嗎?
花車前移動,她往後走,目光追溯找尋,穿透那茫茫的人海,依依尋着那幾乎像在夢中才見到的身影。
“藥兒!——!”她喊着,可人羣的吵鬧將她的聲音淹沒,直到人海盡頭,人羣都遠去,她衆環四周,卻只剩清冷的街道,無一人影。
湯圓在後邊銜着她落下的畫桃宮燈飛趕來,就要撲入她懷,最後還是沒銜穩,將燈掉在地上,燭火熄滅,與這清冷黯淡的街融在一起。
“主人,你跑那麼快做什麼?”湯圓瞥瞥地上的花燈,懶得去拾了,都弄髒了,它湯圓可是隻高尚的烏鴉。
“水姑娘,水姑娘——”後頭,傳來沈依寒和顧宛夏的喊聲,他們追了來。
“你無事吧?”沈依寒急切問道,上下審視她的衣裙,怕她哪裡受傷。
“沒事”她說。
“看來今個運氣是好,水姑娘也搶着花了,其他姑娘看我們一行兩個姑娘都搶着了,還不羨慕死。”顧宛夏看好友那過分擔心和自家妹妹又露嫉妒的模樣,只好緩和氣氛的打趣道。
“大家都走累了,不如回去吧。”沈依寒道。
花燈也看了,燈也放了,花車也搶了,確實接下來再逛也沒其他意思,幾人皆點頭同意。
月斜影長,人影遠去直到消失,陰暗潛伏處緩緩走出一人,將丟落在地的宮燈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