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之時, 江湖發生了一件大事,天殘教要易主了!
準確的說,應該是現任天殘教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 召開了一個比武大會, 號稱只要在比試中勝過他的, 即可爲下一任天殘教教主。
這消息一傳出, 立刻引起了各界人士的注意。不出幾天, 那些看熱鬧的也好,唯恐魔教有詐的正義之師也好,野心勃勃的也好, 都聚集到了桃花鎮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
比試的擂臺選在十里桃花林,本該一片蕭索的桃花林, 此時春光漫漫, 漫天的飛花鋪滿這十林深林, 讓人歎爲觀止。林中往來的人羣,無不議論這未到時節的桃花是如何一夜之間盛放的。但期間流傳的, 多是指向殘天,說他乃妖魔鬼怪化身。一時間,在場的衆人,更是難去注視那他雙異色的眸子,唯恐中了妖術什麼的。
十二月的寒風凌厲, 雖然背景有一片桃色烘托, 卻仍不能甩掉那股寒意。面對場下的流言蜚語, 和竊竊閃躲的目光, 殘天向是沒有聽見, 沒有看見般。他筆直的站在高臺之上,向着一個方向眺望而去。像不知經歷過多漫長等待的目光, 終於在一人的到來時,他黯淡的雙眸霎時一片程輝。
評判席上,身着月牙色祥雲袍的釋無雙也朝殘天視線所去的方向望了望。該到的人,終於到了。他偏過頭,動作隱蔽的對觀席首座上的人點了點頭,交換了個眼神,然後起身走至臺前。他這揚手,場上所有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可見釋無雙在武林上的地位,是不可小窺的,這也是水融融託冷焰請他來當此次比武大會的評判的原因之一。何況,釋然莊在武林中本屬中立,爲各界所信服,由莊主釋無雙來擔任仲裁再合適不過。
“此次比武,爲選出下一任天殘教主。此次比賽一對一比試,不可使用武器及暗器,只可空手過招。被打下臺者,或無力起身繼續比武者,皆判爲輸。各派最多隻可派出三位參與……”
他將比賽的規則細說了一遍後,便朗聲道宣佈比試開始。
攝於殘天的厲害和歷任天殘教主的毒辣,開始時,臺下客席都只敢私下議論,卻沒人敢上臺去與殘天比試。
殘天冷眼掃過朝臺下各派,他們還在猜測議論他此番行爲的目的。他冷哼一聲,“沒人敢上來嗎?”
帶着不屑與鄙夷的冷哼聲,激起了幾派的不忿,衆弟子紛紛表示要出戰。於是,比試這纔開始了。
桌前瓜果滿盆,水融融翹腳磕着瓜子,閒閒的坐在視野最好的觀席位上看臺下的比試。此時,她嘴不停歇的磕着瓜子,還一邊和身旁的水凝冰說關於臺上比試的殘天,從他小正太一路到白髮天殘教主的悲慘經歷。她添油加醋,說的口沫橫飛,那漫天飛的口水比她吐出的瓜子殼還多。
這少年悲慘事蹟裡,當然有一抹陽光般的存在躥了進去,那是一個淡漠冰冷的女子……水融融如是的說着,她沒有對水凝冰直接說出那故事裡的女子是誰,只用女子一詞代替着。
捧着一杯香茗,渺渺迷煙般的熱氣氤氳着水凝冰的眼前,她的視線沒有焦點的落在擂臺的一處,耳邊聽水融融呱噪聲不斷,卻沒喝止她繼續述說那個不知名的故事。
那個在陌生中,帶點熟悉意境的故事,輕輕觸動着水凝冰的心絃。一絲迷茫,一絲慌張。
別以爲水融融只是在說故事,她可是嘴在動,眼在看,她每說一段,便會悄悄的打量水凝冰的反應。所以,果然等到她要的反應後,她嘴上停了停,作勢拿起茶杯喝茶潤喉,沒拿茶杯的那手在身側比了個“OK”的手勢。
冷焰看到水融融打得手勢,會意的點點頭,對待命在旁的侍從招手,然後很小聲的對侍者吩咐了幾句話,侍者領命離去。
再看擂臺上,幾場比試下來,皆是殘天無懸念的勝出。他冷傲的環視周圍,幾度拿話激人上臺比試。而不停的車輪戰,也讓他眼底有些疲色。迎戰的門派裡,也有實力強者讓他費力不少。
在又一個高手被打下臺後,場下一片沉默,許多本想出戰的人開始猶豫了。
就在衆人膽怯之心漸生時,桃林來了一批新客人。
兩名白衣人騎着高大的黃棕色駿馬在前開路,他們後面是四名黃衫侍者擡着一頂素藍色錦轎。
白衣人在擂臺前勒馬停駐,然後翻身下馬,而那四名黃衫侍者也將轎子放下,捲起簾子。
有人已認出那兩名白衣人,還沒見到轎子裡的人,已猜到幾分,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連手過度用力的扣住椅子扶手都不知道,紛紛朝那轎內牢牢翹盼去。
當那清俊溫如墨玉的面龐出現在衆人視線裡時,更有人不由自主輕呼出聲。
“是他!”
“是墨玉公子!”
來人竟然是銷聲匿跡了十年之久,衆人以爲被天殘教迫害斃命的紅塵樓二當家--樓聽雨!
在衆人疑惑他緣何出現在此時,作爲仲裁和主辦,釋無雙已出面詢問道,“敢問墨玉公子可是前來參賽?”
樓聽雨嘴角微微一勾,在桃瓣滿林,紅粉飛白的景緻下,他那張如玉製的俊面更是讓人賞心悅目。他拱手一禮,答道,“正是,我紅塵樓將派三人出戰。”
釋無雙點點頭,“不知是哪三位,由誰先出戰?”
其中一名白衣人上前,沉穩的聲音道,“在下流玉,由我先戰!”
釋無雙做了個請的姿勢,“請上臺!”
流玉一個縱身,飛上高臺,赤手空拳與殘天搏鬥起來。而樓聽雨則和另一名白衣人流風,被安排至冷焰旁的觀席。
樓聽雨和冷焰本就認識,所以很自然的搭起話來,他們一邊淺聊着,一邊關注下面的比試。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流玉被打下臺。這一場比試,殘天勝得並不容易,不光是用得時間比前面幾場都要長,而且他在期間還被流玉打中幾掌!
然後輪到流風上場了,顯然他的實力要比流玉更強些,甚至將殘天逼得有些緊,但還是以殘天的勝利告終。
輪到紅塵樓最後一位參賽者了,這人不是別人,而是樓聽雨自己出戰!
“久聞水二姑娘,琴音如仙樂。在下有個不情之情,可否請姑娘在比試之時,爲在下彈奏一曲?”在臨賽前,樓聽雨突然對剛搭上幾句話的水似冰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然,令人怪異的是,一向冰冷的水似冰竟然答應了,而冷焰卻毫無吃醋的模樣?!
在水似冰應下後,樓聽雨拱手施禮答謝,然後負手轉身,足下一點,施展輕功從觀席飛身一躍至擂臺之上,那輕逸的身姿宛如洪燕。
樓聽雨正對向殘天,說道,“是時候了結我紅塵樓與你天殘教的恩怨了!十年前,天殘教偷襲於我,致使我中蠱而腿腳十年不良於行,手下更是死傷衆多。雖此事是前天殘教主所爲,但與你天殘教皆脫不了干係。所以今天我奪教主之位,便是爲了要讓這天殘教不再存於武林!”
此話一出,臺下一片譁然,聲潮涌現。衆人這才明白,樓聽雨所謂何來,也才知道他當然的隱退,竟然是因爲這樣!
面對樓聽雨的勢在必得,殘天只冷冷迴應道,“不必廢話!出招!”
錚錚琴聲驟然而響,彈得一曲十面埋伏,步步驚心!
“啊!”水融融尖叫一聲。
她捂着嘴,瞪大了眼,像是很緊張慌亂的對水凝冰說道,“大姐你看,那個樓聽雨出手真狠啊!殘天少年都被他打中好幾下了!這姓樓的總是挑他腿腳的地方攻擊,該不是記恨他自己被害得十年瘸腿,所以也讓殘天少年嚐嚐這瘸腿的滋味吧?”嘖嘖!要不是這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看樓聽雨這架勢,像真和殘天有啥深仇大恨,要把他打瘸了一樣。恩!演得太好了,太逼真了!
水凝冰的眉蹙了好幾下,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彎曲起,像是在剋制什麼,掙扎什麼。
下面的戰鬥越來越激烈,水似冰手下奏出的琴音越來越激昂,常人看不到的淺綠光波,正從她的琴絃隨聲波盪漾開來。
躲在一處觀看的納爾希,將一切都收入眼底。對水似冰施法逆加咒語,意圖破他的咒語,他勾了勾脣,沒有阻止和多餘的破壞,深紫的魔瞳閃爍不爲人知的詭異光芒。
在殘天又一次被樓聽雨傷到,且伏倒在地時,客席上的衆人都激動的站了起來。
樓聽雨有望擊敗殘天,他們能不激動嗎!想到橫行毒辣的天殘教將不復存在,想到不用再被天殘教壓迫,想到魔教將覆正義長存,他們更是緊張盯着場上那每一瞬的變化。
琴聲撥至高潮,被傷了一隻腿行動開始遲緩的殘天,已被樓聽雨牢牢鎖住,眼見那至關重要的一掌即將迎向他的心口。那一幕,在衆人的眼中像是被慢速的播放,心卻被緊緊吊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這最最關鍵的時刻,擂臺之上,突然鬼魅般的出現一個讓衆人意想不到的人!他,攔下了樓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