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襲,燭火冷照小樓清。月橫斜,枝影晃動窗上映。
一窈窕身影推門而入,小心翼翼觀察四處,腳步放輕走進內室的書房。來人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沒有亂無目的的尋找,直接走至矮櫃前輕輕拉開,裡頭是一堆不同顏色和花色的小瓷瓶。
一隻只的小瓶子被拿起,沒有急於打開,而是先搖了搖,掂了掂重量,終於手的主人將一瓶紅色小瓷瓶打開嗅了嗅。顯然是找對了,來人一臉欣喜的將那瓶子藏入袖中,輕巧的將櫃門關上。
正要步出書房,忽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推門聲也同時響起。懼驚,想躲已來不及,面上驚慌還來不及收起,身後掌風襲來。
急急避開,在第二掌襲來前,那人連忙出聲,“哥,是我!”
黑衣少年收回手,冷冷盯着紅衣少女,“我不是說過不要隨便進入我的書房!”
少年眼中的冷冽陰鷙讓少女不寒而慄,少年的可怕她非常清楚,縮在袖中的手指微顫。
“我、我來送畫給你的,見你不在,我只是想將畫放下就走。”語畢,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畫卷。
“送畫?”少年向她逼進一步,燭火將他的面龐照得越清晰,那雙與普通人不相同的藍眸映着火光讓人覺得越發邪異。
紅衣少女被那雙邪異的藍眸盯着差點尖叫出聲,她咬着舌尖逼迫自己鎮定,視線卻不由自主的往下移,不敢正視那泛着冷光的妖異瞳眸。
手中的畫被取走,少年看也不看扔到書桌上。厲聲道,“出去,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踏入書房半步!”
“是……”她忙逃似的離開房間,不敢做任何停留。
待紅衣少女離開,黑衣少年看向桌上那畫卷,他冷哼一聲將其拿起,舉步繞過書桌站走到書桌後那連壁的書櫃前。他伸手撫向擺置其上的銅獅,將其轉動,書房右角那面書架如門般開啓,書架後有間密室。
少年復又拾起那幅畫卷然後步入密室,在他入內後書架自動回到原來的位置。
他朝密室一面牆甩輕甩袖,原本掛在上面的畫瞬間掉在地上。拿着畫卷的右手再一拋,那畫卷飛向牆面,恰掛在用來掛畫的壁勾上,捆畫的繩驟然斷開,畫卷‘譁’的一聲展開來。
一幅美人圖,雲鬢香腮,明眸皓齒,綵衣弄蝶。定是名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楚楚動人不乏嬌豔可愛。只是,這樣的美人圖與這滿牆滿室的仕女圖相比,卻顯平凡不起眼了。
正如此,這間密室不放珠寶,不放名刀利器,不放聖藥典籍,偏偏只有滿牆滿室的仕女圖,不比皇宮內院給皇帝挑美人的圖少。
奈何美人笑靨如花,卻怎麼也入不了少年的眼,且不說那剛掛上的美人圖少年望了一眼便不再看,連地上堆着的更美豔的仕女圖,他都視若無睹的踩過,鞋印子都還在上面。
那冰藍的眸閃過一絲失望,“又不是……”
密室內有張炕,鋪着席子。少年走了過去,將席子掀起,從炕下隱藏的機關中取出一長匣子。他打開匣子,非常輕柔細心的取出匣中的畫卷,動作之小心彷彿在對待易碎的絕世珍寶般。與之前甩開那幅美人圖的動作不同,他極爲小心的緩慢拉開畫卷,冷漠的眼眸隨着畫的展開漸漸有了溫度。
畫中,落花繽紛的桃樹下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素衣烏髮,面向桃樹而立,纖細的手腕不帶任何俗物伸向前方,掌心攤開似要接那粉紅的桃瓣。只可惜,看不清女子的臉,畫卷上有幾滴暗紅的液體,若不細看還以爲是用錯顏料畫上的桃瓣,洽有一滴正好落在女子的面上,遮去了她的容貌。
而站在她身後的少年,正含着脈脈溫情望着女子的背影。
望着手中的畫,黑衣少年用指尖輕撫着畫中女子那張看不清的臉低語,“爲什麼…總是想不起你的臉……”
認識少年的人皆知,少年愛畫成癡,猶愛收集美人圖,那滿室的美人仕女圖多半是爲了討好他的人送上的。可那些人卻不知,少年愛的不是畫,不是美人,只是爲了尋找那一張記憶深處埋藏着的模糊不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