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瀾馴只得取出洞簫,吹奏起來。悠遠而飄渺的簫聲,頓時又響起了。簫聲像一道紫色的雲霧,慢慢飄向天空,直衝雲霄。
獨孤水月的眼前,也隨着這一陣簫聲,似乎出現一片宏大的場面。那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世界,四周是碧波盪漾的湖水,而湖邊有很多水流,注入到湖中……
良久,獨孤水月纔回過神來,長嘆道:“尤工遠勢古莫比,咫尺應須論萬里。”
莫其妙聽得一奇,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獨孤水月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繼續吟道:“有神人,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
莫其妙聽得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裡更加感到奇怪了。
獨孤水月見他聽不懂自己的話,笑道:“我所念的這些詩句,主要是用來形容陳大哥吹奏的簫聲的宏大,博遠,逍遙,自在。”
莫其妙忍不住拍了一下手,說道:“妙哉,妙哉!”
陳瀾馴突然停止了吹奏,說道:“尤工遠勢古莫比,咫尺應須論萬里。這一句可是形容我的簫聲之宏大、博遠?”
獨孤水月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陳瀾馴說道:“有神人,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這一句自然是形容簫聲的逍遙、自在了。水月妹妹,你的這些形容,真是神來之筆!”
獨孤水月笑道:“還不是借用杜甫和莊子的話。”
莫其妙說道:“陳瀾馴,你真是個全才!”
陳瀾馴嘆道:“若真是個全才,我還會在這裡一個人多愁善感?”
獨孤水月柔聲問他:“你爲什麼要多愁善感呢?”
陳瀾馴說道:“我爹已經失蹤了這麼久,我卻連他的半點消息也沒有,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時活。再加上蒙兵將要大舉進攻中原,百姓就要遭殃,這是我們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一場浩劫。”
莫其妙想了想,說道:“蒙兵南下侵犯中原,已成定局,但這一次的隊伍中,少了魔教。”
陳瀾馴一怔,說道:“難道你阻止魔教南下了嗎?”
莫其妙點頭說道:“正是。”
陳瀾馴舒了口氣,說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莫其妙說道:“和你一樣,憂國憂民。”
陳瀾馴心裡一喜,激動地說道:“你終於明白‘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深層道理了嗎?”
莫其妙說道:“正是。若不是水月提醒我,我也許真要成爲天下間人人恨不得誅之的一個惡魔。陳瀾馴,我們雖然是兩個對立國家的人,但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那就是爲了兩國人民着想,希望兩國人民安居樂業,幸福和諧。”
陳瀾馴說道:“嗜殺成癮的魔教教主,也能明白這樣的道理,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這些道理,爲什麼不能阻止蒙兵南下呢?憑你在蒙古國中的地位,你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莫其妙嘆了口氣,說道:“爲了這件事,我已經盡力而爲了,但是蒙古國的國師呼汗巴託和我的師父沒有采納我的建議。所以,這一場戰爭勢必要打起來,只是早晚的事情。”
陳瀾馴嘆道:“兩國交戰已經幾十年了,蒙古國沒能奪回本該屬於他們的江山,而大明將蒙古國的人民趕往漠北以後,也沒能最終統一他們。以前,雙方之間發生的戰爭不過是些規模不大的戰爭。但據說這一次,蒙兵已經傾盡全力,要來侵**原了。雙方之間直接參戰的人數,竟然在一百萬以上,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數字。”
莫其妙說道:“魔教這一次不參與戰爭,蒙兵至少要減少一千人!”
陳瀾馴說道:“魔教在蒙古國的勢力,應該不亞於一支十萬人的軍隊吧!”
莫其妙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陳瀾馴想了很久,突然說道:“戰爭就要來了,你們準備怎麼辦?”
莫其妙說道:“我只想找個與世無爭的地方,與水月隱居在那裡,從此不問世事。”
陳瀾馴一聽,說道:“要想找一個這樣的地方,幽靈谷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莫其妙說道:“我們正有此意。”
陳瀾馴忍不住問道:“你們要去幽靈谷?”
莫其妙說道:“是的。我們也想請你一起去那裡。”
陳瀾馴笑了笑,說道:“你們要我去那裡幹什麼呢?”
獨孤水月說道:“其妙想去找一找他父親的屍骨,便想讓你帶他到魔鬼湖畔去看看。”
陳瀾馴說道:“但是去魔鬼湖的路我已經不記得啦,況且,就算見到魔鬼湖,我們如何下得去呢?以前是因爲我們運氣好,現在去的話,運氣只怕沒有這麼好了。”
莫其妙說道:“你只要告訴我,魔鬼湖在什麼地方,我便自己下去,不用你陪我一起下去。”
陳瀾馴想了想,說道:“好吧,我陪你們到幽靈谷去,但能不能找到魔鬼湖,就看我們的運氣啦!”
於是,過了幾天,陳瀾馴和獨孤水月、莫其妙一起去了幽靈谷。
這一次,他們輕車路熟,很快就到了桃林處的小河邊。
奇怪的是,上次他們從幽靈谷出來時所乘的那艘船,竟然還在河畔邊。於是,三人坐着小船,經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便到了幽靈谷。
幽靈谷裡的風景依舊,這裡還是沒有一個人來。
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風景優美,似乎不屬於人類來享受,像是上天爲自己造的。
三人到了這裡,幽靈谷裡才終於有了一絲生命,才終於多了一份熱鬧。
莫其妙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地方,覺得這裡就是人間的天堂,他開始心醉了,竟然直接躺在一片草地上,悠悠地看着頭上的藍天。
陳瀾馴看着他一幅懶散的樣子,說道:“過兩天我帶你去尋找魔鬼湖,水月妹妹一個人在這裡,她的身子成這個樣子了,當真是不方便。我倒是有些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
莫其妙說道:“既然是這樣,水月和我們一起去尋找魔鬼湖吧!”
陳瀾馴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去魔鬼湖那個地方,需要極高的輕功和水性,水月妹妹一定不能去那裡的。”
莫其妙聽到他的話說得如此的堅定,便知道魔鬼湖畔一定是難以到達了。他嘆了口氣,說道:“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魔鬼湖,陳兄,我獨自一人去尋找,你留在這裡替我照顧水月吧!”
陳瀾馴說道:“你一個人去,是找不到那裡的。”
莫其妙說道:“那怎麼辦呢?”
獨孤水月想了想,說道:“陳大哥,還是你帶他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陳瀾馴擔心地說道:“水月妹妹,我真的不放在心你一個人在這裡。”
獨孤水月笑了笑,說道:“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了,況且這裡曾經是我的家園,我對這裡的環境十分熟悉,就算遇到什麼厲害的敵人,我也能找個地方躲起來,與他們周旋到底的。”
莫其妙想到自己尋了父親這麼多年,也沒有半點消息,自從那天晚上知道父親的消息後,他心裡一陣傷感,但是傷感過後,心裡的負擔終於輕鬆下來,覺得自己應該找到父親的骸骨,然後將之帶入蒙古高原,這是他的一個心願。
陳瀾馴和獨孤水月都能理解他的心願。所以,三人最終的決定是:陳瀾馴帶着莫其妙去尋找幽靈谷,然後獨孤水月獨自一人在這裡等着他們。
於是,兩天過後,陳瀾馴便帶着莫其妙向幽靈谷的後山走去。每到陽春三月,幽靈派的弟子們就會到後山去採仙人茶,據說這種茶由西域引進,喝的時間長久的話,就能加深一個人的內功。
現在,陳瀾馴看着滿山的仙人茶樹,給莫其妙講起了關於仙人茶的妙處。
莫其妙聽完他的敘述後,奇道:“世上竟然有這種茶,當真是奇怪無比。”
陳瀾馴說道:“這種茶的妙處,在於你必須要喝得很久,喝的時間長了,才能取得成效,你的內力才能得到提高。所以當年我纔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就十分好奇,覺得幽靈派的弟子爲什麼個個內功都很深厚。”
兩人不多時,便到了碧玉幽潭處。陳瀾馴嘆了口氣,給莫其妙講起了他和獨孤水月在這裡遇見水怪的事。
莫其妙聽完後,大驚道:“小小的水潭裡,竟然容得下如此巨大的水怪,陳兄,你還真是福大命大,從水怪的嘴裡逃出來,我竟然有些不信。”
陳瀾馴看了看水潭裡的水,見水裡隱藏着一具巨大的屍骨,他指着屍骨動容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莫兄,你快看水裡的屍骨。”說完,用手指了指。
莫其妙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水裡果然有一具屍骨,動容道:“哇,屍骨如山,想必這就是那頭怪獸的屍骨了?”
陳瀾馴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當日獨孤水月將怪獸殺死後,整個水潭裡的水全部變紅,可見怪獸的血有很多,而且身體龐大得令人吃驚。那天,也怪我的運氣太好,若不是獨孤水月相救,我只怕早就成了怪獸的美餐啦!”
兩人走過水潭,來到了水潭下面的一道瀑布處。
看着瀑布下面茫茫的水域,陳瀾馴說道:“那日,我們就是從這裡摔下去的。現在,我們如何下去呢?要是水域中有一條船,就好了。”、
莫其妙說道:“用不着船,我們只能運用‘水上漂’的輕功,一直往前走了。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就會消耗體內很多真氣。”
陳瀾馴苦笑道:“除了這個辦法,你認爲還有其他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