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開門走人的,聽我這麼一問手就擱在把手上沒了動靜,過了半晌才把頭轉了過來,那臉卻是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自覺着有些孔雀地偏頭撓了撓脖子,幹呵呵地解釋着,“要不,你幹嘛管我又救我,而且……”
“什麼?”徐司佑冷冷催促着欲言又止的我。
“我以爲,你會殺了我。”我真的是這麼認爲的,忘不了那天法庭裡當我說出那些話時他看我的眼神,不解、憤怒,哦,還有痛心疾首!徐司佑愛會到極致,恨,亦會入骨,多年來我曾無數次想象過再次遇見時,他拿着刀鋒沒入我心臟時的場景,也一次又一次地從其中驚醒,嚇出一身的冷汗並獨坐至天明。
而事實上,十年後我們真的重逢了,除了預料中的惡言惡語,一切都不是夢裡的樣子。
反之,令我更加的惴惴不安甚而羞愧無比。
“徐司佑,如果有的東西決心忘記,那麼就一定不會再記起來。所以,哪怕我現在過得生不如死,你也不用花多的心思在我身上,就當我罪有應得不就成了嗎。”這也是實話,如果此生註定無緣,又何苦另生枝節呢;同樣的,若是我打定主意不會說的秘密,就算他再努力也最終無果。
我希望他能看在曾有過的美好上面,明白我的意思,懂得知難而退。
怎奈,我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在我說完長串話後,他忽而有些好奇地問道,“蘇麥寧,你今年也二十八了吧。”
是啊,那有如何?我甚是不解,幹嘛忽然提到如此尷尬的事情。
“你覺着一個人會愛着另一個人十年不變嗎?”說完,他徑自先輕笑了起來,對我的自以爲是狠狠嘲笑,“蘇麥寧,我不知道你憑什麼認定我還喜歡着你,亦或者……我確實可能會喜歡你,那也是喜歡上你!畢竟你也算是個外表合格的女人,我不介意多養個女人,但前提是她是個乖乖聽我話的女人!”
“那麼我就不合格了唄,畢竟我從來都不是個聽話的人!”既然徐司佑想要羞辱我,那麼就讓他羞辱唄,如果他能就此放過我的話。
許是察覺出我的意圖,他沒再繼續這般毫無營養的話題,拉開半扇門時友情提示了下,“下週將是你向瑞豐交初稿的時間,別忘了!”
靠,我還真忘了。
“多謝提醒。”話音未落,他的人影已徹底消失了乾淨。
終於不用再繃着一根神經的同時,卻好笑的悵然若失了起來;倒不是矯情,回想過去較之現在任誰都會覺着心酸吧。
還是那句話,物是人非事事非,這一切啊,都是註定了的。
最後,我還是想辦法給自己的手機去了個電話,顧釗也果然迫不及待地接了起來,劈頭就開罵,可話裡話外沒半點擔心我的意思,終究是討要我跟徐司佑關係的說法,果然是個執着的人。
等着他消停了,我才告訴他我在醫院。
於是沒過半小時,他便出現在了面前,進了門確定是我這張臉後,就坐在我病牀對面的沙發上開始自顧自地說起徐司佑開走車後他被郝琳發現的慘狀,然後被五花大綁押到顧氏老少爺們面前三司會審等等。
說完了,他喝了口水,再問着,“你怎麼在醫院裡啊。”
啊,原來他還知道我是在住院呢。
“感冒。”扇扇手錶示也沒什麼事兒,“我讓你給我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他白了我一眼,“都生病了還幹什麼事兒啊,等你好了再說。”
好吧,我應該想到顧釗不會這麼聽話的。
“我得把瑞豐的廣告企劃案給先弄出來,時間緊,再說也不是什麼大毛病,都睡了一天了,腦子好着呢。”我側頭看了看掛着的生理鹽水,暗罵醫院真是坑爹,人好了都得打吊瓶。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徐司佑的八字實在不和,這才碰上沒幾天呢,我這可憐的手背就被紮了兩次。
也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亂想着,想完了,才發現病房竟是異常的安靜。
我平視着朝翹着二郎腿的顧釗望去,他很安靜,擡着胳膊咬着食指關節,就那麼眼不帶眨地盯着我瞧,瞧得人頭皮發麻。
無奈之下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算是敗給了顧釗這人的堅持不懈,“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在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