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時間差不多了,玩夠了就辦正事兒吧!司佑啊小心扶着郝琳,牧師等着你們呢。”徐鵬飛到底是老江湖了,不過一聲令下就讓全場肅穆安靜,一個眼神就讓他身旁的兩人爲我和謝解讓出了座位。
徐司佑還在遲疑,但徐鵬飛一面死死的盯着他一面起身理了理禮服,然後半跪在謝靜儀身旁側耳好似說着些什麼,那幅畫面很是伉儷情深。若,謝靜儀能回以微笑的話,定然是圓滿無比的。
可,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場景使徐司佑動盪不安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幽深深的甚至有些駭人,果斷的走下臺將郝琳連拉帶拽的拖了回去。
謝解走至謝靜儀身旁,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母親護在懷裡,冷冰冰的衝徐鵬飛道,“我陪着我媽就行了,爸!”
坐在前排的將一幕幕收入眼底,皆在心裡算計着瑞豐這大家子的份量,有腦子的謀劃着以後的路,沒腦子的編纂着可以戲說的故事,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我雖說是豪情萬丈的朝着郝琳叫了聲弟妹,但叫完之後我是心虛的,更何況如今在這個安靜得只餘風聲的會場,我跟個電線杆似的杵在原處有些手足無措。謝解因方纔徐鵬飛對自己母親惺惺作態的親暱而不悅,全副心思都在一顆燃燒着憤怒的小宇宙上;倒是重新落座的徐鵬飛擡頭探來,伸手做請沉聲道,“蘇小姐請坐!”頗爲和藹可親。
他知道我的名字?
哦,不奇怪,認真看過八卦雜誌的人都該知道蘇麥寧三個大字,更何況是徐司佑的父親。
我如履如臨的朝他彎腰道謝,倒不是我真像旁人那樣怕着他,只是礙於他終究是徐司佑與謝解父親的身份,沒把我一竿子轟出去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反而還算慈眉善目的邀請我坐下觀禮。當然不去計較他是否有另外打算的話,至少他幫我解決了困窘的境況,我是感激的。
好了,我入座了,臉色皆如炭黑的新郎新娘轉身面對牧師,悠揚的音樂也重新響起了,只當這場婚禮該正常進行了吧。
正常人都是這麼想的。
但,這裡有個不正常的人!
顯然顧釗喝的酒屬於後勁較大的那種,此刻才耍起了酒瘋;他甩開郝慧蘭的手,踉蹌着朝我跑了來,一手拽着我的揹包就提了起來,暴脾氣的大吼着,“蘇麥寧,你坐個屁啊!看什麼看,老子要帶老子的女人走!誰他媽的都不許動!”
他純粹是趁酒勁兒耍起了流氓,大手虛晃着那些想要行動的人,然後低頭又是一聲吼,“你是讓我扛着你走,還是自己起來,主動點?”
顧釗醉了,我不能跟喝醉的人胡攪蠻纏,只怕一不小心摔了跟頭傷到腹中孩子。我順從的站起身來,對謝解搖了搖頭,做了個嘴型:他喝醉了,我沒事兒的。
於是,衆目睽睽下我這個朝三暮四的女人被顧釗帶出了會場;沒誰出來阻攔,謝解被徐鵬飛拉着,徐司佑被郝琳拽着,其他人都睜着眼看着、笑着。
我也笑着,笑這如喪的人生。
如喪是什麼意思呢?曾有人告訴我,如喪就是,要死還沒死,所以就還得喜笑顏開的活着。
那麼,我是不是該笑看醉酒的顧釗把我塞進副駕後,自己攀上了方向盤呢?
那麼,我是不是該笑對突然冒出的人把顧釗打暈了,拖了出去,換他們鑽進了車裡呢?
那麼,我是不是該笑着衝這羣陌生人拿着匕首對着我的人打招呼呢?
顯然不能,原來不止是有錢如謝解這樣的富家子有綁架的價值,我也有!
“你們是誰?”不過就問了這麼一句,他們就拿着眼罩和白布將我眼矇住嘴堵上,徹底實現電視劇裡的狗血劇情。可到底是誰要對付我呢?今天一鬧我得罪的人不在少數,但能冒險直接動手擄人的除了被打趴下的顧釗就是徐司佑了……
可徐司佑會讓人拿刀子對着我嗎?
但無論怎麼揣測都沒用,這答案它最終自會揭曉,想得再多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然而,不速之客帶我去的是間頗爲偏僻別緻的鄉間小別墅,站在門口的花園裡都能看到在田間勞作的大叔大嬸,雞鴨嘎嘎在小路上悠閒散着步,葡萄架上光禿禿葡萄架下白色的桌椅自是一派暑日裡納涼休閒的好去處。
我之所以能將此處瞧得乾淨也是因爲足足三天的時間,指使綁架我的那個人都沒有出現。別墅周圍的保鏢隨時隨地的巡邏着,只要我不出門不與外界聯繫,他們都隨我折騰。
這算是軟禁?但期限是多少呢。
不過這都不是我該擔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到了鄉下心情放鬆了許多,從未怎麼出現的妊娠反應忽然就發作了,整天吃什麼吐什麼,把一幫大老爺們兒嚇得夠嗆。看着一天天消瘦的我就趕緊請來了醫生,得到答案後都是瞠目結舌的往我肚子上看。
一起待了些天,我對他們也不再畏懼,所以面對如此突兀的眼神,我拿過墊子蓋在肚子上,低呵着,“看毛看!”
他們也似明瞭了從綁架我開始,我如此配合的原因,連着一次逃跑的行爲都沒有。於是,他們當下就與上面的人聯繫了起來。
如此,下面將面對的是什麼呢?
消息傳達出去後僅僅只用了幾個小時,徐鵬飛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把所有的人都想遍了,連着當時被擊倒的顧釗都考慮過,就是沒想到僅有一面之緣的徐鵬飛會是幕後之人。
瞅着站在臥室門口一陣呆愣的我,徐鵬飛依然保持着他儒商的派頭,起身整了整衣角指了指邊上的沙發,“蘇小姐,請坐!”就在我慢吞吞走去落座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該問什麼或者說什麼的時候,他接過旁人遞來的牛奶送到我面前,“孩子,是司佑的嗎?”
這話問得我有些反胃,一時沒忍住又往廁所跑了去,也算爲我無法消化的結果做了適時的緩衝,重新坐下後似乎也就沒那麼緊張了。
“是,司佑的嗎?”這位瑞豐的掌舵人時時不忘自己的主題,即便被打斷仍然會堅持繼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我笑問,“徐董認爲,還可能是誰的呢?”顧釗,又或者是大兒子謝解。
聞言,他緩慢端起跟前的茶杯半晌未言,只是一雙鷹眼將我審視,不是上下打量的那種,就只是單單盯着你的眼睛瞧,好像透視眼的那種要將對方的心底看清。
很不舒服。
我拿起裝着牛奶的杯子別過身喝了小口,以此避過徐鵬飛的目光。
“你沒告訴司佑。爲什麼?”
“你不覺得是我還沒找到機會嗎。”雖說是這麼反問,但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徐鵬飛的洞察力確實讓人佩服,僅僅只是幾眼的觀察就能篤定是我故意隱瞞,而非其他。
但我的做法顯然得到了徐鵬飛的認同,細薄的脣開始露出了一絲的笑意,“很少有女人會放棄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還是說你打算生下孩子後再來要挾司佑?”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我有些失望,咬着脣角倔着脾氣問道,“徐董是在說白阿姨嗎?”我口中的白阿姨就是徐司佑的親生母親白晨芳,當年白晨芳被他金屋藏嬌生下徐司佑,但爲了自己兒子能有個正大光明的身份,才離家出走以此想逼徐鵬飛離婚,結果沒能贏得自己所要的,最後更是弄得與自己的兒子陰陽兩隔的結果。
顯然,白晨芳這個人刺激到了徐鵬飛的神經,笑意消退眼中冒着惱怒的火焰,放下茶杯時更是重重的聽得見回聲。
“若是蘇小姐想要追溯往事的話,我是不是也得計較一番你當年法庭翻供之事呢。”他寒着語調說着。
我慘然一笑,“好啊,做錯事就該得到懲罰。你隨意,只要是我該受的。”
“你是仗着懷了我徐家的骨血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你會在意嗎?”我同樣問道他,“天底下女人那麼多,又不是我一個人會生。我不會傻到用孩子來威脅徐司佑或者是徐董你。”
“……”睨眼來看,透出一股股陰沉的味道。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綁……”綁架一詞好像有點嚴重,“你帶我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在這之前你應該不知道我懷孕的事情吧。”
經我一問,徐鵬飛好像也開始努力的回想初衷,伸展着身子倚進沙發中,右手的五指有節奏的敲打在膝蓋上,而那兩隻眼睛一如既往的看得人十分不爽。
“我是在想,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什麼哪一邊?想想婚禮場上,莫不是指徐司佑跟謝解兩個人吧。我不解外頭看向他,“如果,我所知道的沒錯的話,他們倆個都是你的兒子吧。”從沒聽說哪個父親還希望自己一雙兒子是敵對的,還要考量我這個無關要緊人的站隊選擇。
我開始懷疑謝解說的那番話的真實性,“我突然很好奇,徐董爲什麼忍心自己的大兒子吃六年的牢飯,不聞不問。”
毒辣的視線轉向我的肚子,他好似嘲諷的提醒着,“你懷的是司佑的孩子。”
我亦是笑,“那我很想知道自己孩子的父親是不是也有這麼冷血的基因。因爲,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將來也繼承了。”
“蘇小姐,請你注意下自己的言辭。”徐鵬飛憤然起身,指着我道,“這兩天我會安排人送你去國外待產並保證你和孩子以後的所有開支,如果不願意的話,你就拿掉孩子隨便去哪裡,在哪個男人身邊都可以!”
這一點上,徐鵬飛跟徐司佑還真是父子關係,有事沒事兒就喜歡送別人出國,有錢了不起啊。
“我……”不行,我不能現在拒絕他,否則我肯定會被他押去醫院的。
“怎樣?”他催促着。
“我、我不能就在這裡嗎,去國外的話我人生地不熟會害怕,就……就不利於生產。”
胡編亂造總行吧,只要不離鄉背井的,我怎麼都能找着機會跑的。
然而,徐鵬飛斷然否決,“別以爲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會讓人有機會發現你,讓你成爲司佑的絆腳石。你走孩子就留,你要不走孩子就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