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冰低咒,沒有想到自己竟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一天!
披風,是從水似冰那借來的。
水融融,是她故意推出去擋住殘天的。
這個水融融,真是她的好姐妹啊,知道將麻煩推給水似冰。問她爲什麼會知道?
哼!瞧身後那窮追不捨,以冷冽的語氣叫着,‘水似冰站住!’的人,她還猜不到嗎。
殘天是見過水似冰的,雖然是裹着披風瞧不見臉。可這問題正出在那披風上,黑色的披風是水似冰的標誌。她跟水似冰本是雙胞胎,身形相差無幾,何況現在她正披着水似冰的披風。殘天當然將她錯以爲是水似冰!能讓他這樣契而不捨,不作他想,一定是那時水融融騙他,想要找到她就要去找水似冰。
雖然換個名字,但被追得還是她!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繞過一個又一個巷口,身後的人仍沒放棄,若不是她有法力撐着,恐怕真給他追上了。古人的輕功,確小看不得。
緊追於後的殘天,漸漸失去耐性,眼有陰鷙。本是看在水凝冰的份上,他才耐着性子等她停下。可現在,他僅有的耐性都被磨光,嗜血的殘性漸漸浮現。他速度不及她,卻不代表他沒有方法讓她停下!
陰邪的掌風從後襲去,水凝冰驚覺有寒氣逼來,連忙閃身。她跳到屋頂上,低頭一看,她原本奔行過的路面一片光滑,月光照之有折射光暈。定睛一看,她蹙眉,是冰!
殘天的掌風陰寒,出手成冰,若那一掌打在她身上,定會凍住她半身,使她動彈不得!
這一招要是真正的水似冰瞧見了,沒準就是樂極的撲上去了,從此不愁沒冰用。
不是想這些無聊事的時候,再不甩掉他就麻煩了,水凝冰凝了凝神,施法阻攔他,然後設法逃脫。
她念道:我詠唱,以撒旦之名。滿布的星辰請遮起你的眼,下弦的月光收回你的芒……
忽然之間,漫天的黑雲布來,遮掩了星光,蓋去了月的鋒芒。小巷沒有燈火,地上影漸漸消失,周圍遍入黑暗,仿若天狗食月。
突然起來的黑暗非常詭異,然殘天卻鎮定自若。
即使有夜的遮掩又如何,他眼不見,耳卻仍能辨聽方位,哪怕只是一點聲響。
果然,黑暗中,他聽見衣料被風鼓動的聲音,她從西南方向逃去了。
他冷笑,隨之跟上,掌中蓄勁,不打算再耗下去。
這世上,只有一人,是他的牽絆。他守之,護之,愛之,必然要得之。若有人阻擋,無論是誰,他,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夜貓的叫聲響徹這漆黑的夜,路人遠遠聽去,心覺詭異不妙,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不論天狗食日,還是天狗食月,在這時代都是不詳的徵兆。人心惶惶,連忙躲家中關門閉窗,不敢再出門。只聽得外邊風聲鶴唳,時有怪聲。
是她小瞧了這古人,一片黑暗,他竟還能在她身後追逐。看來,只能用時空水晶了,奈他再厲害如何,也追不到現代去。
她閃入一條狹窄的巷子,拿出水晶,驅動水晶需要一些時間,在發動咒語的時候,她無法同時使用法術快速移動。她躲於一堆竹簍之後,靜止不動,小心不發出聲音以免被他發現,同時,開始唸咒驅動水晶。
聲音消失了。
他停下,而後緩慢走小巷,故意發出清晰的腳步聲。
“出來!”他冷冽的聲音貫徹這巷子。
“告訴我,水凝冰在哪。否則……”他言盡於此,話中充滿威脅。
陰曆的掌風無方向的發出,頓時響聲四起。
他側耳傾聽,空氣中傳來細小的動靜聲,有風聲,有老鼠逃竄的聲音,還有衣料磨擦的聲音!
在那!
“啊!”女子短暫的驚呼,顯然是被他的掌風打中了。
水凝冰吐了口血,鳳眸微眯。這一掌着實不輕,他用了五分的內力,若是常人,恐怕早身亡。
黑暗中,忽然有光芒劇現,是水晶啓動了!
殘天腳步一頓,猛然朝那光亮之處望去。
因他那一掌,女子披風的帽沿滑落,她的容貌盡收他眼底。淺綠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只見她髮絲微亂,眼有怒意,脣邊一條刺目的血跡昭示她那怒意的來源。
然這些都不是讓殘天怯步的關鍵,而是……他打中的人,竟然是他萬萬也想不到,絕不忍心傷害的人!
“怎麼會是你!”他愕然。那條鮮紅的血跡看在他眼底,心口驟然劇痛,他傷了她,他傷了她!
他難掩自責,一下慌亂,“我、我給你療傷……”話忽然頓下,他注意到她周身的光芒很是熟悉,曾見到過,那時,她便是消失在那樣的光芒裡!
“不!別走!”他急道,想上前阻止。
她袖一揮,冷道,“這一掌下次再算!”
第二次,於他眼前,以同樣的方式,消失在光芒中。
徒留殘天於原地,失神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他傷了她……
他竟然傷了她……
所以,她不要他了,丟下他了嗎?
悔恨佈滿他的眼,腳步凌亂的走着。
烏雲散去,星月重現,照出他頹然的影子。
他擡頭,只見殘月如勾。月有陰晴圓缺,爲何,他望見得,總是這一輪殘月。
心神俱損,瞬然白髮。
只是,他早已白了一頭的發,這黯然的心神俱損又該何處發泄。
穿梭在時空的隧道,水凝冰還在想着下此見到他,該如何還他那一掌。
使用時空水晶最忌諱的,就是心神不一。她如此分心,必然出事。這不,水晶突然發出異常的紅光,且閃爍越急。
水凝冰大驚,“怎麼回事?!”水晶從來沒出過這種狀況,就是上次把她帶錯時空,也無紅光閃爍!
條的,她忽然憶起魔族那開花水仙的話:你的黴運還沒結束,最近還會有事發生……
他個烏鴉嘴!真被他說中了!
可惜水凝冰還來不及詛咒他,時空水晶忽然發熱,紅光驟大,將她包圍。時空割裂,身後有一股很強的吸力將她拉去,直往後退。直到一道裂縫開啓前才停下,而後那裂縫像是帶了磁力般硬生生將她吸了進去!
時光,開始回溯。
渺無人煙,滿目荒蕪的草原,這是水凝冰睜開眼後見到的第一景象。她爬起身,拍了拍沾了草屑的衣角。
她環視,渺渺草原不見一人,胸口疼痛劇加。她手捂胸,一邊用法術療傷,一邊暗狠,若不是他那一掌讓她記狠,她又怎麼會在時空穿梭時耿耿於懷導致水晶出了故障。她在殘天頭上又記了一筆。
療傷過後,她審視水晶,發現水晶側面竟有一裂痕!
她的法力一半用於避殘天時施法讓黑雲遮星月,另一半則用在剛纔的療傷上,再無多餘法力可修補水晶。如何是好?
且不提穿越時空,她現在如何出這草原的都成問題。
該死的殘天!她在那帳上又畫了一筆。
她徒步慢行於這草原,尋找人煙,蒙撒旦不棄,沒有多久,她聽見有人歌唱的聲音。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是孩童的歌聲,只是發音有些奇怪,旋律走調的厲害,且左右唱來唱去,都只這一句。
她往聲音的方向追去,果見幾輛馬車緩緩行於草原之上。
唱歌的孩子坐最前頭那輛馬車外邊,悠閒的晃着腿,看他打扮應該是這草原居民。他睜大着眼好奇的望着衣着不同於他族的女子,“卓瑪,有中原人,中原人。”他說着生口的中文,往車廂內喚道。
廂內立刻鑽出一個小女孩,她扎着滿頭的辮子,臉蛋紅撲。小姑娘害羞,躲在哥哥身後瞧看她。
駕車的大人看她孤身一人,以爲發生不幸,上前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她也由他們誤解,與他們交談下,她才知道自己竟然來到了蒙古草原。不過幸運,碰上這正準備前往中原的一家子。他們常去中原做生意,所以會說些中原話,不是太熟,所以口音奇怪。
水凝冰搭乘他們的馬車,在他們幫助下,前往中原。
一路上,兩個孩子老纏着她,她性子雖冷,但看在受人幫助下,也沒有驅趕他們。
“姐姐,教我中原話。”卓瑪與她相處幾天也熟了,不再那麼怕生,大膽的拉着她袖子說道。卓瑪會說的中原話不多,哥哥卓依會得比她多一點,就整天神氣的。
幾天下來,她修養後法力也恢復的差不多,性情頓好,便答應卓瑪教她中原話,反正離中原還有路程,閒着也無事。
卓依聽了不服,也跑上前拽她袖子,纏着也要她教自己。
離到中原還有幾日,她忍耐!
到了中原,她與卓瑪一家就要分道揚鑣,兩兄妹依依不捨與她告別。
她找了間客棧投宿,到了月夜時分,她期望以自己恢復完全的法力能夠修補好那水晶。結果,那道縫隙只修補了一點點,看來她還有很長的日子要在這古代等下去。
北方漸冷,她不耐,決定前往南方等待。
出客棧前,她先在一樓用了早餐。用餐期間旁邊的人在討論某某將軍被派來這邊疆地界,時局如何。她筷子一頓,忽覺不對。她無疑是在古代,不過她懷疑,她跟上次一樣,又走錯時空了。
她叫來小二詢問後,才知年代不對了,她果然又走錯時空!
她竟然回到被殘天打一掌那時候的——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