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
袁修月輕咬離灝凌的下脣,蹙眉笑着:“樂兒的百日宴,王嫂已然準備妥當,屆時皇上再忙,也要列席!”
離灝凌笑:“如今天下大定,國泰民安!”
他有的是時間!
微仰着頭,凝着他弧度優美的下頷,袁修月不禁展顏一笑。
爲了她,他已然撤去了宮中妃位。
如今的她,有兒有女,還有一個深愛的自己的男人,更有他一手爲她打造的,溫暖的家。
這是他當初許她的承諾!
而她現在……真的,很幸福。
“月兒!”
凝着她燦爛的笑靨,離灝凌頓時心旌盪漾,忍不住送她一個深深的吻,他的脣角,高高揚起,弧度優美非常:“過幾日,我送你個驚喜!”
聞言,袁修月黛眉緊皺:“什麼驚喜?”
離灝凌挑眉,雙眸如星般閃爍:“讓你知道了,還算什麼驚喜?”
“哼!”
冷哼一聲,袁修月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
幾日,轉瞬即過。
怔怔的,看着眼前俊逸出塵的男子,袁修月終於知道,離灝凌口中所謂的驚喜,到底爲何了。
“先生!”
一聲輕喚,卻包含了太多的感慨,袁修月雖是笑着,眼底卻泛起淚光。
他們,已然有一年多,不曾相見了。
“月兒,我想你了!”
如那年那時,在御花園與袁修月重逢時所言一出無二,離蕭然俊容依舊,心中,亦是感慨萬千。
聽他此言,袁修月笑了。
那笑容,滿載幸福之光,灼亮了離蕭然的眼。
眼前的這個女人,佔據了他生命中最好的時光。
即便他再如何努力的想要放下,卻又總會忍不住去想念。
也許,愛上一個人,很容易。
但是若要放下,卻太難,太難!
不過,只要她幸福,即便再難,他也會學着放下。
他會把對她的感情,埋進心底,不再碰觸,交由時光去沉澱。
與離蕭然對桌而坐,袁修月親自煮茶。
視線,一直隨着她白皙的纖手遊走,離蕭然輕笑着接過她遞來的熱茶,輕垂了垂,淺嘗一口,而後微微頷首:“好茶!”
微微一笑,袁修月垂眸爲自己斟茶一盞,這才擡眼看他:“這一年多,你和安太后在阜都過的可好?”
一年前,花依依將‘醉酒’的離蕭然帶去了阜都。
正如花依依所言,有安太后在,離蕭然並沒有離開,而是陪着安太后留在了阜都。
“一切都好!”
淡淡一笑,離蕭然又喝了口茶,方纔將茶盞擱在桌上。
“一切都好!”
輕聲喃喃着離蕭然的話,袁修月眸華微擡,心中盡是好奇:“花姑娘可好?”
微微側目,瞥了袁修月一眼,離蕭然輕笑了笑:“你想問的,是我跟她好不好吧?”
“知我者,先生也!”
袁修月並不否認。
誰讓,他說的,是對的呢!
輕挑了下俊眉,離蕭然脣角的輕笑漸漸斂去:“她還是老樣子!”
聞言,袁修月心中,難免有些失望。
他說的,不是他們好不好。
只說花依依,還是老樣子。
這也就意味着,他跟花依依,還是如以往那般。
沒有多大進展!
不是沒看見袁修月眼底的失望之色,卻又裝作視而不見,離蕭然笑看着她,“今次我進宮來,便是與她同行!”
“那……”直勾勾的注視着離蕭然的笑眼,袁修月心思一沉,出聲問道:“我何時能喝道你們的喜酒?”
“感情之事,隨緣吧!”
“先生!”
伸手扶上離蕭然的手臂,袁修月黛眉輕皺:“花姑娘爲了你,真的做了很多,這天底下最難尋的,便是能夠真心待你之人。”
若說今生欠了誰。
她袁修月只欠了離蕭然的。
是以,她希望他跟她一樣,可以得到屬於他的幸福。
對於袁修月的話,但笑不語,離蕭然眸色微深,垂眸飲茶。
花依依對他,很好。
對他母后,也很好。
但她太好,卻讓他覺得,有負擔。
因爲,他不能給他一顆的完整的心。
輕擡眸,卻不知花依依何時已然進了夜溪宮,離蕭然眸色一斂,將手中茶盞擱下,而後悻悻然起身:“我方纔進宮,尚不曾見過皇上和賢王兄,先去御書房一趟!”
語落,他不曾再做停留,只對袁修月輕笑了下,便擡步向外走去。
在經過花依依身邊時,他視線向前,始終不曾停留!
微轉過身,瞥見殿門前,那抹紫色倩影,袁修月心下微苦,直看着離蕭然從花依依身邊走過,卻不曾有過隻言片語,她秀氣的眉頭,不禁緊緊皺起。
過去一年,他和安太后,一直都住在花依依府上。
何以眼下,他們二人相見,卻是如此疏離?!
收回投注在離蕭然身上的目光,花依依緩步上前,在袁修月身前站定福身:“民女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花姑娘不是外人,趕緊免禮!”
對花依依輕擡了擡手,袁修月深凝着她:“坐吧!”
“謝皇后娘娘!”
低眉斂眸,花依依徐徐落座,擡眸之間,見袁修月仍舊一臉疑惑的深凝着自己,花依依苦笑着道:“很奇怪是麼?他住在花府,現在卻對我視而不見!”
聽花依依道出自己心中所想,袁修月眸中光華隱隱閃動:“還請花姑娘與我解惑!”
眼前的女子,杏眼瓊鼻,容貌秀美,本該是婉約之人,卻有着讓天下商人都頭疼的精明和幹練。
但是此時她的眼底,卻透着深深的落寞。
“恐怕要讓皇后娘娘失望了……”
苦澀的笑,甚囂塵上,花依依緊咬着脣,聲若蚊蠅道:“自去年,我將他和安太后帶去了阜都,他便真的如我所願,跟安太后一起住了下來,那個時候,我只要一空閒下來,便會去纏着他……”
“那他呢?”
見花依依低眉不語,袁修月追問出聲:“那時候他,也如現在這般……”
“不是!”
滿心滿臉都是苦澀,花依依美麗的臉上,失了原有的光彩,再沒了早前的意氣風發:“那時候,他如以往一般,有時會說我煩,但卻從不曾躲着我,直到半年以前……那次我與他拼酒,酒醉之後……”雙頰上,透着一抹赧色,花依依無奈一嘆:“其實我那日一早醒來,我便同他說了,不會讓他負責,可他卻從那日開始變的冷冷淡淡,甚至對我視而不見!”
“原來是這樣……”
想到花依依和離蕭然,早已有了肌膚之親,袁修月晶亮的眸子,眨啊眨的,一時間,她眉心輕顰着,心中思慮重重。
她從不曾懷疑花依依對離蕭然的心。
如今她身爲女子,即便失了身子,卻不讓離蕭然負責,便足以看出她的癡情。
至於離蕭然……
想到某種可能,她不禁輕勾了勾紅脣。
再次看向眼前愁眉不展的花依依,她不禁苦笑着在心中嘆道:人們都說,太在乎一個人,會讓人變笨,如今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縱然是精明幹練的花依依,在碰上自己最愛的離蕭然時,腦袋裡也只會化作一堆漿糊!
心思微轉,眸中狡黠一閃,她挑眉對花依依說道:“花姑娘該知道,這世上,身爲女子,名節就是命,如今你失身於他,你以爲你不讓他與你負責,他心中就會平靜如常麼?”
聞言,花依依猛然擡眸:“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負疚感啊!”
無奈挑眉,袁修月悻悻說道:“你既失身於他,便除了他,再不能嫁別人,你雖不讓他負責,但那一夜卻等於是毀了你一輩子,他心中對你有愧,卻無愛,難免會有負疚感,如此一來又如何再泰然處之的面對你?”
“我只是不想給他負擔!”
哂然笑着,花依依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些。
“花姑娘!”對上花依依的眼,袁修月一臉正色,道:“若你想要他的人,大可讓他對你負責,他也一定會因爲責任,迎娶你過門,但到那時候,你會永遠失了他的心,感情永遠都是兩個人的事,如果一個人沒有心,即便這兩個人綁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可言!”
花依依苦笑:“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讓我放手!”
袁修月緊皺眉頭,做一臉苦惱狀:“你單單放手,他會有負疚感的!”
聞言,花依依緊蹙了眉頭,那模樣,看的袁修月格外心疼:“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花姑娘!”
眉心稍稍舒展,袁修月輕扶她的肩膀。
深吸口氣,又長長舒出,花依依站起身來,對袁修月微微福身:“民女還有事,先行告退!”
淡淡的,勾起脣角,袁修月含笑點頭。
目送花依依離開,汀蘭緩步上前,俏臉之上,一臉黯然:“奴婢看的出,她愛慘了先生。”
“那麼你呢?”
轉眸看向汀蘭,袁修月眼底透着幾分憂色。
“奴婢也愛!”
在袁修月面前,沒有絲毫隱瞞,汀蘭笑的坦然:“但是奴婢現在過的很好,奴婢知道,何爲知足,那些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自然從不曾貪戀。”
“是啊,你是個知足的丫頭!”
輕輕的,捏了捏汀蘭柔嫩的臉蛋,袁修月眸色一肅,轉頭看向早沒了花依依身影的殿門。
離蕭然的心,何其珍貴!
有人得到了,卻不知珍惜,任她自掌心溜走,如她這般。
有人得不到,卻也不奢望得到,又如汀蘭這般。
只是花依依……她不知,離蕭然對她之所以冷淡,也許是因爲那顆心,已然動了!